外面已经没有太子妃的身影,唐风漓看到云林,声音带着几分阴沉:“怎么回事?”
云林看到唐风漓的眼神就知道他生气了,连忙跪下:“是奴才的疏忽,刚才看到太子妃站在书房门口,以为她要进去,娘娘却没动,奴才便喊了一声,娘娘走的时候神色慌张,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唐风漓听后沉默了一下,面上慢慢浮起笑意:“今日是谁当值?”
“是尘心和尘满。”云林道。
唐风漓的声音很轻:“记得处理干净。”
云林身子伏的更低:“是,奴才重新安排人。”
唐风漓回到书房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笑的,他直接坐到了椅子上,黎相见看着唐风漓的样子皱眉:“阿漓,你没事吧?”
“没事,放心,没人会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会保护好你的。”唐风漓抬头道。
黎相见仍皱着眉:“我不是在担心他们,我是在担心你怎么样。”
唐风漓虽笑着,可明显在生气,黎相见很清楚唐风漓的脾气,刚才那句处理干净,黎相见自然听到了,他没有资格去质疑唐风漓的处置,所以不会去提这些,只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自在,不想看到唐风漓这个样子。
“你担心我?你真的在担心我?”唐风漓挑眉,看着黎相见点头,唐风漓一把拉过黎相见,黎相见挣扎了一下,唐风漓按住他:“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黎相见安静下来,两人就这么静静的拥抱着,好一会儿唐风漓才松开他,轻声道:“你还是第一个说担心我的人。”
母后只会让他努力,鞭策他不可懈怠,父皇更是只关心他政绩怎么样,有没有不臣之心,黎相见是第一个说担心他的人,他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喜悦。
可是这些,黎相见不懂,不过他也不用懂,唐风漓轻笑出声,声音低沉悦耳,黎相见一时怔住,愣愣的看着唐风漓的脸。
“怎么了?”唐风漓靠近黎相见,捏了捏黎相见的脸。
黎相见回过神来:“你这样笑很好看。”
虽然平时唐风漓脸上经常带笑,可那种笑太假了,不如现在看起来舒服。
“是吗?那以后我经常笑给你看。”唐风漓认真道:“不过今天不行了,你得先回去,我要去处理一些事。”
“是太子妃吗?”黎相见问。
唐风漓犹豫了一下点头:“嗯,你放心,她不敢说出去,我会处理好。”
黎相见的脸有些红,他就像是被正妻发现丈夫在外面偷情的外室,一般外室胆子很大,敢跟正妻对着干,可最主要的是,他是男子,总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这种事被人发现,他有些抬不起头来,更无颜面对太子妃。
“放心吧。”唐风漓拍了拍黎相见的肩,黎相见轻轻点头,他自然相信唐风漓,只是觉得有些羞愧。
看着黎相见离开,唐风漓的眼神瞬间变了,太子妃竟然敢跑到书房来听他墙角,胆子不小。
唐风漓未到富香居时,太子妃一直在忐忑,她听到的那些话,让她心惊不已,慌乱不已,回到富香居半天还没有缓过来。
侍女一直问她怎么了,太子妃也不敢开口,只能摇头。
太子竟然是断袖!
太子妃感觉要窒息了,怪不得唐风漓从来没碰过她,也从来不去其他女人的院子,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南国太子竟然是断袖,哈,哈哈,多么可笑!
这么多年,所有人都在责怪她生不出孩子,母后更是经常让她喝一些补身体的药,她都乖乖喝了,想着将来有一天唐风漓能看到她的好,看到她的付出,对她产生几分怜惜,不再冷落她,可是她偏偏没想到,唐风漓竟然是断袖!
太子妃笑着笑着开始哭了起来,她这么多年都是为了什么,这么多年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唐风漓竟然喜欢男人,还把人带回了太子府,这让她怎么甘心!
要不是今天她突然想起一些事,想要告诉唐风漓,她还不会发现。
太子妃干笑了一声,确实,这种事她还是不知道好,现在知道了,她恨不得去把那个勾引唐风漓的小贱人给杀了。
男的又怎么样,男的才更可恶。
她不介意唐风漓是断袖,长安城里有许多断袖,他们也有妻子孩子,太子妃想着,要是没有那个人,唐风漓说不准已经宠幸了她,她说不准就有孩子了,都是那个贱人害的!
让她知道是谁,她一定饶不了他!
肯定是哪个青楼里出来的,唐风漓还藏得那么好,太子妃想想就觉得恶心,恶心的想吐。
唐风漓竟然还说他是他唯一的皇后,那她算什么,她到底算什么?!
