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醉无奈,安慰自己好在这是唐风钰,不是唐风漓,要是唐风漓的话他肯定已经疯了。
交泰殿内坐到了不少臣子,在里面谈论着什么,拓跋桓坐在右边,身后跟着几个金国侍卫,很少有人与他搭话,但他脸上没有任何不满,反而悠闲的饮着酒,时不时的看向大殿门口处,仿佛在期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唐风漓与拓跋桓的状态差不多,也一直在看门口的方向,唐风勉身边围着不少人,太子妃跟二皇子妃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讨论家常。
太子妃羡慕二皇子妃膝下儿女双全,二皇子妃羡慕太子身边没有什么莺莺燕燕,二皇子府的侧妃和侍妾都不少,虽然在皇子的份例之内,二皇子妃却很不高兴,太子府只有一个侧妃,这让她无比嫉妒。
最重要的是,二皇子妃之前刚失了一个孩子,心情一直没调节过来。
唐风漓见唐风缘跟明醉出现在门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拓拔桓眼睛微眯,看着唐风缘走向唐风漓。
唐风漓起身,招呼唐风缘:“三弟,来。”
拓跋桓的注意力转移到唐风漓身上,眉头蹙起,这个三皇子还真不可小看,不仅跟明醉关系好,连太子都极喜欢他,之前是他大意了。
怪不得今天唐风漓对他阴阳怪气的,他还在想传言中的太子名不副实,现在看来,人家是专门为了给自己的弟弟出气,没想到南国最强的两个人,都有了软肋,这软肋,还是同一个人。
拓跋桓有些后悔,却不知道后悔自己下的毒不够重,没有直接威胁到唐风缘的生命,还是后悔自己不该给唐风缘下毒,一下得罪了两个人。
唐风缘走到唐风漓身边,喊了声皇兄,唐风钰也随着他喊了一声,唐风漓微微点头:“你们都坐,不必多礼。”
“老六看着高了些。”
“是吗?我都没注意。”唐风钰挠头,之前母妃已经说过好几次他长高了,给唐风钰做了一堆新衣服,不过他都不怎么喜欢,还是自己挑的最合心意。
唐风漓看向唐风缘:“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唐风缘摇头:“皇兄不必担心。”
唐风漓想必是知道了拓跋桓把他掳走的事,所以才有此一问。
“太子还是应该多关心关心自己的身体,太子身体无碍,才是南国之福。”明醉见唐风漓眼神中带着担忧,尽管知道唐风漓没别的意思,还是忍不住吃醋。
想把小崽子藏起来。
唐风缘怼了怼明醉:“皇兄,其实王爷说的没错,您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唐风漓看着唐风缘的小动作,嘴角的笑略带僵硬:“本宫已经吩咐把你桌子上的菜换了,都是你爱吃的,饿了就先吃些,父皇还要一会儿才到。”
“多谢皇兄。”唐风缘笑成了眯眯眼,看着桌子上的菜,有些后悔下午吃的点心太多了。
在他看来明醉跟唐风漓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剑拔弩张,每次见面两人都跟仇人似的,他们完全可以联合起来,这样谁也不敢再拥立其他皇子,只会一心一意的追随唐风漓。
奈何明醉有自己的想法,不会听他的,唐风缘没有劝过明醉,关于朝政,他一个外来人,肯定不如明醉自己看的透彻。
唐风缘坐到位子上,几位大臣过来与他寒暄,唐风缘不得不硬着头皮起身,跟那些人说了会儿话,把人打发走以后,唐风缘才有喘口气的机会。
明醉看着唐风缘像是累着的模样,有些心疼:“可是累了?”
