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拓跋桓

他现在要是做了什么,唐风缘一定会讨厌他,那他之前的心思就都白费了,想要得到唐风缘,就必须一步一步来,让小崽子自己打破心里的禁锢。

唐风缘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这么磨磨唧唧的根本不是他的性子,但他真的很难做到,答应的是他,如今不愿意的也是他。

“放心,我会很小心的,不会弄疼你。”明醉继续哄着唐风缘。

唐风缘抬头看着明醉真挚的眼神,迷迷糊糊间就点了头,不太自然的分开自己的双腿。

腿根部又红又肿,尤其是破皮的地方,看起来伤的很厉害,再加上唐风缘洗澡没注意,那里已经开始流出脓水,看起来极为可怖。

“你都伤成这样了,怎么现在才说?”

明醉很是心疼,恨不得抓起来唐风缘揍一顿,让他记住以后不能这样,明醉想不出来这些日子唐风缘是怎么坚持过来的,肯定很疼,还要强忍着练习骑术,小崽子嘴上说着怕疼怕苦怕累,可这么严重的伤,唐风缘却到现在才告诉他。

不,如果他不是坚持要跟着唐风缘去太医院,唐风缘根本没打算告诉他。

明醉咬牙,这些天他怎么就没有发现一丝异样呢?

唐风缘别开脸去:“我只是不想让你笑话我。”

骑个马伤成这样,对唐风缘来说真的很丢人,他不想让明醉看不起他,于是一直咬牙忍着,而且这件事说出去也不光彩,会引来更多人的嘲笑。

唐风缘心知自己不够聪明,也不够有天赋,明醉作为他的老师,一定背负了很大的压力,他只能努力,让自己能够对得起明醉的心意,不让那些想看明醉笑话的人得意。

当然,他瞒着明醉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明醉知道了,一定会心疼他,这几天肯定会让他好好养伤,不让他再骑马,但距离秋猎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这几天明醉不让他练,那到时候肯定拿不出好的成绩。

唐风缘想,他真的不如原主,原主这些年隐忍,不知道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可他除了明醉,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

“啪”地一声,唐风缘的屁股挨了一巴掌,力度不大,根本不疼,唐风缘如同炸毛的猫,想要起来,却被明醉按住:“胡闹,我怎么会笑话你?”

“王爷你……”

明醉继续道:“别乱动,正抹药呢,这就是你瞒着本王的下场,以后不准再这样。”

感受到明醉温热略带着粗糙的指腹,唐风缘忍不住抖了抖,刚才明醉打他的屈辱感还没下去,唐风缘快红成了虾子。

“疼吗?”明醉以为弄疼了唐风缘:“你再忍一下,马上就好。”

唐风缘默默的摇头,不想跟明醉说话。

药膏是凉的,涂上去有一种冰冰的感觉,把灼热感降低了不少,唐风缘并不疼,也许是因为这些天忍疼忍习惯了,所以觉得还好。

“好了,抹好了,这几天千万不能碰水,如果不方便的话就拽拽书架上的铃铛,我过来帮你擦洗。”明醉道。

唐风缘把脸埋在胸前,低着头不敢看明醉:“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明醉放下药膏净手,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唐风缘这个模样,所以水都是自己亲自弄的,临抹药膏前明醉出去打水,就见常林和常欢二人嘴里不听的说着什么,像是在争吵。

净完手后明醉把盆端出去,常林和常欢还在吵,常林见明醉出来,小心翼翼的问:“王爷,我们家主子……”

“他没事,就是累了,这些日子你们看着点他,别让他乱跑。”明醉把水盆交给常林,嘱咐了他们几句,最近唐风缘迷上了听戏,总是往梨园跑,要不然就去茶馆听人说书,唐风缘好不容易有个乐趣,明醉不想拦着他,可现在不一样,唐风缘需要好好休息。