这么多年的感情,这么多年她小心翼翼,本本分分的当着太子妃,别人都以为她过得很好,都羡慕她,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独守空闺是什么滋味,早知如此,当年还不如嫁给穷书生,也比在这受罪强。
唐风漓到的时候,太子妃的情绪已经有所缓和,不过还是不太好。
太子妃一早就知道唐风漓会过来,她发现了唐风漓的秘密,唐风漓肯定会威胁她,不让她说出去,或者许她什么好处,太子妃心里有些紧张,她一直很害怕唐风漓,不过以她的身份,唐风漓应该不敢直接杀人灭口。
唐风漓冷冷的看着太子妃,太子妃用手帕擦了擦脸上已经不存在的眼泪,明知故问道:“殿下怎么来了?”
“你都听到了?”唐风漓直接问道,他对太子妃没有感情,若不是太子妃听话,肯定活不到现在。
太子妃继续装傻:“殿下您在说什么?您好不容易来一次,臣妾这里还没给您准备晚膳,是臣妾的不是,臣妾这就让人去准备。”
太子妃说着就要出去喊人,唐风漓道:“不用了,本宫已经用过膳了。”
“那——臣妾让人送些糕点过来。”太子妃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唐风漓不知道太子妃想做什么,索性坐在椅子上,看看太子妃在搞什么鬼。
太子妃让人送上俩盘糕点后,问道:“您尝尝,这是厨房今日新做的栗子糕。”
“本宫不饿。”唐风漓静静地看着太子妃,太子妃本来耐心极好,这么多年她都等过来了,只是唐风漓的态度让她捉摸不透,她本想让唐风漓先开口,多问两遍,她好占据主动,可唐风漓迟迟不开口,她反而有些急躁起来,被唐风漓的眼神看的心中发慌,有点打哆嗦。
太子妃忍不住先开了口:“殿下,刚才臣妾不小心听到了一些,虽然不多,但可以确认,您在养小倌。”
“养小倌?”唐风漓眼神变了变:“姑且就算你说的,你打算怎么办?”
看来太子妃还不知道那人是黎相见,这样就很好。
“臣妾能怎么办?您是臣妾的夫君,臣妾还不都是听您的,您说怎么办,臣妾就怎么办,只不过就怕殿下您不信臣妾。”太子妃道。
唐风漓轻笑一声:“你想要什么?”
说这么多,还不是想从他这里要点什么。
“臣妾想要个孩子。”太子妃道:“除了这个,臣妾别无所求。”
“想要孩子?”唐风漓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子妃,太子妃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唐风漓低下头:“你好像很怕本宫?”
“怎么,就你这个样子,还想要孩子?”
话说出来才知道害怕吗?已经晚了!
太子妃嘴唇动了动:“臣妾,臣妾只是想要个孩子,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吧?只要臣妾有了孩子,殿下您做什么,臣妾都看不见。”
“当然。”唐风漓勾着唇角,太子妃真是长进了:“本宫可以满足你这个要求。”
太子妃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只是想要孩子是吧?本宫会成全你的。”唐风漓道:“但这孩子的父亲是谁,可就不是你说的算了。”
太子妃的笑意僵在脸上:“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本宫的话你没听懂?”唐风漓起身,太子妃看着唐风漓唇角一直带着笑,明明应该是温柔的,可这样的唐风漓如同恶魔,让她害怕。
“或者,本宫可以给你第二个选择,等将来本宫继承皇位,可以还你自由,不过这段时间你必须老老实实的,若被本宫发现你有任何不对,你自然知道会怎么样。”唐风漓半弯着腰,看着瘫在椅子上的太子妃:“好了,是想要孩子,还是想要自由,你自己选,本宫可没有什么耐心,最多等到明天辰时,辰时还没有消息,本宫便替你决定了。”
“还有,这件事你若是敢让任何人知道,今日那两个侍卫,就是你的下场,你可以去打听一下他们去了哪里,那里可是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说完,唐风漓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着出了富香居。
还敢威胁他,这些年怕不是他对太子妃态度太好了,让她有了可以威胁他的错觉,他最近心情好,可以不跟太子妃计较,要不是因为黎相见不喜欢他杀人,他肯定会把富香居的人全部处理掉,换些人把太子妃看好,这样太子妃绝对会老实下来。
第二天一早,太子妃果然选择了后者,不敢再跟唐风漓说任何想要孩子的话,生怕唐风漓随便找个人来让她怀孕,在太子妃眼里,唐风漓比恶魔还要可怕,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变态。
她怎么敢招惹这样的人!
可是她嫁给唐风漓这么多年,不仅什么都没有得到,还总被人指指点点,背后都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那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太子妃已经受够了,她不敢招惹唐风漓,可唐风漓养的人是谁,她总要知道。
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唐风漓不让她做皇后,那她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熬了这么年,不就是为了那个位子吗?结果却为他人做了嫁衣,那人还是个男子。
凭什么!