“没有。”唐风缘有气无力的摇头,他身体上不累,只是觉得心累。
应付那些人很需要精力,能在官场上混起来的,没有一个傻子,唐风缘只能小心再小心,倒不是怕那些人会走,他巴不得他们离开,只是怕其中有不少别人派过来的卧底,他装傻不行,不装傻也不行,所以就很费神。
明醉安慰了唐风缘几句,小崽子不仅中了毒,还要应付那么多人,可是他却不能把那些人轰走,里面的人以后肯定有用得上的,想要当一个合格的帝王,就必须要学会跟官员们打交道。
唐风缘不知明醉已经开始培养他做皇帝,更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当皇帝,在他看来,无论谁都比他好,比他优秀,当然得除去唐风勉,唐风勉的智商真的是硬伤。
“吃点肉。”明醉坐在唐风缘的右边,正在挑鱼刺,唐风缘在这方面懒得很,宁愿不吃也不挑刺,还没挑完刺,就听外面传来苏公公的声音。
“坐,大家都坐。”喊完平身以后,唐继让人们都坐下,与拓跋桓寒暄:“桓王一路辛苦。”
拓跋桓抬起两只手抱拳:“能见识到长安城的盛况,算不上辛苦。”
……
“把你桌子上的螃蟹递过来。”明醉把鱼递给唐风缘,两人没听唐继在跟拓跋桓说什么,只是说着自己的悄悄话。
唐风缘不太好意思让明醉做这些:“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说着,他就伸手抓向了桌子上的螃蟹,明醉一看就知道唐风缘没剥过螃蟹:“你那样是不对的,让我来吧。”
“欸——”唐风缘眼睁睁的看着明醉把自己的螃蟹端走,身后的小宫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些事情本应该是她们来做的,太子跟二皇子那两桌已经有宫女去剥了,安靖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把她们的活都抢了。
唐风缘往后看了一眼:“没事没事,让他剥,正好你们休息休息。”
“三殿下……”小宫女红了脸,三殿下说话真温柔!
唐风缘自己能做的事,绝对不会让别人来做,不仅仅是在自己府里,外面也一样,他宁可不吃,也不会让别人帮他剥,尤其是这些宫女们,每个人都不容易,他想以最大的善意对待身边的人。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在皇宫里没人,这些宫女太监们背后都是有人的,说不清是皇后,贵妃,或者某个妃子,万一有人给他下毒,他岂不是要去见阎王?
虽然他现在身上本就有毒,可毕竟毒不致命,明醉不一样,唐风缘拦不住明醉,索性就看着明醉的动作,明醉的手指细长,皮肤白皙,上面沾着不少油,还带着一些螃蟹肉。
唐风缘咬着唇,很想去嗦一口,猛然听到唐继提到自己,唐风缘连忙起身:“儿臣在。”
“桓王既看重你,这些日子你便负责桓王的起居,驿馆里有什么缺的,一定要及时跟内务府交代。”唐继道。
唐风缘这才明白过来唐继为什么叫他,有些不虞的看向拓跋桓,拓跋桓笑容寡淡:“有皇上看重,驿馆里一切肯定准备齐全,我不过是人生地不熟,想找个人陪说说话而已。”
“那找老三可就对了,他很会哄人开心。”唐继笑了笑。
唐风缘连忙接下这个任务,虽然不清楚拓跋桓想要做什么,但拓跋桓身上有解药,他就是想躲也无处可躲,倒不如多跟拓跋桓接触接触,说不准能偷到解药,或者套出解药的消息。
说完之后,拓跋桓又向唐继献上礼物,别的倒不稀奇,其中有一个十分精美的盒子,盒子上刻着龙纹,里面不知道装着多么贵重的东西,光盒子就价值不菲。
拓跋桓吩咐抬了桌子进来,放在大殿的中央,然后让人把盒子放在桌子上,盒子很大,足有两米长,高一米,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紧紧地盯着,想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看盒子就能知道里面的东西不同寻常,两个侍卫一人一边,小心地抬起盒子,只见里面隐隐约约现出一座山,而后又看到三座山相连,隐隐发光,山上是一颗巨大的树,材质并不稀奇,也并不如何华贵,只是最常见的青铜器,让人惊叹的是此物看起来栩栩如生。
树上盘着一只凤凰,凤凰光彩夺目,像是要翱翔九天,由此可见雕刻人的功力。
唐继不禁叫了声好,交泰殿内瞬间响起无数声好,甚至有人想要前去看个清楚。
“此物乃是我国冶炼大师所做,耗时十二年,是我金国的国宝,这颗神树,也足可代表金国的诚意。”拓跋桓道,他的声音很沉稳,让心听了心中安定。
明醉看着拓跋桓,眼睛微微眯起,既然是国宝,为何还要送到南国来?
