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风叫醒林默说:“上楼睡吧。”说完就往楼上走。
“我正看……”林默话没说完才发现电视已经被关掉了,看着顾承风的背影,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
林默一进房间哪也不敢看直接冲进储衣室,在地上那堆塑料袋里翻找了换洗的衣服,一直起腰就看到那堆塑料袋上方的一个空抽屉被拉开了,再向上看去,也空了一小块挂衣服的地方。
林默心下一喜,看来他这是接受了她住在这里了。
从储衣室里走出来,林默的脸上是掩也掩不住的笑意,她的眼睛笑的眯成了弯弯的月牙,走到床边说:“谢谢你。”
“嗯?”顾承风正半躺在床|上看书,一时没明白她在谢他什么。
“反正谢谢你。”说完林默抱着手上的衣服就往门外走。
她的手刚碰到门手柄就听到身后顾承风的声音:“在这里洗吧。”
林默手上一顿,跟他住在一间房都够别扭的了,要是在这儿洗澡,把衣服脱的光光的只跟他有一墙之隔,这也尴尬的过分了点儿吧!
“不用了,我去楼下就行。”林默赶紧回绝。
“随你,只是刘姨肾不好,晚上要起来三、四次上厕所,要是碰到她你把话给我回圆了。”顾承风的语气很轻和,但语句听着有一种霸道和一丝狠戾的味道。
林默站在门口琢磨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乖乖地走进房间里的洗手间。进去了很久,她仍穿着刚才走进去的那身衣服出来,问:“老板,那个……锁在哪儿?”
“什么锁?你要锁干嘛?”顾承风问。
“没锁怎么洗澡?”
顾承风被问的有点儿发愣,看着林默一脸的正经,或许是她对那个字发音不准,只好放下书走进洗手间查看了一下:“有水,没问题啊。”
“可是没锁呀?”林默是没跟异性共处过一室,更没在这么近的距离脱|光衣服,还有一种对环境的不安全感,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她只是单纯的想把洗手间的门锁好而已。
可她把洗手间的门整个全看、全摸了个遍,也没找到锁扣在哪儿?
顾承风也有点被问毛了,他一脸的不耐烦:“锁、锁、锁,什么锁?你洗澡不用水用锁干什么?”
看着顾承风有点生气的样子,林默怯怯地回了句:“我只是想把门从里面锁住嘛。”
这句话可把顾承风给说住了,他定在那儿半天没说话,卧靠,弄了半天,她把他当成色|魔来防了?
林默没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问题,大着胆子回视着他。
半晌,顾承风恨恨地咬了咬牙,伸手扣住林默的下巴,左右、上下反复晃了几下,露出轻挑的笑意,讽刺道:“你跟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回家,接着又同居,现在倒纠结洗手间的门能不能锁,你这是在给我装矜持?”
林默眨巴眨巴眼睛,反复啄磨才听明白他在说什么,不过,因为顾承风今晚主动给她腾了挂衣服的地方,这明显是接受了她住在他的房间里。这让她的心底里对他的感觉又多了几丝温馨。
不管是前世还是重生后的现世,对林默来讲,自方茹琛出事躺在医院后,细算下来,唯独只有顾承风一个,让她为之感动过、感激过,就是连方茹琛的亲戚,也不曾给过她一丝一毫的温暖。
虽然她和他也不过才认识了几天,可看着面前的男子,明明那么的陌生,感觉却是无比的亲切。
所以,对着顾承风轻挑的嘲讽,林默却心情好的不得了,她挣扎着把下巴从他的手里脱出来,破天荒地想看看这个一本正经的老板被愚弄的样子。
她仍持续着刚刚怯怯的神情,说:“那我就装给你看看。”
她说着踮起脚尖,抬起胳膊小心翼翼地从顾承风的双肩向后慢慢圈住他的脖子,将上身向她身前那个散发着异性性|感气息、浑实而又宽厚的胸膛贴去。
林默本意只是对顾承风的那句嘲讽做个反抗,所以她的动作最终在离他的脸有半尺距离的时候,就再没胆子向前了,定定地瞅着他。
她眼中的他,双眼漆黑如潭,平静而从容的回视着她,他的鼻子挺拔俊秀,他的下巴刚毅而个性,他的喉结……
林默咽了咽口水,她特意跳过他的嘴不去看,没想到看到他的喉结也会……
林默摇了摇头,她是为了医药费才跟他住在一起的,她是为了钱,她的初衷不良,不能把自己搭进去了。
暗恋,注定由悲伤开始,再以悲伤结束,整个过程全是满满的悲哀。
她的人生,已经够悲的了,她和他之间的悬殊,她还是有自知自明的。
对林默主动亲近的动作,顾承风并没有躲闪,他对她不了解,但从她骨子里的气质来看,他猜测她不是那种女人,所以他淡定从容地看着她,到底想演哪一出?