每天练习骑射已经很累了,不知道小崽子的精力怎么这么旺盛,骑完马之后还不回府,要在外面逗留一阵,怪不得胖不起来,他这样能胖才怪。

常林赶紧应下:“奴才知道,主子没事,奴才们就放心了。”

明醉挥挥手让二人下去:“这两天做些清淡的,别再让他吃辣。”

“是。”

唐风缘身上的伤必须忌口,他自己不注意,明醉就只能多想一些,把一切都吩咐好,这样就算唐风缘想折腾,也折腾不起来。

明醉说完后折身返回临风阁,唐风缘已经穿好衣服,不过没有乱动,明醉满意的点点头:“这几天先别骑马,休息几天,等彻底好了再练。”

“可是秋猎……”唐风缘看着明醉沉下去的脸色,立马闭了嘴。

明醉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缘儿,你不必担心那些有的没的,自己的身体最重要。”

明醉想了一圈就明白了唐风缘为什么不告诉他,就像之前万寿节唐风缘送给皇上的礼物,他谁也没提,唐风缘很聪明,也很努力,嘴上嫌弃这个嫌弃那个,行动上却很积极,再苦再累也坚持了下去,抱怨归抱怨,却没有逃避。

这样的唐风缘让明醉很心疼,有他在,唐风缘根本不需要努力,他什么都能送到唐风缘手上,就连这江山,如果唐风缘要,他可以以强势手段夺过来给他,可是小崽子从来没有那个心思,也从来没有利用过他,甚至还一直瞒着他。

既然唐风缘从未想过要登上那个位子,还这么努力做什么?就为了不给他丢人,不让人嘲笑他吗?

明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既心疼又感动,明醉有些生气,若不是他仔细的想唐风缘为什么要这么做,还察觉不到小崽子的用意,唐风缘不承认对他有感情,那为什么还对他这么好?

“秋猎的事你不用管,本王倒想看看,谁敢放肆。”明醉说话的时候在笑,可声音却很阴沉。

唐风缘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就算他这几天努力练习,也比不过唐风勉,更别提其他人,他自己无所谓,被看不起已经成了习惯,只是不希望连累了明醉。

明醉坐在床边,看着唐风缘把自己缩成一团,忍不住笑了:“刚才你光着本王都没动手,现在穿好衣服了,还怕我不做人吗?”

见唐风缘又缩了缩,明醉无奈:“我真的不是禽兽。”

他究竟做了什么让小崽子对他有这么大的误会?除了一开始他神志不清,两人发生过,后来他也没强迫过什么吧?更何况唐风缘身上有伤,他更不可能做什么。

“还是说,你希望本王做什么?”

“才没有,你别胡说!”唐风缘抬起头来瞪着明醉,他就是觉得不好意思,刚才什么都让明醉看见了,明醉还打他屁股,他只是害羞而已,什么叫他希望明醉做什么?他什么时候希望过了!

明醉见唐风缘脸红的样子,心中一动:“其实你不必做这么多,想让本王高兴,方法多得是,最简单的就是坐上来自己动,既方便又直接。”

唐风缘:“……”

别以为他听不懂!

“要不要试试?”

“滚!”唐风缘拿起枕头扔向明醉,明醉笑着接住:“开玩笑,开玩笑。”

“不逗你了,你好好休息,等晚上我再来给你抹药。”

说着明醉就起身,出了临风阁,唐风缘恨恨的咬牙,每当他对明醉起感激之心的时候,明醉就会立即破坏在他心中的形象,让唐风缘只想骂他。

唐风缘感觉腿没那么疼之后,想偷偷溜出去,却被常林拦住:“王爷说主子最近几天要好好休息,不能出门。”

“他是你主子还是我是你主子?”唐风缘瞪眼,常林怎么这么听明醉的话?