在他看来,这更是拓跋桓想要收复南国的举动,因为这些身外之物,就算被奉为国宝,也不过是一块几百斤重的死物,只要得到这个天下,神树算什么,就算是南国的玉玺,也都可以拿来扔着玩。
看唐继笑的越来越高兴,明醉没有开口,他跟唐风缘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神里看出了不简单,唐风缘纯粹是觉得拓跋桓不会这么好心,说不准在神树里面动了手脚,到时候只要有人碰到就会中毒。
当然,这东西是拓跋桓献上的,唐继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失了戒备心,肯定会先检查一下。
“王爷,我想出去透透气,父皇若是问起,你就说我去换身衣服。”宴会开始后,唐风缘道,他这里说的换衣服是出恭的意思。
明醉点点头:“不用担心,用我陪你吗?”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唐风缘起身,身后的小宫女赶紧跟上,怕唐风缘迷路,也怕唐风缘走错地方。
唐风缘从偏门出了交泰殿,里面的酒味太浓,熏得他头疼,而且自从开始宴会,脂粉味也浓了起来,混在一起,真的很难受。
他不是不能喝酒,只是很少喝,因为他的酒量很一般,生怕自己醉了以后会像黎相见那样,耍酒疯太丢人了。
唐风缘正胡乱想着,没想到黎相见就在前面,唐风缘看到他眼睛一亮,快走几步过去:“相见,你怎么在这?”
他现在所在的位置离交泰殿不远,就在交泰殿后的小花园中。
黎相见看到唐风缘也有些惊讶:“三皇子怎么出来了?”
“里面太吵,我出来透透气。”唐风缘看着黎相见:“交泰殿有人传太医?”
黎相见摇头:“没有,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们都在附近准备着。”
“好吧,我就说父皇肯定戒备着呢。”唐风缘在交泰殿外看到不少侍卫,明显是在防着拓跋桓。
唐风缘坐在一旁的假山上,让小宫女自己回去:“我就在这跟黎太医说会话,你回去吧。”
小宫女看着唐风缘,有些手足无措:“三皇子,您就让奴婢跟着吧,万一出了什么事……”
“我能出什么事?再说这外面有这么多侍卫,你放心。”唐风缘道。
小宫女红着脸,从来没有一个主子这么温柔的跟她说话,唐风缘的语气像是在哄她,让小宫女忍不住多想,眼神逐渐变得娇羞起来。
黎相见看小宫女扭扭捏捏的走了,有些惊讶的看着唐风缘:“她只是个宫女,您要是喜欢她的话,肯定不好在一起,皇上也不会……”
黎相见还未说完就迎来一个爆栗,唐风缘翻了个白眼:“我算是发现了,你怎么这么喜欢脑补,谁说我喜欢她了?”
“不,不是吗?”黎相见揉着脑袋,刚才唐风缘的眼神那么温柔,不是喜欢是什么?
唐风缘呼了口气,忍住想揍黎相见的冲动:“当然不是了,难道我跟人说句话就是喜欢?我跟你说了这么多话,你怎么不说我喜欢你呢?”
“不,这不,不对,我是男子,你也是男子,怎么可能?”黎相见支支吾吾的,明显被唐风缘说的话吓到了。
唐风缘眼睛一转:“男子跟男子就不行吗?”
