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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古挪了挪身子,不动声色地凑近了跑跑,然后悄声在她耳边说了句:“你别怕,输了也没事,还有下次。反正,在我这,你已经是一队的人啦。”
跑跑正在琢磨规则,听了他的话,淡淡点了点头,然后目光如炬细细地盯着傅子钦,喃喃道:“不会的,我一定要赢。”
唐古疑惑地看了看她:“我敬你是条好汉!”
跑跑笑了笑,耸耸肩,为自己打气。
这次solo赛,烽火几乎是全员出动了,除了傅子钦以外,唐古苏煜费宁凡和二队的几个队员,都加了进来。
对跑跑来说,她要进一队,不仅要赢傅子钦,还要赢所有人。
唐古和苏煜虽然嘴上说着心疼跑跑,但是真刀真枪干起来,也半点不马虎,一点水份也不掺。
第一局开局。他俩和傅子钦都在上城区相遇了,三个人来了波自相残杀,苏煜和傅子钦,一死一伤,唐古则是落地成盒,站在跑跑身后,看了半小时“电视”。
漂亮话说得比谁都多,动起手来一个比一个凶残。
还好跑跑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给自己放水,一开局,就打得十分谨慎。
傅子钦因为一开局就接连撞上了唐古和苏煜,三人互殴一场,一圈下来,他虽然灭了苏煜和唐古,自己也是元气大伤,物资也没搜到多少,最后急于求成冒险去捡空投,被路人甲给收割了人头。
第一局,前面的三座大山,自己互掐了起来,跑跑如有神助,顺顺利利吃了鸡。
五局比赛,跑跑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的任务额。
再赢两局,她就能名正言顺进入一队了。
第二局,傅子钦打得异常凶猛,杀红了眼。他拿着一把GOZAR,从上城区一路杀到了下城区,先后灭了费宁凡、苏煜、唐古和数不清的路人甲。
最后在下城区野外的山坡处逼停了跑跑的车,一梭子子弹扫过去,连人带车,全炸了。
最后结算,第二局,傅子钦吃鸡,击杀27人。
炼狱杀手。
跑跑望着结算清单,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其实也明白,她不可能赢。不论是钢枪还是选点还是拼狙,自己恐怕都不是傅子钦的对手。
毕竟这个人,已经在神坛之巅很久很久了,即使外界一直在议论傅子钦状态下滑,但比起众生,他依旧是神。
可是,即使明知会输,明知傅子钦规则定的刻意针对,也明知他不希望自己留下。她还是想要赌一赌。
赌一赌自己的运气,也赌一赌,傅子钦其实没有那么讨厌自己。
第三局开局,跑跑打得非常吃力,她前期遇到了几个水准很高的路人甲,一直在不停地追杀别人与被追杀,发育的很畸形,弹药严重不足。
后来又在野区遇上了费宁凡,差一点就被费宁凡收割了人头。好在,费宁凡的弹药也不充足,躲在掩体后面打绷带的时候,被跑跑一颗雷解决了。
但是她打的实在艰难,开局不利,一路惨到尾,最后在下城区,被苏煜收了人头。
而傅子钦,又顺利吃了鸡,17杀。
跑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结算,排名7,击杀15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差距大了不是一星半点。
连打三局,第四局开场前,中场休息半小时。
她站起身,去倒了杯水,顺便站到走廊,吹了吹风。
傅子钦心情大好,也出来透风,他站在走廊上,活动腰身,伸伸懒腰,左扭右扭,还不忘打趣跑跑。
“喂!你快点,求求我。”
跑跑本来正闭目养神,被他一喊,睁开了眼,就撞上了,傅子钦一张坏笑的脸。
“求你什么?”
傅子钦走近她,单手撑在了她身后的窗台上,弯腰俯身,凑到她的耳边,悄声说:“求我放水,求我让你输的不要那么难看。”
他的声音很低,低音炮弄得跑跑耳朵痒痒的,又凑在跑跑的耳边说话,姿势过于暧昧。
跑跑向旁边挪了挪,离他稍微远了一点:“不用,你尽力就好。”
你,尽力就好?怎么,这个跑跑是觉得已经稳操胜券,嫌他傅子钦不够尽力?