明醉知道唐风缘不会乖乖听话,晚上给唐风缘抹药的时候就知道他偷偷出去了,不过因为药膏的效果不错,唐风缘的伤势并没有加重。

两人各退一步,明醉知道唐风缘好动,劝不住,所以让他尽量少活动,唐风缘心虚的点头,发誓他绝不乱跑,只每天下午去梨园或者茶馆。

主要是待在府里太无聊了,没人跟他说话,又没有手机,他只能看看话本或者发呆,就算有辣条,他也还是很无聊,所以唐风缘就总想往外跑,听说书先生说书,不得不说,说书先生那张嘴是真厉害,明明只是一个人,却能把几个人甚至几十人的故事讲得淋漓尽致,让唐风缘意犹未尽,比看话本精彩多了。

古代娱乐活动不多,除了说书的就是唱戏的,也就这两样能引起唐风缘的兴趣。

以前唐风缘总感觉戏曲很难听,咿咿呀呀的他什么也听不懂,现在听的多了,唐风缘就如同着了魔,之前有时候明醉会陪着唐风缘去梨园听上一曲,明醉没空的时候,唐风缘就会自己去。

前些日子因为每日练习骑射,唐风缘去听戏的时间并不多,现在明醉让他好好休息,时间充裕了起来,唐风缘恨不得整日都泡在茶馆和梨园,都忘记了拓跋桓到长安的时间。

唐风缘也根本不关心拓跋桓的事,一切都有唐风漓打理,他只要等明日晚上出席一下接风宴就好了。

“主子,您既喜欢听戏,何不把这戏班请到府里,让他们天天唱给您听?”常欢问道。

现在唐风缘根本不缺钱,除了跟明醉合作,用画稿挣了不少银子,还自己画了衣服的版型和花样,唐风缘之前很喜欢汉服,也做过一些研究,所以画了不少新的版型。

做成衣服之后挂在自己的成衣坊里,每次都被一抢而空,很多官家女子都喜欢他设计的衣服,甚至有竞相争抢,哄抬价格的,唐风缘为长久计,把价格稍微调高了一些,先到先得也可接受预定,光定金就收到明年年初的了。

明醉不许他骑马后,唐风缘先画了两个版型出来,已经交给成衣坊,要不是因为坐的时间长屁股疼,他还能多画两张。

想到屁股疼,唐风缘有些坐不住了,他起身揉了揉腰,常欢问他要不要去旁边休息一会,梨园的二楼是专门为贵客准备的,外面不仅准备了不少小食,每个座位旁边还备着一间小屋,为的就是客人累了可以休息,但价钱不菲。

唐风缘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中午,又看了半天戏,时辰不早:“算了,咱们直接回府吧。”

要是被明醉抓住,肯定又要骂他,他不能回去太晚。

转头却看见身后坐着一个人,那人戴着斗笠,神神秘秘的,看起来像是江湖中人,唐风缘隐隐约约觉得那人不太对劲,于是多看了两眼,没想到只是多看了这么两眼,就出了事。

“我家公子请您过去。”戴着斗笠的那人身边的人走过来,对着唐风缘做出“请”的手势,态度强硬,这根本不是请,而是让他必须过去。

唐风缘摇摇头:“今日时辰晚了,多谢你们家公子的好意,我还有事,就不叨扰了。”

唐风缘刚说完,戴着斗笠的青年便起了身,三两步走到唐风缘面前,唐风缘一惊,抬头看着青年,刚才这人坐着他就感觉很高,现在看起来更高了,比明醉还要高,让唐风缘很有压迫感。

“只是喝杯茶,这位小公子不必这么惊慌吧?”青年道。

唐风缘不知道他怎么就被盯上了,这人还非要请他喝茶,虽然一杯茶没什么,但他心中惴惴不安,总觉得要出事,坚决拒绝了眼前人的邀请:“实在抱歉,家中还有人等候,若是回去晚了,免不了要被教训,这茶以后还可以喝,我经常来这里,公子有时间的话,我们下次见。”

