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森抽完签出来，面色凝重地把芯片交给他们，殷莱学着其他的样子把芯片插进胸前佩戴的选手牌里。
“我们在3号点位，地图明天早上会公布，你们早点回去休息，今天晚上就不训练了。”
他们几个路过1232房间时，门口的两个指导老师正在吵架，因为那个男生出了状况，意味着少了一个人，其他学生也要跟着变动。
开普勒军校的高个子站在走廊尽头，口里吞云吐雾，笑着调侃道:“那干脆不要比算了，反正安慰奖还不如不拿！”
其中一个老师阴沉着脸捏着拳头低下头，另一个老师就没那么好的脾气，指着那几个人就骂:“我现在怀疑你们暗中搞破坏，捣乱比赛，你们知道老师是谁，我要去举报他！”
“见我们老师？”男生朝这个男老师脸上吐了一口气，“哈哈，您可真逗，我们干什么了？您举报呗，看看能不能举报成功！”
克丽丝忍不住说道:“他们学校的人怎么像流氓一样啊……”
陈修:“但他说的对，没有证据证明那个学生精神力暴走是他们干的。”
克丽丝跺了跺脚，一向温柔的她也受不了这几个人:“好生气啊，他们这么嚣张！”
殷莱若有所思。
回到房间之后，殷莱把小洁叫出来。
“有办法教训一下那几个人吗？”
【主人，难得见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欸！】
“很影响我比赛的心情。”
小洁一脸坏笑地在空中变得虚虚实实。
【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白色的残影从门缝中溜出去，【等我的好消息！】
第二天一早吃早餐时，只有萨弗瑞一个人坐在自助餐厅里。
餐厅里时不时有人把目光向他投去，似乎是在疑惑今天怎么只有他一个人，他的队友怎么没过来，直到集合的时候，大家才看到那几个大高个儿脸色蜡黄的躺在车的最后面，完全没有了昨天的神气劲儿，有人小声嘲讽，他们也没精力理会。
“怎么回事啊？”克丽丝不解地随口问。
殷莱深藏功与名，从头到尾都没往后瞅一眼，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昨晚睡得挺好的。”
克丽丝目露疑惑，看到方时砺也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这两个人怎么都神神秘秘的。
……
到达比赛场地后先是笔试，殷莱把胸牌上的芯片插入智脑下方，戴上头盔，开始全自动化考试。
题目除了书本的知识外，还有多余的十条时事政策，笔试成绩占总分的比例只有30%，在总成绩中拉不到太大的悬殊，这十条随机政策题格外重要，幸好殷莱早有准备，她当时在梦境中几乎把这几年来所有的政策题全背了。
殷莱出来的比较晚，外面已经围满了人，中央光屏公布了虚空场地的地图。
外面的观众席已经坐了不少人，熙熙攘攘，媒体和相机连续拍照的声音不绝于耳，喧闹声传进后台，每个人都不由地收紧了手心。
温瓜罗阿扎雪山位于格来姆星球东亚大裂谷旁，地震带上，由三个死火山组成，海拔5892米，常年温度在12-零下37摄氏度。
“不太妙，比往年的环境要恶劣的多。”徐森面色凝重。
他们在3号点位，也就是西南位置的环道上，这个位置没有什么遮蔽点，非常显眼。
徐森开始排兵布阵，他本来表情就够严肃，现在看起来脸色更差，几乎快和平民区常年营养摄取不够的人脸色差不多。
“我还是那句话，我们这次的目标是争取拿到名次，只求进步，不求第一，”徐森特地看向殷莱，“知道了吗？”
几个人点点头，只有殷莱没搭腔。
比赛在下午进行，到下午12点半，离开始还有半个小时时，原本稀稀拉拉的观众席就已经尽数坐满。
选手按星球分坐，佩戴好头盔，将胸牌的芯片位置对准面前的仪器，机甲师和精神力者的座椅向上移动，中央光屏发出预备亮光。
殷莱睁开眼睛，面前是一片荒芜的环道，两旁杂草丛生，抬头即是飞禽和隐约可见的监域网还有能让操纵师看清环境的高空GoPro，视线往远处蔓延，白色的薄雪渐入眼底。
“左前方1200米是4号点位，南偏西75°，距离你们2000米左右是温瓜罗阿扎狮豹群，从南偏西70°上山，尽可能避开狮豹群。”
耳机里是陈修的声音。
殷莱点点头，和方时砺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个人沿着耳机里的指示上山，正要避开狮豹群，耳机里又传来陈修的声音。
“等等，狮豹群里有积分箱！”
两个人几乎同时停住脚步，立刻调转方向。