梁静茹给她的勇气吗?
他又往跑跑的身边移了移,凑到她耳边,姿势暧昧声线低沉地说了句:“不求我,挨打了,不要哭。”
跑跑不知道他到底几个意思,也不想跟他耗下去,怕影响自己后面两局的心态,点了点头,转身回了训练室。
傅子钦吃了瘪,自己一个人留在走廊上,气得踢坏了鞋。
第四局开局,傅子钦同样杀得凶猛,但是这一局上天又一次眷顾了跑跑,安全区一直往跑跑的头顶缩。
她以逸待劳,手持一把98K,站在高处,等着五湖四海的游客们,来送快递。
而傅子钦那边,则是妥妥的天谴圈。安全区缩在了他对角线的位置。
偏偏他还没有找到车,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找车,两千米的距离,靠着双腿,跑步前行。
李星辰一直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比赛,对傅子钦这一局的操作,也是很迷。
按照傅子钦的水准,他是不可能,开局跳点,直接跳到地图边缘啊,再差一点,就进海里了。
傅子钦没有车,药品也足,跑毒全靠双腿,最后竟然活生生被唐古卡在毒圈边,毒死了。
李星辰站在一旁,看着他这一手,自杀式的蛇皮操作,额头青筋凸起,砸电脑的心都有了。
而跑跑那边,则是一片阳光明媚,天命圈一个接着一个,稳稳当当吃了鸡,23杀,总比分,瞬间拉上一个层次。
两人现在总比分上,相差的并不多。最后一局,定输赢了。
她和傅子钦,如果都不吃鸡,那就要靠人头来比较了,如果其中一人吃鸡,另一个人,就是被吊打了,毫无还手余地。
跑跑闭上了眼,在心里祷告,祈求,再给她一次天命圈。
想了想,又求了一条,如果她不能吃鸡,就让傅子钦死在苏煜或唐古的手里吧。
第五局,开局就注定了这一局的不平凡。
烽火队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跳了机场。
修罗场。
他们的比赛,几乎,在机场,就可以定输赢了。
傅子钦跳了大楼,搜了把枪,就开始屠城。
如擂鼓般的枪声响起,击杀公告,也像抽风了一般,不停抖动。
烽火二队的几个队员纷纷倒下后,跑跑看着击杀公告,猜出了是傅子钦在屠城。
她还没有搜到一把能打的枪,也没有防护甲,想了想,一咬牙,在路边找了辆车,掉头去了下城区。
傅子钦杀气正盛,她选择逃跑,避其锋芒,保存实力,江湖再见,狙死他。
而傅子钦那边,将机场清扫干净之后,也找了辆车,开始了,他环游地图一圈的旅行时间。
这又是什么骚操作,杀人如麻的地狱魔鬼,改信佛了?不杀生了?
李星辰站在他的身后,看得心急如焚,就差没把他从椅子上推开自己上了。
傅子钦开着车,漫山遍野的浪了一波又一波,最终,在大桥上,被人收了快递。
击杀6人,排名17,草草收场。
而跑跑那边,越打越稳,接连靠偷袭收了好几个人头,又在决赛圈前捡了身吉利服,苟在草地上,安心做个伏地魔。
最后不负众望,吃了鸡。
二队几个队员自从在机场被傅子钦淘汰,就不约而同站到了跑跑的身后,看电视。
当跑跑打出最后一枪,结束了整场比赛时,整个训练室都沸腾了。
要不是因为怕摔着跑跑,恐怕他们都要把跑跑举起来,扔上天了。
新人,solo赢了队长,这是多么值得载入史册的一件事啊。
那一天,烽火的朋友圈被同一条内容,刷屏了。
“跑跑牛批,跑跑无敌。”
跑跑也很开心,她终于能进一队了,大手一挥,吆喝全队人,一起去吃火锅。
有人欢喜有人愁。跑跑欢呼着带着队员们去吃火锅时,傅子钦正在罚站。
李星辰气得半死,为傅子钦最后两局的谜之状态,大动肝火。
傅子钦站在他面前,乖乖低头认错,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你说,最后两局,怎么回事,脑子突然让门挤了啊!”
