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日,下午。
窗外,明艳的阳光有些刺眼,林默眨了眨眼,看来,她,是得救了。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活着真好!
她扭着脖子扫视了一圈,这是一间只有一张病床的病房,干净、整洁、宽敞,病房内除了她,没有一个人。
“承风……承风……”
她虚弱的声音在空荡的病房内响起了回声,但没有听到她想听到的声音。
“志雄,志雄……”
病房内仍是无人应答。
林默想坐起来,本打算用两边的胳膊支撑住上身坐起来,可她的左手刚用力,腕部瞬间传来一股巨大的疼痛,她咬着牙又躺了回去。
看着床头柜上的水壶,她舔|了舔嘴唇,好渴!她找到床头挂着的应叫按钮按下,不一会儿,进来一个年轻的小护士:“有什么事吗?”
“我想喝水。”林默看着面前陌生的小护士,忽然想起来她大病的那次,是顾承风一直贴心地照顾她,突然好想他。
看着小护士在为她倒水,便问:“请问我老公呢?”
“你老公?”小护士倒好了水递给了林默:“我接班一天了,没见你有家属啊。”
“没家属?”林默一怔,她不是被顾志雄抱到救护车上的吗?上了救护车后的事她就不知道了,难道顾志雄没来医院?
“那……我就一个人吗?”林默又问。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反正从我接班到现在,就你一个人。”小护士说完话也不多说,开门就出去了。
就她一个人?顾承风怎么会让她一个人待在医院没人陪着呢?
林默摇了摇头,不对,顾承风明天才回来,他还在英国。
林默眼珠倏地一瞪,不对,刚才护士说接班了一天,那么至少现在应该是九月十四日,顾承风该回来了呀!
可顾承风回来了,怎么可能放心她一个人在医院呢?
林默又按下床头的按扭,小护士刚把门推开,林默就抢着问:“今天几号了?”
“十五号。”
“十五号?”林默忍不住惊叫,她在医院躺了两天,顾承风这个时候应该就在这座城市,可他却放心她一个人在这里?
“对呀,十五号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吗?”小护士似乎对林默吃惊的态度有些不解,“还有事吗?”
林默别过头去,她现在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麻,小护士说话的语气也不好,她实在懒得理。
顾承风在向她求婚那晚表白过,他爱她,即使他不表白,她也知道他是在乎她的。她病的几乎命都没了,可他明明回来了,为什么没有来看她呢?并且还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
林默越想越觉得蹊跷,越想越心慌,不行,她不能这么干等着。
林默单手撑着身体,慢慢起身,翻遍了衣柜也没找到她的衣服和包,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穿的病号服,穿这身衣服可怎么出去?
她缓缓移步走出病房,来到护士工作站,还是刚刚那个小护士,她只得开口问:“请问我的衣服和包呢?”
小护士抬头回望着她:“衣柜里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了。”
林默有些不高兴了:“我进你们医院不可能什么都没穿就进来的,你不知道就不能问一下跟你换班的人吗?”
“小姐,在我们医院里的病人有很多,如果个个都像你一会儿一个问题,那我们护士就不用做护士的事了。”
林默本来身体就有一些虚弱,小护士的态度又不怎么好,刚才从病房里走过来走得又很辛苦,再被小护士这么一气,只觉得天旋地转,她慌忙伸出右手扶住护士站前台,突然,下面“呼”的一股暖流流过大|腿际的内侧。
林默一怔,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虽然这种感觉中间停过两年,但这种感觉从她十三岁就一直跟着她,每个月一次,每次都有好多次这种感觉。
或许是一种久违的喜悦,林默竟笑了出来,她拍了拍手下的桌台:“请问你有卫生巾吗?给我一个好吗?”
这回小护士终于把脸上的表情也做出了很不耐烦的样子:“你病房里的厕所有啊。”
“有?好,谢谢!”
林默没做任何停留,重新回到病房,一进到洗手间裤子一脱,果然,一片殷|红已浸染了底|裤。
看着那片殷|红,林默说不出的高兴,当初为了这个东西,她和顾承风去了很多次的医院,也做过很多次的检查和测试,结果等的每个人心力交瘁,最终都打算放弃了。可它,却在这个时候,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来了,林默能不高兴吗?
这是喜事,她第一个就是想跟顾承风分享!
林默很麻利地收拾好,再一次走到护士站,“不好意思,你的手机可不可以借我打个电话?”
小护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从抽屉里拿出一部手机递给了林默,但奇怪的是,顾承风的手机竟关机!