“不,不是,当然可以,我是说,你已经有安靖王了,我肯定不可能,呵呵。”黎相见尬笑。
上次看到明醉强吻唐风缘,黎相见确实受到了惊吓,回府以后脑子还晕乎乎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知道两人是那种关系以后,很多事就解释通了,只是他不清楚唐风缘喜不喜欢明醉,见唐风缘跟刚才那个宫女说话温柔,黎相见生怕唐风缘受到了威胁,根本不喜欢明醉。
唐风缘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他跟明醉的关系已经解释不清了,何况他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就算唐风缘不承认,也没人会信。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心中隐隐约约觉得,这样也不错。
走一步看一步吧。
黎相见刚想问唐风缘跟明醉的事,就看到远处的人影,吓得立马闭上嘴,唐风缘回头,见明醉遥遥走来,一袭宝蓝色衣服衬的明醉越发贵气疏离,除了在他面前,明醉都很少笑,冷着脸的样子很吓人,但只要他一笑,唐风缘就会感觉花开了。
黎相见后退两步:“那个,安靖王,三皇子,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聊。”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唐风缘看着极为不仗义的黎相见,摇摇头,明醉笑了一声:“跑的倒是快。”
“你看你把人家吓的。”
“我什么时候吓他了,明明是他自己胆子小。”明醉不高兴,他长得这么和善,哪里吓人了?
唐风缘点头:“是是是,也不知道上回是谁把人家踹飞了。”
要不然黎相见能怕成这样吗?
“不知道,谁知道是谁踹的。”明醉脸皮很厚,当时因为吃醋,冲昏了头,他知道不该那么对黎相见,可人在气头上,难免会做一些不理智的事。
唐风缘都想说是狗踹的了,要不是看明醉这么帅的份上,他绝对怼死他。
“殿里怎么样,父皇没问起我吧?”唐风缘问道。
明醉摇头:“没有。”
本来唐继就不是很关注唐风缘,最关注的还是唐风漓,所以一般没唐风缘什么事,这次要不是拓跋桓突然提起唐风缘,唐继根本没想过唐风缘。
就算是唐风勉去,唐继也没想交给唐风缘,唐风缘现在还在观察期,尤其是他跟明醉走的近,就算是自己的儿子,唐继心中不免也隔了一层。
他不希望唐风缘跟明醉走那么近。
两人边说边往远处走去,想晚些再回交泰殿,天色越来越黑,交泰殿内已经掌灯,明醉找宫人拿了一个灯笼,低声道:“明天,我们一起过,怎么样?”
“明天,明天是什么日子吗?”唐风缘看着明醉的脸,灯笼的光很暗,尽管两人离得很近,还是有些看不清楚,唐风缘看着明醉突然落寞下去的脸,眨了眨眼。
明醉沉默,明天是他的生辰,他没想到唐风缘根本不知道。
他以为,唐风缘早就准备好了礼物。
这些年明醉驻守边疆,常常上战场,几乎没过过生辰,京城里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的生辰,他也没想过大办,所以没往礼部报,更没有告诉皇上跟太子。
明醉并不希望他们给自己过生辰,他只要有唐风缘一个就够了。
“不是什么大日子,没事。”明醉的声音也有些低落,眼神里情绪莫名。
唐风缘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知道明天是你的生辰,这么大的日子,我怎么能不知道呢?”
唐风缘的眼睛里就好像有小星星,一句话让明醉瞬间开心起来,情绪高涨,也许是气氛太好,也许是因为黑暗,明醉突然往前一步,拉过唐风缘抱进怀里。
“砰砰砰”
不知是谁的心跳,声音如雷,唐风缘咬着唇,愣了一会儿后推开明醉。
“王爷,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交泰殿吧。”
说着唐风缘便跑开,明醉动了动唇,没有叫住唐风缘。
时间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