傅子钦抬起头,一脸讨好地笑了笑,然后瞥了瞥门外正在走廊上欢呼的人群,冲李星辰软糯糯地说了句:“你不是一直想让她进一队吗?我如你心愿,你应该高兴地夸我。”
说完,又朝门外看了看,喃喃道:“而且,她,应该也会很开心。”
输赢,对他来说,可能没那么重要。
跑跑他们跟李星辰请了半天的假,吃完了火锅又去唱K,闹腾到下半夜才回来。
基地的夜晚,都来了,整个基地黑灯瞎火的,那群熬夜的少年们估计都睡了。
跑跑蹑手蹑脚上了三楼,因为怕走路的声音吵醒其他人,她脱了鞋子拎在手上,赤着脚走回了房里。
她刚准备掏出钥匙开门,黑暗中,突然亮起了火光,吓了她一跳。
傅子钦不知何时,跟在了她身后,右手里把玩着一个打火机,“吧嗒”一声,点燃了黑夜。
“队,队长,你怎么,还没睡?”
傅子钦凑过来,左手接过了她手中的钥匙,借着火光,开了门:“我在等你,等得都累了。”然后把钥匙丢给了跑跑,径直走进了她的房间。
“进来啊,又要我抱你进来?”傅子钦见跑跑杵在门口半天不进门,打趣她。
跑跑想起了前阵子喝醉了被傅子钦抱回房间,面上阵阵发烫,摇了摇头,慌忙进了屋,关上了门。
“队长,找我,有事吗?”她将双肩包放了下来,站到了桌子边,颤巍巍地问他。
傅子钦白了她一眼,也站到了桌子边:“当然有事啊,不然我找你干嘛,找你一起洗澡吗?”
跑跑的脸更红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她突然觉得,傅子钦说话,句句戳她软肋。
傅子钦看着满脸通红的跑跑,似乎玩心大起,突然俯身向前,凑到跑跑身边,闻了闻:“今天,喝酒了吗?”
跑跑急忙摆手:“没有没有,不敢不敢。”自从上次喝酒后出糗,她就决定再也不喝酒了,免得又出些幺蛾子。
傅子钦站回了身,右手撑桌,食指点了点桌面,说:“来找你,是跟你约法三章的,说清楚一点,对整个战队都好。”
跑跑点头,等着他发言。
“第一,你只是暂时在一队,等有了更合适的人选,希望你能退位,不要让我为难。”
跑跑望着他,点头答应了。
“第二,在战队,就希望你能保守好秘密,如果,你敢让第三个人知道你是女生,我拧断你的脖子。”傅子钦一边说,还一边耍狠瞪了她一眼。
跑跑领悟于心,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可是,葛天乐,他本来就知道。”
傅子钦把他给数漏了,故作镇定道:“他不算人。”
跑跑点头。
傅子钦撑着桌子,半倚在桌边,笑着看她,半响也不说话。
“那,那个队长?还有吗?”跑跑试探着,问了问。
傅子钦这才回过了神,掸了掸手,说了句:“嗯,暂时没了,你休息吧。”然后转身,要往外走。
跑跑喊住了他,说出了心中的疑惑:“队长,等等,今天,你最后,放水了吗?”