林默起初以为一时太兴奋拨错了电话,她一连拨了五通,都是关机。
顾承风除了坐飞机的时候关机,其它时候都是开机的呀。
林默静静地站在那儿,从她醒来到现在,所有的事都很奇怪,不行,她得去找他。
林默还了小护士手机就往电梯方向走,就快走到电梯的时候,就听小护士在身后大喊:“喂,你这人去哪儿呀?等会还要打针呢。”
林默扭头没做任何停留:“一会儿就回来。”
林默出了医院,看到的士就坐了上去,刚坐稳还没报出她要去的目的地,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上既没钱也没手机,于是堆起了笑脸对的士司机说:“师傅,对不起,我有急事,我没带钱也没带手机,可不可以等到了我上去拿了钱再给你送下来?”
的士司机良久才把那颗肥脑袋转过来,看了看林默身上的那身病号服,像是被林默给调戏了一番似的,气的眼睛一瞪:“那你就下去吧,看谁愿意载你就让那个人载你去吧。”
的士司机的这番话说的口气平稳,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拒绝的味道却很强硬,林默只好下车,去公交车站台等车,好在公交车司机对林默说的“我没钱、也没卡”倒是采取了不搭理式的同意,只是中间还转了次车,总之,她是几经周折,终于回到了她和顾承风的爱巢。
林默不停地按着门铃,右手都举酸了,可门还是没有人来开。
林默觉得耐闷坏了,往常这个时候刘姨是在家的呀,她一般就早上出门买买菜,晚上吃完饭下去散个步,下午她从来都是在家待着的呀!
林默一直在门口,按门铃按累了,就坐在地上歇歇,歇好了再起来按按门铃,就这么过了很久,她几乎就要以为自己是不是把家门都认错了的时候,终于电梯里走出了一个女人,林默见过这个人,于是迎上去问:“你好,请问这里是顾……顾总的家吗?”
面前的女人很奇怪地看着林默,对她的穿着打量来打量去的,最后冒了几个让林默大失所望的字:“不知道。”
不知道?
顾承风在这里住了四年多,他的邻居竟然不知道!
这邻里关系竟如此冷默!
天,渐渐黑了,林默坐在地上,下午那股兴奋早已被背后靠着的冰冷的门盖去了所有的激动,手腕和腹部隐隐的疼痛,致使下午那一瞬间的眩晕再次袭来。
人往往会在失意的时候胡思乱想,林默坐在这儿,有点害怕,她怕万一等会儿有个陌生人下了电梯来开她后背的这扇门,那么她该怎么办?
顾承风,这个让她爱了近两年的男子,在她睁开眼的那一刻第一个想看到的男子,没有像她记忆中那样守护在她的身旁。
他的手机关机、他的佣人不在家、他的家门她进不去,他的人,到现在她至今未曾见到,关于他一切的一切,恍若虚无缥缈,又像是一场梦幻。
梦幻?
难道她的重生只是南柯一梦?
林默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不可以,这两年她和他共同的记忆不可能是一场虚幻的梦。
“承风,承风,你开门呐……”林默用力拍打着记忆中她进出过无数次的大门,“承风,我是林默呀,你开开门好不好,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的默默呀……承风,你……可不能不知道我是谁呀……”她的哭声越来越大,在冷寂的楼道里荡起了一个又一个悲戚的回声。
林默一直用力地敲打着冰冷的大门,此时她的心比她手下的那扇大门还要冰冷,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的真实,他的五官、他的外表,他的音容、他的笑貌,还有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一个微乎其微的小动作,她都知道,这不可能是她独自幻想出来的。
她的手此时敲打的疼痛至极,她仍举着手一边敲打一边哽咽道:“承风,你出来看看我好不好,即使你不认识我……我……我们……”即使他不认识她,那么请给她一个机会,让他重新认识她,两人重新开始,可好?
幽幽的哀啼声响彻整个楼道,中间还夹杂着“啪、啪”的敲门声和“嗵、嗵”的捶门声,还有那低怯的唤了一次又一次的名字:承风……承风……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大城市里的邻里关系真的是这样,住几年没见过的,很正常~
PS:来个颠覆版的小剧场,注意,千万别被它骗了~
————颠覆小剧场————
顾承风:你是谁?
林默:我是林默啊。
顾承风:林默?
林默:对呀,默默无闻的默。
顾承风:那……你在这儿有事吗?
林默:我没钱,也没包,回不了家。
顾承风:回不了家?那你跑这儿来干嘛?
林默:回家呀。
顾承风:回家?这可是我家呀。
林默:嗯,这也是我家。
顾承风:你有病吧?
林默:你说对了,我确实有病。
顾承风:有没有搞错啊?有病去医院呀,来我家干嘛?
林默:我的病医院也没法治,只有你才能治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