在顾承风活了这二十七年里,女人他没缺过,但真正能让他看顺眼的没几个,本来淡定而从容的心态,却在凝视了她那一对小巧的嘴唇后,似乎不再从容了。
顾承风眉头隐隐地皱了一下,原来不施任何装扮的嘴唇如此的诱人!
他身边的女人,不是烈艳红唇,就是粉桃莹透,不论是唇上那闪闪的莹光,还是那亮亮的反光,他一点都没兴趣。即使气氛营造出了那种兴趣,一旦焦距对上那些油腻腻的珠光,他立马兴致全无。
看着眼前这个并不红|润、甚至还有些干纹的嘴唇,他突然有个冲动,这两片真实而天然的嘴唇会是什么味道?
像是被魔咒蛊惑了似的,他无任何征兆地竟把头向下,缓缓朝着想尝尝那个是什么味道的地方探去。
林默看着顾承风的喉结,正看得心猿意马,心潮荡漾,忽然悲从心来,所有的思绪在瞬间一闪而过,林默突然觉醒,松开圏着他脖子的手,双手做投降动作:“我输了,我在你的眼里是什么就什么吧。”反正她在乎的是他的钱,他怎么看她这不关紧要,不是吗?
而顾承风呢,在向她的嘴遁去的半路上,看到林默拒绝式地不停摇头,这才惊醒,第一个反应就是把怀中的人推的远远的。
妈的,定是晚上洗头洗的时间长了些,脑子里进水了,不然怎么会想去亲她了?
顾承风恨恨地瞪了一眼林默,当然这个瞪眼,本意是对自己刚刚那么污的想法泄愤而已,可被顾承风推的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的林默来说,是他嫌弃她最直接的表现。
再好的心情,因为刚才一瞬的自卑,更因刚刚被人厌恶地一推,所有的美好在这一刻全部破碎,她呆呆地望着向床边走去的他的背影。
就在昨天,这个背影,让她尝到了人生第一次的心动,可在刚刚,也让她尝到了人生中第一次的悲哀!
她苦笑了一下,坚强地说出了第一眼见到他就想对他说的话:“对不起。”
顾承风已经坐回到床|上,对林默的这句话毫无来头的话不解:“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让你摊上我;对不起,我不得不赖上你。”
——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林默就醒了。
其实她早就醒了,只是室内还漆黑一片,她不得不蜷缩在并不暖和的被窝里。
林默从地上坐起,偷偷瞟向床|上的顾承风,可巧他的脸正对着她这面,双目紧闭,呼吸均匀,睡姿安祥。
林默向前凑了凑,把脸搭在床边端祥着眼中的人,看着他黑黑长长的睫毛,突然觉得,若是每天第一眼见到的都是这张脸,即使这么毫无自尊地睡在地上,也是好的。
她身不由心地伸出手,沿着床面一路抚过去,探进了他睡觉的领地,哗,好暖呀!
真的好暖。
难怪他睡得如此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