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这次生的病,足足折腾了三天,好在周末两天在家,躺在顾承风的床|上休养,人倒没受什么罪。
林默其实已经好了,可顾承风还是交待刘姨早上只给她喝了碗清粥,结果一路长途跋涉到了公司,去了趟厕所后,就已经饿得前心贴后心了。
今天她是正式接手工作,她的工作也不知是谁安排的,反正一个早上一共有四个人轮番给她移交,好不容易最后一个也交待完毕,这时已经距饭堂开饭时间过了大半个钟了。
林默徘徊在那一排排“剩菜”面前,饿是真饿,但一点食欲也没有。最后只好挑了两样看起来没那么难看的菜,找了个位子低头吃着。
“哐当”一个碗碟与桌面碰触的声音,林默抬头,便看到顾志雄已经坐到了对面,仍是露出那招牌式阳光的笑容跟她打招呼:“不介意吧?”
林默笑着摇了摇头,可她那句“没关系”还没来得及说,就看到顾志雄跟前的碟子里红红绿绿、金金灿灿的一堆诱人的食物,她一怔,问:“咦?这些……我怎么没看到?”
顾志雄仰起下巴向他右侧的一间房指了指:“这是那里面的,外面没有。”
林默顺着顾志雄的眼光望去,那一排一个一个的小房间,恍然大悟:“噢,是小灶呀。”
顾志雄笑了笑没说话,他拿起筷子正准备夹菜,却看到对面的嫂子正盯着他盘中炸鸡翅,于是夹起举到林默的碗边:“要么?”
林默可是三天没见肉、也没闻到肉味了,顾志雄盘子里炸鸡翅的味道又香喷喷的,她实在不愿意装虚伪,很乐意地点了点头:“好呀,谢谢!”
林默毫不客气吃完后又瞅了瞅对面盘子里的清蒸鱼,顾志雄很大方地说她喜欢什么就自己夹,结果,顾志雄面前的盘子里的鸡肉、鱼肉、肉饼最后全被林默一个人给干掉了。
顾志雄瞅着吃饱餍足的林默不禁大笑起来:“我哥到底是怎么虐|待你的?”
林默想着顾承风给她吃了三天的白粥,明明好了今早还是白粥,真的有些生气了,她鼓着脸说:“对,他就是虐|待我,让我喝了三天白粥,搞得我都营养不良了。”
顾志雄觉得对面的林默有意思极了,不禁来了兴致,笑道:“我哥虽然脾气有时暴戾了些,但他人还不错,我看虐|待谈不上吧,会不会是你……感冒了?”顾志雄记得小的时候他一感冒发烧,顾承风的母亲就会交待佣人给他喂白粥。
林默看着对面每次都是笑言笑语的顾志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承风的原因,她看着他也相当的亲切,她若有若无地点了一下头:“是有点儿不舒服。”
林默一说完突然就想起一个事儿来,所谓“得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个时机刚刚好,于是她学着顾承风的样子开始大秀特秀:“承风的脾气其实挺好的,我迷迷糊糊地睡着,总是他到点喂我吃药,医生交待让我喝三天白粥,他就陪着我喝了三天的白粥,嘻嘻……”她说的这些话全是事实,之前她没觉得有多幸福,现在回想起来才顿悟出来,心里那个美呀,别提了。
顾承风会照顾人?这可是新鲜事儿呀!
顾志雄盯着对面俯首含笑的林默,她的脸上原有一抹淡淡的羞涩,渐渐地被痴痴的笑颜所取代。这个笑颜,里面充满了喜悦、充满了甜蜜,也充满了憧憬。
这就是幸福!
一个深陷在爱的漩涡里,陶醉在幸福中,久久沉醉其中……
忽然,一股强大的失落感夹杂着一丝艳羡的火焰从顾志雄心底里雄雄燃起,如果,假如,有那么一天,他要是爱上了像林默这样的女子,他们的结局绝不会像是他的哥嫂这样的结局。他的婚姻注定是他母亲操控,他没有选择和发言的权利。
顾志雄眨了眨眼,理了理他那暗淡的目光,一转刚才和气的口吻,问:“我妈……还记得吗?”
林默是真得被自己秀幸福给秀进去了,回想着这几天顾承风对自己的态度,越想越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一时把对面的顾志雄给忘了,独自坐在那儿痴笑。猛地听到顾志雄的声音,这才回神儿:“啊?你说什么?”
“离我妈远点。”顾志雄提醒道。
“嗯?为什么?”林默被这么一个毫无来头的话给说糊涂了。
“没有为什么,记住就好了。”顾志雄站起身,朝林默点了一下头:“回见。”然后大踏步走出了饭堂。
林默愣愣地看着走远的顾志雄,这个人一不笑,怎么跟顾承风一个德性,真不愧是兄弟俩。
——
夜色寂静,月色蒙蒙。
林默倚在阳台的玻璃窗内,看着外面的夜色渐行渐深。今天外面又刮起了北风,过几天温度会再次下降,可她,病已经全好了,这就意味着……
门外的声响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看向门口,眼眉一弯、唇角一翘,向门口跑去。
顾承风一推门就看到林默笑嘻嘻地向他跑来,为他放好拖鞋,主动拿去他手上的包,接住他脱下的外套。
这可是他跟林默同居了差不多一个月来从未有过的事呀!
这还没完,还有更甚的。
顾承风今天真是累坏了,大会、小会,这个应酬、那个饭局的,行程安排的满满的。一进到房间就闭上双眼躺靠到沙发里小憩,他的身体还没全松散下来,林默已经主动为他按摩起肩膀来了。
这可真稀罕呀!
顾承风也装傻,就这么一声不吭,甚至是一个眼神也没有,就这么受着这种待遇。
还真特么的舒服!
