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爽约的理由

“默默……默默……”

林默睁开双眼,顾承风站在床边一边把手表戴到腕上,一边对着林默说:“都十点多了,起来喝点粥,吃了药,再睡吧。”

他的话语语气温柔,嗓音醇厚,只听的林默恍恍惚惚,这种感觉,仿佛曾是自己少女时期幻想出来既浪漫又温馨的场景之一。

那时,她爱睡懒觉、爱赖床,她曾幻想过,如果有一天,能被自己喜欢的人从梦中叫醒,就像是睡美人被王子唤醒那样,一定既浪漫又温馨。

顾承风又瞅了瞅躺在床沿的林默,提醒道:“往里睡点儿,不要再掉下去了。”前几天要找人暖的时候,她恨不得要贴着他的身体,可昨晚睡到床|上时,她却似乎把他当成了瘟神。

林默大脑一时没转过来,琢磨了好一会儿才问:“我……有掉到床下?”

顾承风用眼神给她了肯定的回答,要不是他被“噗通”一声惊醒,估计她就那么干躺在地上睡到天亮了。

林默一愣:“我怎么不知道?”

她当然不知道,他把她抱回床|上的时候,她只是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林默瞅着已向外走去的那袭俊朗的背影,突然有种小小的失落,她润了润嘴唇,小声问:“你是要出去吗?”

去跟别的女人约会吗?

应该是吧,你看他,头发梳理的溜光锃亮,上身穿了件及膝的驼色羊绒大衣,风姿飘洒、风流卓雅。

顾承风开门走出了房间,在关门的那一刻瞟了一眼床|上的林默,她的眼神失落中有企盼、哀怨中有期许,这个眼神不禁让他一顿,忽然有种被人牵挂的幸福感。

这种感觉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体会到了。

就像少时每每上学出门前,母亲永远要说的那句牵挂的话时流露出在意的眼神;就像少时参加的每一场体育比赛前,父亲永远要说的那些鼓励的话时所表露出关心的眼神。

事隔这么久,而林默此时的一个眼神,却勾起了他以为已经忘却的这些琐事。

顾承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重新打开门,朝林默走了过去,蹲到她的面前,抬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头:“我中午有点事要办,下午还要见一个人,晚上回来陪你吃饭。”

林默虽然不是第一次被顾承风这么摸着头,但这种场景却是头一次,她觉得浑身不自在,不自在到了她对着顾承风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要老是躺着,也要起来走走,还有,要多喝水。”顾承风继续交待着。

林默睁着一双比刚才瞪的还要大的眼睛,这面前的人,他是她所认识的那个顾承风吗?

林默在被子里悄悄用手掐了掐大|腿,有点疼,他奶奶的,她不就是闹个小病,就把顾大|BOSS折腾得神经了?

“是女的吗?”顾承风神经归神经,但她还是想问问她最关心的问题。

顾承风明显一怔:“你是在吃醋?”他站起身,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行径了,他怎么能把女人吃醋的眼神看成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牵挂了呢?

林默从床|上坐了起来,朝顾承风硬挤出了一个笑容:“才没有呢,我就随口一问。”

林默看顾承风仍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补充道:“我有自知知明,我只不过是你在你|爷爷面前的挡箭牌,你的私事我不能过问。”

“那你还问。”顾承风铁青个脸,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懂风情?

“对不起,我以后不问了。”林默觉得,现在的顾承风才回归了正常。

顾承风咬了咬牙:“你最好记住。”说完转身快速出了房门,这林默太可恨了,承认“吃醋”就这么难吗?

——

当顾承风如约而至走进咖啡厅的一个包间的时候,杜菲菲已经在里面等着了,顾承风指了指腕上的手表:“还差五分钟。”

杜菲菲婉尔一笑,起身相迎:“是我早到了。”

两人坐定后,杜菲菲刻意颔首捋了捋额前的头发,带着一丝讽刺的味道说:“顾总果然很难约,也谢谢顾总能在周六抽|出自己的时间应了我的邀,你说,是我的运气好呢?还是因为你顾念你我之间的旧情了呢?”

“时间就是金钱!谁都懂得。”顾承风一脸严肃地说,他顿一顿,问:“你口中所说的旧情是什么旧情?”