狮豹群是群居的族群，它们有较强的集体意识，他们的攻击力很强，但在龙蜥，布狼，牙螭的面前根本不够看。
水池边的狮豹正在嬉戏，棕色的毛发散发着光泽，如鹰钩般的爪子勾在枯黄的草地上，随着喝水，慵懒的张嘴露出的牙齿非常锋利，巨大的咬合力可以让他们非常轻松地咬下一个人的头颅。
机甲能量不够，可以到场外去补充，精神力用完也可以通过休息，睡觉来让精神力恢复。
但是参赛的选手一旦死亡就意味着彻底淘汰。
没人会在一开场就去挑战群居的种族，但是他们上了。
包罗整个虚空的监域网敏锐的察觉到这边的能量泛动，画面移到了三号点位。
方时砺放出机甲，从右边的空隙突进，Tp迅雷63的速度已经达到非常专业的水准，即便是放到军队里也毫不逊色。
方时砺顺利拿下100积分。
场外适时响起宣报，同时观众席也传来惊呼。
“尼普路T3队，拿下第一个积分！”
光屏再次切殷莱他们，他们俩正在卖力狂奔，方时砺驾驶着机甲，殷莱坐在机甲上。
成为第一个拿下积分的人，必然会受到周围点位的攻击，他们这个时候跑是对的，虽然击杀虚拟生物也能获得相应积分，但和积分箱比起来小巫见大巫。场外给机甲提供的能量供给次数有限，没必要花在无所谓地方。
可是……
“那个女生怎么回事啊？她的精神体呢？”
“打个狮豹不是应该用精神体就可以吗？为什么要用机甲？能量是可以这么浪费的吗？”
“怎么还有坐着机甲跑的？”
场内的殷莱心安理得地坐在机甲上，方时砺对殷莱没有把精神体拿出来没有任何微词，反而十分配合。
他们按照操纵师的指挥又接着拿下了好几个积分，从头到尾殷莱都没有展示过自己的精神体，哪怕镜头已经给到其他队伍，依然有不少观众在议论殷莱。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殷莱是个凑数的。
“别的不说，那机甲师是真厉害啊！”
“但是对机甲师也太不公平了，完全一拖二。”
殷莱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她的，也无暇思考，成功拿下1000积分后，他们正式进入了雪山区域。
……
过低的温度导致机甲的速度变慢，一路上来都是机甲在负重，他们的积分已经遥遥领先第三名，距离第一名还差一些，但差距不大。
殷莱提议休息一会儿。
“我也有这种想法。”方时砺把机甲收进魔方里，两个人找了个隐蔽的山洞休息。
“你睡，我来看着。”方时砺说。
殷莱没意见，头靠在墙壁上小憩。
观众又一次议论起来，在观众看来一直都是方时砺在出力，殷莱根本什么也没做，光坐在机甲上划水了，现在还要占据休息的名额，未免太过分了。
这边能量不再波动，监域立刻调转了镜头到别的队伍，外面风呼啸而过，和洞内的安静形成鲜明的对比。
方时砺盯着殷莱。
有好几个隐蔽的积分箱都是殷莱找到的，她不显山不露水的，就那么轻飘飘地一指就几乎将风险完全规避。
他刚刚的感觉很鲜明，殷莱的精神力很强，非常强，强到不需要精神体也可以独立完成任务。
方时砺收回了视线，到洞外面查看是否有别的队伍靠近。
方时砺出去不久，殷莱就睁开了眼睛。
【主人，他刚刚一直盯着你诶！】
殷莱眼皮耷拉着，目光挪到外面那个身影，悄悄说了句“小狐狸”。
【他一个十几岁的小男生，怎么眼神那么吓人啊？】还是现在的孩子都很早熟，她和时代脱节了吗？
小洁摆摆手。
殷莱没说话，方时砺猜到的事情绝对比她想象中还要多，只不过很多事情方时砺都不确定，就比如那次在他家的试探。她不说，他也聪明地没有挑明。
和这样的聪明人交谈，也省得她要千方百计地隐瞒自己的精神力和根本不存在的精神体。
不多时外面传来一声轰响，殷莱被惊醒后匆忙从洞里出来，刚走到洞口就被方时砺拉到旁边的枯树后面。
一个银色机甲躺在雪地里被打烂，零件横飞，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
不远处站了两个身影，一个是重型坦克机甲，看型号是P8星海2117，另一个是精神体，全身被黑甲覆盖，看着诡异又危险。
场外，中央播报响彻云霄。
“比邻星T12队伍，出局！”
场外的观众躁动起来。
“凌上校的儿子出局了？”
“凌上校？”
“就是那个经常上光脑新闻的那个，第二军团的凌志鹏上校啊，他儿子凌晨就是比邻星奥拓中学的，说是这次比赛的大热门呢！”
“啊？他这么早就出局了？”
旁边的人凑过来:“你们没看他机甲已经被彻底打烂，击穿了机甲舱，机甲师死了，可不就淘汰了！”
“击穿机甲舱！”那人惊呼，“这么厉害，对面那个是谁啊？”
“是开普勒国际军校的萨弗瑞·艾诺艾德，他的精神力有S级，之前上了新闻，还在上中学就已经被几大军团预定了，以后说不定是又一个3S精神力强者。”
