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时远站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儿,没忍住,还是走到那男子身边蹲了下来。这一蹲,原本只堪堪遮住大腿的小皮裙更是短了一截,露出了内里白花花的半截大腿。
他低头,觉得这姿势有些不雅,于是选择膝盖着地,跪在了男子身边。
伸手试了试男子的鼻息,察觉到男子的呼吸还在,他稍稍放下心,继而将视线移至到了男子心脏处渗着阴气的地方。
眼看那渗出的阴气越来越浓重,厉时远皱眉,对不远处的两个小鬼道:“你们可知道,他胸前的这个阴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一小鬼走上前,盯着那阴气,目露凶光,道:“这是鬼咒术,以鬼婴为媒介,咒杀他人,这个人的体内,有鬼婴正在挤压他的心脏要他的命,即便他死在这,除非是玄门中人插手调查此事,否则以你们人类目前的医学手段,顶多也只会认为他是死于心脏痉挛。相当于是杀人不留痕迹。”
“你们就没有办法对付?”听他弟说,这两个小鬼好像很厉害,一般的初级厉鬼都可以对付,区区一个鬼婴,应该不在话下。
那小鬼迟疑了片刻,道:“我们自然是能对付这鬼婴的,但它现在正在这个人类的体内,还握着他的心脏,我们若是强行出手,根本不能保证这个男子的生死。”
厉时远:“……”我要你们有何用!!!
见他神色不渝,小鬼眨了眨圆溜溜的鬼眼,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大人,可否借你的血一用?”
他的血?
“干什么?”厉时远觉得奇怪。
小鬼解释道:“其实,我们这些鬼魂最喜欢阴煞之气浓郁的东西,衍大人的血就拥有那样的特点,您既是衍大人的血亲,我想您的血液多少也应该含有那样的力量,既然如此,或许可以借助您的血,将那鬼婴引出来,鬼婴本就单纯没什么思考能力,在巨大的力量诱惑面前,它的本能会占据绝对的上风。到时候等它一出来,我们就可以抓住它了。”
厉时远沉吟片刻,咬牙道:“成吧,不就是几滴血么,老子给得起。”说罢,他撸起袖子,有种壮士断腕般的决绝。
小鬼也不迟疑,用阴气凝结成的锋利薄刃,割开了厉时远手腕上的皮肤,鲜红粘稠的血液顿时溢了出来,散发着浓郁的馨香。
嗯?这味道?小鬼猛地一震,忽然一动也不敢动,它怎么觉得,这远大人的血液中,蕴含的阴煞之气似乎比衍大人来得更加纯正,这其中隐含的威压,似乎也比衍大人要来的更多?明明之前远大人给他们的感觉,就是个普通人。
等到血液的香味完全释放开来,白衣男子胸前的阴气忽然有了一丝狂躁感,没一会儿,一张婴儿的脸便从阴气中显现而出,探头探脑,带着几丝好奇与打探之意。
这鬼婴一探头,瞬间就被厉时远手腕上的血牵住了目光,察觉到那血液里浓郁的阴煞之气,鬼婴那双纯黑而没有一丝眼白的双瞳中,蓦地折射出一丝欢喜,“蹭——”地一下,从那男子的胸口爬了出来,顺着男子的身体,爬向厉时远所在的方向。
谁知它刚爬到厉时远的跟前,厉时远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红光,连带着原本受伤的手腕处,也猛然迸发出一团黑雾,将那鬼婴给团团包住。
伴随着一阵尖锐而刺耳的声音穿过耳膜,鬼婴陡然消散在了黑雾中,而厉时远眼中的红光也跟着慢慢褪去。
等厉时远一回过神,就看见那两个被他弟派来保护他的小鬼正大眼瞪小眼地瞪着他,他皱了皱眉:“瞪我干什么?那个鬼婴呢?你们把他抓住了?”
听到厉时远的问话,两个小鬼顿时面面相觑,大人这是怎么了?鬼婴不就是他自己消灭的么?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给忘了?
“大人,您……不记得了?”其中一个小鬼咽了咽口水,艰难道。
“嗯?我该记得什么?”厉时远不解。
“那鬼婴,刚刚是您亲手消灭的啊,就大概不到一分钟的事,大人,您怎么这么快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厉时远诧异,指着自己的脸:“我??这怎么可能?”若真是他自己动的手,他怎么会一点印象也没有?
另外一个小鬼犹豫了一下,也附和道:“大人,刚刚真是您亲自动的手,不信您瞧您手腕上的伤口。”
他顺着小鬼的话抬腕,发现手腕处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火红色的火焰印记的章纹,印记衬在雪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耀眼惑人。
盯着那抹漂亮的红色章纹,厉时远目瞪口呆,这不可能,根本就不科学!
他倒是忘了,科学这种东西,早就与他无缘了。
扫了一眼地上的白衣男子,厉时远叹了口气,心道:得,纠结那些有的没的干啥,还是先救人要紧。
于是,在两个小鬼的协助下,他将地上的白衣男子给背了起来。
脱掉碍事的凉鞋,将男子磕磕绊绊地背到北苑某个凉亭的石凳上,厉时远已经是一身的狼狈——假发散乱、上衣皱皱巴巴,连脸上的妆容都糊了不少,偏偏他还极其地不讲究,见脸上冒汗,还随意地抹了一把。
休息了片刻,他伸手拍了拍昏睡男子的脸:“喂,醒醒,我可没空一直在这守着你,再不醒,本大爷就把你丢在这不管了啊。”
男子似有所觉,“唔——”了一声,悠悠转醒。
在见到面前那张调色盘一样的脸时,男子蹙了蹙眉:“我已经死了?你是来接我的阴差?”
“……阴差你大爷!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哪来的什么阴差?”
“长这么丑的救命恩人?那让我怎么以身相许?”
“……滚呐!”艹,他想重新弄死他。
见这人还有力气说笑,厉时远便懒得再搭理,于是他摆摆手道:“既然你没事了,那我也该回去上班了,也不知道这么晚了,领班会不会生气?”
“等等——”白衣男子本想拉住他,问他要个联系方式,谁知手一滑,便拽到了厉时远身上的黑色小短裙。而这小短裙本就不怎么合身,在白衣男子的用力下,瞬间崩了开来,露出了厉时远内里穿着的内裤——白色的底子上,两只卡通柴犬的狗头显得格外扎眼。
白衣男子眨眨眼,再眨眨眼,楞了一下,道:“男的?”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偏偏这个时候,一道极为好听的男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黎逸,原来你在这里,难怪我去黎家的时候,都没有找见你。”
厉时远一回头,便发现方逸云正站在北苑的门口处,距他跟黎逸不到十米远的地方。
见厉时远回头露出了正脸,方逸云一怔。他刚刚就觉得这人的身影和身上的衣服有些眼熟,但因为是隐在黑暗中,所以也没敢第一时间确认,但这会儿看见正脸,他还有什么是认不出的?即便这人现在的脸跟个大花猫似的。
视线下移,在看到黎逸的手里还拽着厉时远身上的短裙时,方逸云脸色蓦地一沉。
快步上前将他俩分开,方逸云将厉时远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然后将上半身的西装脱下,围在了厉时远的腰处。
替他围好西装,将他的下半身全部遮住,方逸云咬牙:“怎么回事?”他不过就是离开了这么一会儿,自己看中的人怎么就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了?
“……”厉时远挠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可话又说回来,方逸云这么激动是干什么?莫名的,他竟生出了一种被捉奸在床的心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