很快就到了唐风缘的生辰,这一天,唐风缘起的比平时还要早,常林和常欢都向唐风缘说着祝福的话,唐风缘便每个人都赏了一锭银子,全府上下都赏了一个月的例银。
整个三皇子府都是欢声笑语,沉浸在欢喜之中,唐风缘默默地看了一眼书架的方向,明醉曾说过要陪他一起过生辰,可今天注定只有他自己,希望明年明醉能陪着他。
他不需要什么礼物,只要明醉能在他身边,就是最好的礼物。
冠礼的仪式隆重而繁琐,唐风缘站到台子上聆听梁选教诲的时候头就有些发晕,还好现在是春天,这要是夏天他一定中暑给他们看。
梁选是明醉的老师,当代最值得尊敬的大儒,众多学子心目中崇拜的人。
唐继坐在主位上,看着李阁老给唐风缘术起发冠,带上玉质腰带,从今往后,唐风缘便算是从少年到了青年。
当天,唐风缘在宫内大宴宾客,各位大臣全部到场,唐继也愿意给自家儿子做脸,席间一直带着笑意,但因为身体疲乏,没多久便离开了。
唐风缘一直注意着没让自己喝醉,但挡不住大臣们的热情,唐风漓心情好,也喝了不少,黎相见更是个一杯倒,喝完酒的黎相见就像变了个人,唐风漓怕黎相见说胡话,立马带着人回了太子府。
直到晚间宴会才散去,唐风缘送走最后一位宾客,由常欢扶着上了马车。
唐风缘已经有些醉了,常欢看着这样的唐风缘,心中担忧,连忙驾车往回走,却不想路上遇到了一群黑衣人。
常欢一看来者不善,冷冷的看着那群黑衣人,眼神戒备,侍卫们纷纷拔出刀,这些人都是明醉临走前留给唐风缘的,武功自然不错,只是唐风缘带出来的不多,常欢一边踹开一个黑衣人,一边喊着让人回府去叫增援。
这里离三皇子府还有一段距离,正是因为半夜,路上没有行人,除了他们,连个人影都没有。
有侍卫想跑出去喊人,却被黑衣人拦住,一刀捅入心肺,侍卫嘴里吐出大口鲜血,眼神逐渐涣散。
这群黑衣人训练有素,刀刀致命,没一会儿唐风缘这边就死了五六个侍卫,重伤的也有几个,却还坚持着挥剑,拦住黑衣人,不让他们接近马车。
唐风缘的酒醒了大半,心知自己遇到了危险,常欢的胳膊被砍了一刀,唐风缘掀开帘子就看到了外面的惨状,大声道:“你们都上来,快上来!”
说着,他狠拍马屁股,马嘶吼了一声,朝着前面开始横冲直撞,常欢和剩下的侍卫连忙跳上马车。
后面传来箭羽的声音,马因为跑的快,又在横冲直撞,所以一时间竟没有被射中,马车被射中了七八箭,有个侍卫更是直接被射中,吐血而死。
这样下去根本不行,他们早晚会全部都被射死,常欢咬了咬牙,想跳下马车替唐风缘挡住,唐风缘察觉出常欢的想法,抓住常欢的手腕:“不行。”
“主子,再这样下去我们全都会死的!”常欢道:“主子放手吧,奴才会尽量多争取一些时间,好让您离开这里。”
“没用的,他们人太多,不管下去多少人都是死。”唐风缘头有些晕,他想找个两全的计策,可因为头太沉,什么也想不到。
唐风缘无力的敲了下头,想杀他的人绝对算好了,他喝的这么醉,又因为马车的晃动,现在只想吐个痛快。
难道他们全部都要死在这儿吗?
唐风缘有些不甘心,可是刚才没有人逃出去,没有人知道他正遇到危险,该死!
马突然嘶吼了一声,重重的倒在地上,唐风缘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翻滚,滚出了马车,一下子落到外面,常欢也赶紧跟着跳出来,护在唐风缘身前。
唐风缘抬起头,看到黑衣人朝着他们用轻功飞来,速度极快,那人手里拿着剑,唐风缘想推开常欢,常欢却一动不动,就算今天逃不掉,都要死,他也要死在主子前面。
“常欢!”唐风缘急忙道:“他们想要的是我的命,你现在走,他们或许会放过你的,你快闪开!”
“主子,是常欢无能,保护不了主子,就让常欢再为您做最后一件事吧。”常欢因为受了伤,声音有些小,唐风缘却怎么都推不动他。
唐风缘目眦欲裂:“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种事,快闪开!”
就在黑衣人挥剑快要刺进常欢身体的时候,黑衣人突然僵在原地,直愣愣的倒在地上。
唐风缘看着黑衣人身后出现的身影,眼睛里满是惊喜:“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