常欢见青年往前一步,立马挡在唐风缘面前,可是二人还未反应过来,唐风缘只觉得一阵眩晕,接下来就失去了意识。

隐隐预约中,唐风缘听到那人喊了一句王爷。

……

再次醒来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唐风缘睁开眼,默默地观察着四周,外面黑漆漆的,看起来天已经彻底黑了,明醉发现他不见一定会立即寻找,他只需要尽量拖延时间,熬到明醉来。

那人只是让他晕过去,没有动手杀他,证明他还是有救的。

记得临失去意识前,他听到那个下属喊了一声王爷,南国除了明醉,没有其他王爷,证明那个青年不是南国的人,最近来南国的王爷——那人是拓跋桓?!

不是明天才到长安吗?

唐风缘吃惊,猜到了拓跋桓的身份,他反而没那么紧张了,拓跋桓来是为了求和,既然如此,想必不会伤他,但他不知道拓跋桓为什么把他弄到这里,知不知道他的身份。

拓跋桓是因为他是三皇子把他弄来,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唐风缘猜不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今房间里只有他自己,拓跋桓肯定是算好了他跑不了,所以没有派人看着他,唐风缘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推开门走了出去。

院子很大,漆黑的只能看到近处的一些花草,廊下站着一个人,那人已经摘了斗笠,露出棱角分明的一张脸,浓密而修长的双眉,眼睛很大,鼻梁高挺,嘴唇比较薄,看起来差不多三十来岁的模样,他回过头来看向唐风缘,脸上露出笑意:“醒了?”

“不知桓王把我掳到此地是为何?”唐风缘问道。

拓跋桓的长相跟身高果真是相配的,目测拓跋恒快两米,长相是那种粗犷的大叔风,不过听闻今年拓跋桓才二十出头,这模样看着还真不像,显老。

要说拓跋桓的长相在金国也是受无数女子青睐的,只是唐风缘喜欢长相清秀的,或者说,明醉就长在了他的审美观上,看到大叔型的拓跋桓,自然就觉得人家丑。

拓跋桓脸上露出一抹差异之色:“传闻三皇子不学无术,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来南国之前,拓跋桓已经想好了怎么应付明醉,怎么面对众多的猜忌,怎么防备唐风漓,却没想到这个三皇子也不可小看,短短一眼,就猜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王爷客气。”唐风缘站在原地未动,这个拓跋桓太危险,他还是离远些好。

拓跋桓见唐风缘如此防备他,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说出来不怕桓王笑话,昏迷前听到您的属下喊了一声王爷,自然就猜出来了。”唐风缘如实回答,他可没有什么特异功能,看一眼就知道谁是谁。

拓跋桓笑道:“原来如此。”

他还以为唐风缘见过他的画像,所以认了出来,他来到长安城的消息还不能透露出去,见唐风缘盯着他,感觉不对劲,于是就把人绑了过来,本来想杀了,结果看到唐风缘身上的玉佩,知道唐风缘是皇室的人,这才没有动手。

“如果您是怕人发现的话,更不应该绑我过来,你现在肯定已经被发现了。”唐风缘道,知道是拓跋桓之后,他就没了诸多忌惮,反正拓跋桓现在不敢对他怎么样,杀了他,拓跋桓也别想活。

拓跋桓挑眉:“是吗?”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声音,拓跋桓的侍卫走到他身边,低声对他说了些话,唐风缘想,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被明醉的人发现了,所以拓跋桓的脸色才变得严肃起来。

“你跟明醉什么关系?”拓跋桓问道。

唐风缘后退一步:“朋友。”

“朋友?呵,他什么时候跟皇室的人成朋友了?”拓跋桓冷笑,看着唐风缘越退越远,往前走了两步拎住他的脖子:“更何况是你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再不济,也应该是唐风漓才对,拥立太子才符合他的身份。”

唐风缘:“……”

对不起,我的身份让您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