“你果然对这两个字很敏感。”杜菲菲浅浅一笑,又说:“当然不是你以为的那种旧情啰。”

“呵呵……”顾承风干笑了两声后,一脸凝重地说:“菲菲,在美国那几年,谢谢你!”那时,他的父母离世没多久,他孤身一人去美国读大学,而杜菲菲一家在她高中毕业后全家移民美国,杜菲菲经常过来陪伴的他,让他在背井离乡的异国感到一丝家园的温暖。

他视她为知己,他视她为无关性别的密友!

但这些,都是在二十几天前的他对她的情感,现在,这种情感已随着她对他的背叛,已被他硬硬生生地强压到某个角落关了起来。

“谢谢?”杜菲菲收起脸上的笑容:“可我没看到你的诚意。”

顾承风端起桌前的咖啡抿了一口,说:“诚意都是相对的,因为你的失约,已丧失了我对你所有的诚意。”

“原来,我跟你之间的友情这么不值得推敲。”

顾承风默然不语,不是不值得推敲,只是……只是当时他四面楚歌,他把所有的期望全押在这一注上,而她,却放了他的鸽子。若不是林默的出现,他都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已经被埋在顾老爷子安排“坟墓”里面了。

况且,他当时就查了,她根本没上飞机,这对这几年在商界里求发展、在集团里中求上进的他来说,不得不认为是她背叛了他。

或许,在他的内心底里,他更希望是她背叛了他,直到她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第一个反应竟是庆幸她还活着。

既然活着,那么对于他被她放飞鸽子的所有怨念,一股脑全部发泄|了出来。

谁让他是从小被千人宠、万人爱的王子,谁让他是公司整栋大楼里唯一一个可以指骂任何人而没人敢骂回他的BOSS呢?

他摆出他那不可一世的神态,望着对面泪光闪闪的人,说:“所以我给你机会,让你来推敲。”

杜菲菲并没有急于回答,她再次捋了捋她额前的头发:“还记得我以前的发型吗?”

顾承风点了点头:“当然,其实发型偶尔换一换未尝不可。”他印像中的杜菲菲,似乎从高中时期开始,就一直是不留刘海的。

前几天见她的第一面,他就发现了她不仅留了刘海,并且还改变了她多年来的中分习惯。

“我……”杜菲菲用力抿了抿嘴,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

“什么?”顾承风蹭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还真出事了?这可是他最担心、也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呀!

“承风,对不起,不是我|爽了你的约,只是……只是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天了。”那是一段惨痛且惊怵的回忆,是她终生最不想忆起的回忆,但她需要为自己澄清,所以,她来到了他的身边。出事的那一刻,她没有牵挂她的父母、没有想起她的兄弟姐妹,她的脑子只是不停地闪换着一个人的脸,那就是此时此刻向她慢慢走来的顾承风。

顾承风俯首看着泪流满面的杜菲菲,印像中的她,美丽、大方,坚强、自信,他的脑海里没有她哭的记忆,他轻轻擦过那凉凉的泪液,这当中有多少委屈、有多少酸涩,此刻,从他的眼中、从他的指尖一一传递到他的内心。

他艰难地抬起那只手,缓缓撩起她额前那片不自然的刘海,她那白白的圆额,一点一点呈现在他的面前。

突然,他的手一顿,而后手不由自己地微颤着,在他的手下,她的前额右侧,一条肉红色、宛如蜈蚣般的一条狰狞的疤痕赫然粘在那儿。

顾承风倒吸一口凉气,不禁向后倒退一步,他不是被那个疤痕吓到了,也不是嫌弃那个疤痕,只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杜菲菲,自命美丽动人,爱脸如命,如今却顶着这么一个大疤痕从美国遥遥来到中国。

她之所以承受这些屈辱,无非是想告诉他,她爽了他的约,是万不得已!

顾承风盯着面前的泪人,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他只不过是请她过来帮个忙,却不想让她遭遇毁容。他缓步向前,拉起坐在椅子里掩面而哭的杜菲菲,轻揽入怀,他不知道这个怀抱给她多少安慰,但至少能让她感受到,对于她的爽约,他原谅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林默:我是不是碍眼了?

顾承风:什么意思?

林默:你跟那个叫什么菲菲的会不会旧情复燃?

顾承风:应该不会。

林默(一脸的不可思议):为什么不会?

顾承风:我身边有那么一个大电灯泡,白天到晚上,全天候通天的照,我到哪儿去燃旧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