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沈清,为什么

十几日后,沈府二公子的和秦家三小姐的婚礼如约举行。

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走过宁城那最宽阔的街道。

看热闹的,讨喜的。

一片热闹的场景。

临街某处偏僻的屋顶上。

明月正怔怔看着那长长的迎亲队伍,那迎亲队伍很红,晃得她眼睛有点儿疼,头有点儿晕,她收回视线,这低头,却见一墙的红花。

恍然中,好像有人从身边跳下,伫立在那繁华下,仰头对她浅浅一笑说:“我会想个法子让你不难堪。”后来她才知道,他的法子就是迎娶自己回府。

那时候,她觉得公子陌如玉,也不过如此。

她突然觉得心口一阵疼痛,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疼得恍惚中看到的回忆都被冲散,取而代之的是沈清一身新郎装扮,和明玉并肩而站。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

明玉终于嫁给如意郎君,肯定心怀欢愉,那沈清呢,他洞房之夜,掀开喜盖,是高兴,还是其他别样的情绪……

那日,她听了明玉的话,一时气急,蒙了心智,不想再听其他的话语,跌撞中走到了街道,眼看被一辆马车撞到,一向反应灵敏的她竟然迟钝起来,不躲不喊,只是呆呆看着那马车,听着车夫着急的叫喊声,可是她的大脑自动屏蔽了这些。

她环顾四周,只觉得茫茫不知所故,甚至不知恨该从何处起,恋又何处而来。

这眼看被撞到,颜如一把将他抱开。

颜如将呆若木头人的明月带回房中,明玉看到一向活泼开朗的明月变成这个样子,心中愧疚难堪,她哭喊着,跪求在明月裙摆下,说道:“那日,我该拒绝,该拒绝,恪守女儿家的本分,可是怪我一时情迷了心窍。”

明月被明玉这一闹,心智也清楚起来。

虽然心中难受,但是她脑海也不如刚才那样茫然,她喝一口茶,看着明玉轻声道:“姐姐,你是长姐,不必如此,既然已经是这样,不如坐下来再说。”

明月话一说,明玉更是心中有愧,她实在没有勇气起来坐下,她把头埋得更低,声音更细小道:“那日,沈清来我们府中提亲,离去的时候,他身边的一个侍从却偷偷寻到我,告诉我沈公子要与我相见,本来我想拒绝的,可是……我……又想着也许沈清还有话跟我说,也许他想告诉我你和他真正的情谊,我就应许了下来,然后那晚上……”

明玉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没有继续说下来。

耳朵染上的晕红,很红,甚至感受到一种灼热的烧感。

那夜,她记得太清楚了。

夜色朦胧,沈清翻到她的屋中,还未说话,已经将她拥入到怀抱中,虽然她看不清楚沈清的模样,但是沈清的轮廓已经在她心里刻画了无数次。

这是她的沈清,还未开口说话,她的唇已经被沈清霸道的含住,那股清甜直到身体,化为在心中,想挣扎,却软软倒在她的怀抱中,她的手指划过他身上每一寸健壮的肌肤,心里默默说,这是她的二公子,这是她的沈清。

她终是中属于他的,他也是中意她的。

她放弃挣扎,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打算放弃。

她只想沉迷进去,如果说沈清是一汪清水,她情愿沉溺进去,不愿学会挣扎和呼吸,这样,他们才能给融合在一起。

沈清把她轻轻抱起来,放到帷帐中。

将满腹的甜蜜化为缠绵,唯恐天亮惊扰了这一床春意盎然,莺语袅袅。

……

颜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她的身边,问道:“你不舒服吗?”

明月摇头。

颜如并没有多说话,只是沉默地守着明月。

好一会儿,街上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起身跳下墙,站在那繁华伸处,朝明月笑笑,伸出他一只手,“明月,跟我回坊城吧。”

明月并没有将手伸出去,她起身,轻松跳下。

颜如收回自己的手,装作不经意挠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明月继续朝前走,听不了那些喧闹的声音,这会儿感觉自己特别想朝宁城外走去,向来她以为自己是个豁达豁然的人,能给拿得起放得下,可是明玉那些话就如同刀刺向她的心里,甚至连血都不能流出来,生生的疼,逼入心肉。

他们并排走在偏僻的小巷中。

许久,颜如问:“你在想什么?”

明月笑笑,“好久没有喝酒,我们去喝喝酒,谈谈人生。”

颜如如释重负的笑了一下。点了下头,说:“好。”

当下俩人找了个喧闹的酒肆,寻了个楼上的雅间,楼下人声鼎沸,楼上却是一片寂静,说是寂静,也算不上,还有倒酒的声音,一杯接一杯。

不过是清酒一壶,一点儿也不醉,但是多喝几杯,竟然有些微醉,明月眼神有些朦胧,她看着对面的颜如如同一个称职的侍从,她这一杯刚喝完,另一杯已经被颜如倒满。

她痴痴笑着,“我还以为你要劝我?”

颜如少了往日的嬉皮笑脸,神色有些黯淡道:“这几日你将发生的事情逼到心口,无喜无悲,今日见你这样,如此喝酒,也算是寻到了出口。”

明月闻言。

脸上强撑出来的笑容,有些凝固。

她喝完一杯酒。

这用袖口遮住脸面,一滴眼泪从眼中滑落,滴落在酒杯。

一口饮下手中的酒,不过是一滴眼泪,放在这一杯清酒中,舌尖上竟然尝出了一丝酸涩。

这日,明月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

有时,她心里想笑,有时,她也会为自己感受到心酸。

她想起那日,虽然明玉没有明明白白说那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傻瓜都知道俩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愤怒,愤怒到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可是那一瞬间的愤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职业的原因,导致她突然将那一腔的愤怒化为虚无,只是下理智下的虚弱无比,她用很浅很浅的声音又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问着明玉,“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