更让顾承风心悦的是,有一种感觉即暖心又窝心。这就是,当你出门在外打拼,知道家里总有一个人在等着你;当你回到家不论有多累,总有人为你端茶倒水。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的恍惚,林默就是他的妻子。
“要按头吗?”林默按了好一阵子后问,说着弓下腰低头对着顾承风的脸用力嗅了嗅:“咦,没喝酒呀?”
“谈事情,喝什么酒。”顾承风缓缓睁开双眼,问:“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我等你呢。”林默低下头,她这殷勤好像献的有点过了,会不会被发现?
“有事?”
“啊?”林默习惯性地抬起左手在额头上搓了搓:“是……有点儿。”
顾承风坐直了身子:“什么事?”
林默舔|了舔嘴唇,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哎呀,还是算了吧。”她在他的眼里已经算是这个世界上脸皮最后的女的了,还是给自己留点余地吧。
她顿时像个蔫了的萝卜,无精打采地向床边走,刚迈出一步,就被顾承风一把拽住拖到坐到了沙发扶手上。
“要么一开始什么都别说,要么就干干脆脆的,谁惯你的毛病?”顾承风说。
林默盯着此时矮她半个头的顾承风,想了想还是没有勇气,只好扯出另一个话题:“那个……就是中午我下班晚了,饭堂都没菜了,然后碰到你弟了,结果我把他的盘子里的肉全吃掉了。”
良久顾承风才问:“没了?就这事?”
“也不是。”林默小声回答,她悄悄拉住顾承风的胳膊拽了拽:“我可不可以也去吃小灶?”
这是下午上班的时候她想到的,不过下班前就被她自己否决了。她真正想找顾承风说另外一件事的,实在是难以启齿,只好用这件事搪塞过去。
顾承风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林默口里说的“小灶”是什么,他一口回绝:“这不行。”
其实吃不吃小灶,对林默这个受了那么苦的女孩来讲,一点都没问题,可顾承风没任何余地的一口否绝,让这她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舒服了,她挺了挺腰,问:“为什么?”
“你的级别不够。”
“级别?可……可我是你老婆,这级别都不够吗?”林默新去的公司,各个对她恭敬有加,她知道这是因为大家都认为她是顾承风的老婆,不就是吃个小灶,连他的老婆都不够级别,那谁还够格?
“你是我老婆,这是私人关系,在公司是要讲制度的,那整个集团大家都靠私人关系来办事,那不就全乱了吗?那制度不就失效了?”
顾承风看林默一脸的无奈和倔强的眼神,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食堂你不喜欢就出去吃,这点小事儿咱自己解决,乖,去睡觉吧。”说完也不看林默的反应径自去冲凉了。
林默朝走过去的顾承风撇撇嘴,出去吃?那种CBD商圈的快餐店贵的吓人,她的工资刨去要还给顾承风的,再去快餐店吃个饭就没剩几个子了。
人有的时候,一生气脸皮就会变厚,林默就是其中一个。
刚才还难以启齿的话题,现在她一生气,把顾承风回来前就把她的被子和枕头抱回地上的又重新抱到了床|上,铺好后一跐溜就钻到被窝里,理直气壮地瞪着天花板等着厕所里的人。
顾承风冲完凉出来,上床、躺下、关灯、睡觉,没做任何反应,这把林默可纳闷坏了。
那天她生病时,他说得很清楚,等病好了她就得搬回地上的,可她今天已经好了,他怎么——没赶她下床?
又躺了一会儿,林默实在忍不住了,小声说:“我……病好了。”
隔了良久才听顾承风懒懒地“嗯”了一声。
“那个……就是……那个,我……”林默有些后悔了,她现在要是躺在地上她还能大大方方地说她搬回床下了,可她现在躺在顾承风的身边,告诉他她病已经好了,这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吗?
一声长长的叹息声后,顾承风磁中带柔的嗓音飘进林默的耳朵里:“等天气暖些再下去睡吧。”
感动,不在于一个人为你做了多少的事,而在于那个人为你做的事打动了你的心多少次。
林默再一次被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感动的无以复加,她连带着裹在身上的两床被子一起挪到顾承风的身边,把头贴到他的颈窝间。她的前额传来他暖暖的体温,她的下巴抵着他的肩头,随着他均匀的一呼一吸而上下起伏。
顾承风稍稍侧了侧了身,让两个人贴合的姿势更舒服些,虽然他和她之间有三层棉被阻隔,看似千山万水,实则在朝朝夕夕的相处中早已心连了心。
为了求生,她可以放下尊严;由于感激,自尊暂且搁浅;因为喜欢,矜持偶尔任性。但唯独那份心,甘愿耗尽所有的青春对他不离也不弃!
孰不知,在这阴寒的冬季里,在这温情四溢的房间内,那份被深埋的情感,不知不觉中已升华为了爱……
作者有话要说:“窝心”这个词,在本章里是暖心、贴心的意思。
另:重要的事我都放在专栏里的告示,但好像一般没什么事没人去专栏瞅,那我就在这儿说一下吧。因为过了年,人懒了,然后一上班工作又太忙,日更近期不可能,我努力隔日更,也是就每周二、四、六、日更新,并且改为晚8点更新,抱歉哈。
PS:正文太清水,本渣渣有点手痒了,好久没撸带点色彩的小剧场了,今天来一发。
————小剧场————
林默:你说你到底是正经呢?还是我没女人味?
顾承风:都不是。
林默:噢,难怪,原来你不行。
顾承风:你没长眼睛?
林默:长了呀。
顾承风:没看到我有事没事往厕所一呆就半个钟?
林默(一脸的懵懂):这跟我说的话题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