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从京城到玉京市,飞机约莫四个小时,所以等陆少谦抵达玉京市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

拎着行李出了机场,瞧着正当头的烈日,陆少谦抿了抿唇,有些懊悔没能早点出发,因为他这个人是最怕热的。

压低帽檐正欲往外走,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探询的声音:“可是陆先生?”

陆少谦抬眼,一名身穿黑色西装、司机打扮模样的人此时正站在他的面前。

“方二公子派你过来接我的?”

那人接过他手里的行李,道:“正是,陆先生请上车。”

陆少谦挑眉,心道这方逸云做事还算靠谱,还知道派个人来接他。

上了车,靠在椅背上休息了片刻,陆少谦苍白到近乎透明的俊秀面庞上,终于浮现出一丝舒适的意味。

他长舒了一口气,睁开眼,看向前排的司机:“你们二少现在人呢?”

“在医院。自从厉先生昏迷之后,二少除了参加会议,其他时间基本都是在医院度过的。”

“厉先生?”

“是二少的救命恩人,之前二少发生车祸时,是厉先生救得他。”

“哦?想必你们二少找我,也是为了这个厉先生吧?”陆少谦的眼中不禁浮现出一丝玩味,连带着说话的语调都带了一抹意味深长。

回应他的,是司机的一片沉默。

见司机不再搭话,自讨没趣的陆少谦也不再多问,干脆将整个人放松,陷在座椅里闭目养神。

等到了医院门口,司机叫醒他:“陆先生,到了。”

陆少谦睁开眼,按了按太阳穴,这才懒散地下车。一抬头,便注意到整座医院的上方弥漫着一层浓重的黑气,他盯着黑气,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医院,好重的阴气!

虽说医院确实每天都有很多生命的消亡,有阴气属于正常,但因为每天也有新生命在此诞生,因此,一般说来,也该是属于阴阳调和才对。

带着一抹若有所思,陆少谦信步踏入医院。在前台查询到厉时远所在的病房号,他乘电梯上了楼。

此时厉时远所在病房的隔壁房间里,方逸云正坐在沙发上,专注地看着手里的文件。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印在他脸上,照得他原本就俊美无俦的脸,此刻竟带了一丝荡气回肠的味道。

听见门口传来的开门声,他蓦地将手里的文件合上,抬头看向来人:“来了?”

陆少谦反手将门带上,嘴角噙着一丝调侃的笑,走到方逸云面前:“那是,你方二公子的事,作为兄弟的我,岂敢怠慢?”

说起来,陆少谦跟方逸云其实很早便认识了,他俩还年幼的时候,就因为两家老太爷同属一个道家协会而经常见面。小的时候,两人还经常在一起学习术法。

不过,自打方逸云出了一些事、阴阳眼被封印以后,两人之间的联系才少了起来。但到底两家老太爷的关系还在,所以陆、方两家之间,还是会经常走动的。

“既然如此,那就过来看看吧。”说罢,方逸云将手里的文件搁置在茶几上,站起身向屋外走。

陆少谦耸了耸肩,跟在了他身后。

一敲开隔壁病房的门,二人便对上厉时衍不善的神色:“你们又来干什么?我说过,你们方家的人都给我离远点,少来打扰我哥。”

厉时衍是恨极了方家的人,要不是因为这个方逸云,他哥怎么会昏迷至今?他倒是把他哥当初偷跑出医院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方逸云本欲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陆少谦抢先:“诶~~话不是这么说的,我知道你对逸云有意见,但逸云确实十分担心你哥的,不然也不会找我过来探查你哥的情况。”

“你又是谁?”厉时衍盯着陆少谦,眼里的警惕之色更甚,连带着扶着门框的手也愈发用力。他觉得,眼前的人虽然看上去十分文弱,但实际上却有着很强的压迫感,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

陆少谦病态到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浅笑,向厉时衍伸出了手:“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陆少谦,是一名天师,也许我有办法能唤醒你哥。”

厉时衍愣了愣。若是以前,他可能会直接把这人给赶出去,觉得他是个骗子,但一想到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他又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于是他盯着陆少谦狐疑道:“真的?”

不是他不相信陆少谦,实在是陆少谦的外表过于年轻,据厉时衍以往对天师的认知,他觉得天桥底下那些算命的,似乎都比陆少谦来的专业。

面对厉时衍的质疑,陆少谦挑眉:“是真是假,你让我进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厉时衍思索了一下,到底还是让开了路,让方逸云和陆少谦进了病房。

一进病房,陆少谦便径直走到病床前,打量着床上躺着的厉时远,在察觉到厉时远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气时,他不禁皱了皱眉,然后伸手摸了摸厉时远的头骨。

这越摸,陆少谦的眉便皱得越深。

见他脸色不太对,方逸云凝眉:“怎么样?”

陆少谦收回手,摇摇头:“被什么东西魇住了,这魂魄迷失回不来,自然也就导致他陷入沉睡醒不过来了。”

“可有办法?”

陆少谦从怀里取出一杆毛笔和一叠黄纸,然后咬破自己的食指,将血滴落至笔尖,道:“有没有办法,也得等到试过之后才能知晓。”

血一落入笔尖,原本镶嵌在黑色墨玉笔身顶端的那块红色血玉,忽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光芒既出,使得整支毛笔周身的灵气也跟着浓郁起来。

方逸云心念一动:“扼煞?”

早就听闻陆少谦有一件宝贝叫“扼煞”,能够断生死、定阴阳,被称为是“遗留在人界的阴阳判官笔”,是整个玄门中不可多得的法器,如今一见,果真不似凡物。

陆少谦没有搭理他,而是静下心,专注地在黄纸上画着符箓。其实原本在画符前,是需要做一系列的准备工作的,否则画符很难成功。但作为玄门中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陆少谦自幼就对画符一道表现出极高的天赋,况且有扼煞和自身精血的加持,他画符很少会出现失败的情况。

果然,不消片刻,一张招魂符便在笔走龙蛇间一气呵成。

待符画好,陆少谦将符箓激活,随后将符贴在厉时远的额头上,口中振振有词:“冥凌浃行,魂无逃只。魂魄归徕!无远遥只。魂乎归徕!魂乎归徕!”

随着招魂词的念出,原本贴在厉时远额头上的符箓陡然闪光一阵黄色的光,骤然从众人的眼前消失。

见厉时衍还在发呆,陆少谦猛地推了他一把:“快去唤你哥哥的名字,你是他弟弟,与他关系最为密切,他的魂魄最容易听到你的声音。”

厉时衍一听这话,瞬间回过神,连忙拉着厉时远的手出声呼唤:“哥,我是阿衍,求求你快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