中央军团编辑在册的3S精神力者，从联邦诞生至今一共117名，如今在军队里3S精神力者还不足十人，每一个都具有强大的力量，足以覆灭一座城市。
殷莱盯着远处的身影，耳机里传来陈修的催促声:“萨弗瑞他们通过击杀选手来夺取积分，你们赶紧跑！”
陈修紧张地盯着屏幕，旁边的克丽丝也急到不行。
补给站不停地有损坏的机甲，侥幸逃出来做能量补给的也说什么都要缓缓再进去，脸色苍白，看起来大受打击。
殷莱指腹在耳机上请按，疑惑地问方时砺:“他们这么做大赛不管的吗？”
方时砺笑笑说:“不提倡。”
殷莱一脸无语。
不提倡，也就是不阻止喽？殷莱心里打起算盘，询问耳机里的陈修:“他们积分多少了？”
“3210，现在是第一。”
超过他们足足两千多分啊……
正巧有听到声音的队伍赶过来，还没等反应，就被萨弗瑞击倒在地，他的精神体速度又快又狠，而且还只是靠的硬实力。
飞雪溅起数丈高。
殷莱问小洁:“我的精神力和他比起来怎么样？”
【主人，你开什么玩笑？】
殷莱眸光一暗。
比不过吗？
【他怎么可能跟你比！】
殷莱看到了希望。
【但是你现在空有广阔的精神识海，你不会用啊……】
殷莱吸了一口气，那就是说还是打不过……
【不过肯定比他强点。】
殷莱:“……”
殷莱低声问方时砺:“走吗？”
“走吗？”方时砺反问。
殷莱瞥了一眼他，两个人谁也没说破，但彼此心照不宣。
开始下雪了。
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铺了一地，铅灰色的天空和视野中的雪白交融。
凯琳娜低身去转换积分，萨弗瑞站在原地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加上这里的74，我们的积分是最高的，萨弗瑞，这多亏了你！”
萨弗瑞鼻子出气，轻轻抚摸身旁的精神体，纯黑的战士向主人虔诚地低头。
“比赛……真够无聊，如果不是大伟老师一定要我过来，我是不会来的，说什么这里到处都是强者，结果尽是些不堪一击的家伙，比你们还不如。”
凯琳娜讪讪地笑了笑，有些难堪:“萨弗瑞，至少我们获得了奖……”
“别拿你们那些虚荣心来和我的价值做比较！”萨弗瑞狠狠打断凯琳娜的话，“只要我出马没有什么是拿不到第一名的，只有弱者才会计较那些所谓的名次！”
凯琳娜叹了口气，正准备站起来，突然前方一道光波袭来，速度极快，她躲闪不及，左腿的能量轴被击碎。
凯琳娜几乎立刻就判断出对方的攻击力不够，但速度极快。
“他们的速度很快，我先去能量补给，马上回来！”
“我一个人就能解决掉他们，你不回来也没有关系。”萨弗瑞说着冷冰冰的话，凯琳娜这时候没心思和他争论，立刻点击能量补给，机甲消失在虚空内。
凯琳娜一到补给站立刻大喊:“快，快补充能量，萨弗瑞只有一个人在那。”
操纵师叹了口气，边不慌不忙地在智脑端给她补充能量，边说:“他不是很能吗？他一个人也可以啊，凯琳娜，你都被他那么说了，还想着他的安危吗？干脆就让他看看，没了队友他一个人行不行……”
“砰——”
话音未落，虚空世界一阵轰响。
外面响起警报。
“虚空监域网人为损坏，虚空监域网人为损坏，紧急修补！！！”
观众席被刚刚光屏上的画面吓了一跳，那个黑色的精神体就站在那里释放精神力，像是在搜索目标，突然他的脸被放大，整个光屏就暗了下来。
“是那个Tp迅雷63的机甲师干的吧？”
“肯定是他，只有他才有那么快的速度。”
“Tp迅雷63已经做到可以在保持速度的同时还有那么强的攻击力吗？”
“天呐，那个叫方时砺的机甲师怎么做到的，竟然可以让监域网瘫痪！！！”
虚空内。
方时砺惊讶地看着身边的殷莱，她甩了甩脑袋，刚刚从释放精神力的余波中缓过来，白色的精神体，那个像鬼魂一样的小女孩飘在她的身边。
刚刚是……殷莱的精神力？
一滴汗从方时砺的发间淌下。
“愣着干什么？”殷莱歪头一看，貌似监域网不小心被她搞坏了。
【是这样了主人，这监域网的数据太差！】
方时砺听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联邦主办的大赛，监域网是由教育局统一提供的，竟然都变成太差的了。
“？”殷莱好奇地看着站在那不动的方时砺，在看到极速飞来的光波时，急忙说了一句，“你身后！”
方时砺摆摆手，阖上头部罩，适时地闪身躲开了萨弗瑞那一击，干脆利落。
殷莱瞳孔缩了缩，随即又眯起来。
能够及时观察到身后，需要多高的精神力才能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