傅子钦没有回头,依然是背对着她,但是嘴角却是笑着的:“你想多了,没有放水,你的实力,就是可以进一队。”
跑跑心中一颗大石,落了下来:“谢谢你,没有放水。”
傅子钦推门而出,留下了一句:“你是从我手里溜进一队的。那么,就给我待好了,站稳了,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轻易离开。”然后酷酷地一甩头,离开了。
他关上了跑跑的房门,又独自一人,站在走廊,站了好久。
烽火走到今天的地步,他不能说完全没有责任。
战队青黄不接,在各大赛事纷纷失势,虽然不是他造成的,但是,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没有,守住曾经的烽火,也没有把烽火带向更好。
他其实,比谁都更明白,战队确实需要跑跑,需要新鲜血液了。
既然知道跑跑就是眼下最好的选择,也知道改变不了她不是男生的事实。那么,就由他来替她守护这个秘密吧。
往后,千军万马,千山万水,他都在最前面。
今晚,他是,肩当重任的,队长。
第二天,跑跑照例睡到了中午。还没起床,唐古就来砰砰砰地敲门。
“跑跑,跑跑,快起床,下雪啦,快出来打雪仗啊,快!”
跑跑还没醒过神,迷迷糊糊地开了门,穿着睡衣就被唐古一把拉了出门。
上海这座城市,冬季多雨,即使下雪,也是飘着雨的雪花,落到地上也就融化了,别说打雪仗了,团个巴掌大的雪人都是难事。
能有什么看头。
跑跑眯着眼,敷衍地,随意扫了一眼窗外。
我的天,居然真的是大雪。
整个基地的花园都已经被冰雪覆盖住了,天空中,还飘着鹅毛般的大雪,正纷纷扬扬地降落下来。
她揉了揉眼睛,玩兴大起,兴奋到跺脚:“你等着,我洗漱完就来,你快去把大树也喊上。”
最近,是怎么了,老天总是在帮她。
跑跑欢欢喜喜地飞奔回房,秒速洗漱换衣服。随便去餐厅喝了几口白粥吃了个咸鸭蛋,就准备奔赴战场。
准备,去玩雪。
但是她不知道,傅子钦,已经团了一个,硕大无比的雪球,猫在树下,等着她了。
怎么,绝地求生,还是没有教会她做人么?
决赛圈进晚了,战略要地,只怕早已满是伏地魔了吧。
果不其然,等跑跑收拾完毕,踏进花园,刚想攒个小雪球,砸一下谁。
她的脑门,就重重的挨了一球,打得她眼冒金花。
这个雪球,似乎就是一颗信号弹,自它以后,其他人的雪球如雨点般,朝她袭了过来。
跑跑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一脸迷茫,呆站在原地,束手无策,滋哇乱叫。
“哇,哇,妈妈呀,你们为什么都打我,哇,疼死了。”
难得的机会,根本没人理会她。
一发接着一发的雪球,砸得跑跑,怀疑人生。
“你是猪啊,你不会躲啊!”傅子钦大概是看不过去了,离开藏身的大树,跑到了她的身边,将她护在了身后,手里还紧紧攥着刚刚准备拿来丢跑跑的巨大雪球。
跑跑像个小鸡仔一样,被傅子钦护在了身后,探出个脑袋。
“诺,给你,刚刚谁打你最疼,你就砸他。”傅子钦把雪球递给了身后的跑跑。
跑跑接过,想了想刚刚都有谁砸过自己了,然后将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掠过,笑了笑,有了主意。
“队长,你弯一下腰,我要砸他们了。”
傅子钦应声俯下身、弯下腰。
跑跑清亮的眼睛中,闪过了一丝狡狤的光。
手起,球落。
大雪纷飞,北风呼啸,傅子钦的心凉透了。
他趴在地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跑跑那一球,砸向了自己。
“喂,我可是在帮你!”
“所以,我要把最大的礼,送给你呀!”跑跑笑着,跑开了,逃离犯罪现场。
傅子钦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雪花,斜嘴一笑,目光锁死跑跑。
唐古躲在秋千架后,捣了捣大树的胸口:“完了完了,小可爱这下子,玩大了,火点着了。”
大树也被傅子钦那恶狠狠的目光惊着了,回应道:“跑跑,快跑吧,别被抓住了,免不了一顿毒打。”
众人原地,为跑跑默哀三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