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点,蛋糕店都打烊了。
于是,第二天还有满满一天事的陆棠舟,凌晨一点了却不睡觉,换了身衣服,跑去厨房,自己做蛋糕吃。
他从小就喜欢吃甜品,但家里的饮食却以清淡养生为主,辣的,甜品,这种,在陆家从来就没见到过。
在他不懂事的时候,还会因为想吃甜品而哭闹。
哭闹个几次,还是能得到一次吃蛋糕的安抚。
后来等他上一年级了,该是父母心中该懂事的年纪了,他再哭着闹着要甜品吃,往往会得到更加严厉的呵斥。
一年级期末,他考了双百,母亲来接他,问他想要什么奖励。
小小的陆棠舟指着学校旁边蛋糕店橱窗里摆着的一款点缀着奶油花边的小蛋糕,期待地看向陆妈妈:“我想要吃那个,可以吗?”
陆妈妈本来还带着笑意的脸一沉,拉着他就走:“你一个男孩子,怎么这么喜欢吃甜的。”
陆棠舟一边回头看着橱窗里的精致小蛋糕,一边被陆妈妈拉着往停在路边的车子走去,他永远记得这种感觉。
也就是从这一年起,最期待过生日吃蛋糕的陆棠舟,就再也没有过生日蛋糕了。
七岁生日当天的失落,现在还总能萦绕在陆棠舟的心头。他生日那天,天空中正好飘起了梧桐市这一年的初雪。
父母总要求他独立,他当时已经能独自回家了。小孩子见到雪总是快乐的,他戴着帽子,背着书包,踩着雪,充满期待地跑回家,却没有见到插上生日蜡烛的蛋糕。
家里仅仅只比平时多准备了两三个菜,是他爸妈一贯清淡的口味。
一直到吃完饭,他想着的生日蛋糕都没有拿出来。
他的七岁生日,陆妈妈送了他一套书,陆爸爸送了他一副新的围棋。
但他最想要的还是涂满奶油,上面插满生日蜡烛的甜甜的蛋糕。
从这一年的生日起,生日蛋糕消失在了他的生活里。七岁,爸妈送给他的最大的“礼物”就是教他要学会克制自己的欲望,要做自己该做之事,说自己该说之话。
再一次有机会吃蛋糕,是小学二年级,班上一位同学生日,他的妈妈为了庆祝儿子的生日,订了一个大蛋糕送到学校,请老师分给班上孩子吃。
陆棠舟分得了一块,白色的奶油,黄黄的夹着哈密瓜丁夹层的蛋糕看上去是如此的诱人。他分得的那一小块就摆在他的桌上,他咽了咽口水,但他却没有吃。
因为妈妈教育他,他现在是大孩子了,要知道哪些事是该做,哪些事不该做。他作为男生就不应该喜欢吃甜品。
但班上除了他之外的所有男生都在享受着美味的蛋糕,他真的不该吃吗?
同桌是个扎着双马尾的胖乎乎的女生,她问陆棠舟:“你不吃吗?”
陆棠舟狠狠心把蛋糕推过去:“你吃吧,我不喜欢吃蛋糕。”
同桌歪了歪脑袋,不可思议道:“居然还有人不喜欢吃蛋糕,太神奇了,谢谢你。”
高二的一天,放学路上,天上又飘起了这一年的初雪,他今年的生日又在平淡中过去。但在路过一家店时,他停下了脚步,被上面的一则广告吸引了。
这是他品学兼优的、一直在做着父母说的正确的事的人生中最出格的一件事。
他跟父母谎称要在学校进行两个月的竞赛培训,会晚一些回家。实则,那两个月的时间,他每天放学后,都会来到这家店的楼上跟一群姐姐阿姨一起学习蛋糕烘焙。
那是他高中生涯中最快乐的两个月,空气中的味道都是他心心念念的甜的。
凌晨三点,陆棠舟看着餐桌上做好的欧培拉蛋糕,低着头沉默不语。
他最后还是没有选择在半夜享用它,而是把蛋糕放进了冰箱。
第二天早上才切下一小块,当作早餐,细细品尝。他也不多吃,剩下的就打包带去了课题组,送给课题组的成员们吃。
课题组的学弟学妹们都觉得最近的陆学长看上去有人情味多了,虽然还是那副对待工作严谨,不苟言笑的样子。
但是却会跟他们一起去爬山,还会带蛋糕给他们吃了。
陆棠舟并不在里面的课题群:
[我是岑光: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猫腻,陆学长居然会带蛋糕给我们吃。]
[我是周梦远:对对对,虽然看着跟以前一个样,但是气场柔和些了,有没有!]
[方禹州:有吗?不跟之前一样?]
[我是岑光:直男闭嘴!]
[我是朱悦月:我来分析一下,今天老大送给我们吃的蛋糕,包装上没有商标,不像是在外面买的,应该是私人做的。老大会做蛋糕吗?那显然不会呀,只有一种可能——]
[方禹州:老大找私人订制了蛋糕,送给我们吃。]
[王彦祖:……]
[我是周梦远:连彦祖都被你无语到了,我怎么会跟你考进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还进同一个课题组]
[我是朱悦月:我猜测,老大这是恋爱了!这蛋糕,必然是嫂子做的!]
[我是岑光:学姐,英雄所见略同]
[我是周梦远:+1]
[方禹州:卧槽!这是老树开花了?高岭之花终于要被人拿下了,美女们终于可以把目光从老大身上转移到我身上了!]
[王彦祖:首先,老大比你还小一岁,你用老树来形容,那你成什么呢?朽木!其次,老大就算有对象了,美女们看的还是彦祖我,你想都不要想]
[我是朱悦月:楼上两个普信男消停点,不会看到你们的。]
[我是岑光:你们两个要不先把格子衫换了,跟学长学学穿搭?]
[我是周梦远:歪楼了,歪楼了,说回学长,虽然吧,我对学长也不是那种喜欢,但是好羡慕啊,好嫉妒啊,好想知道是谁把学长拿下的啊!]
而此时的江蓠画,正看着书包里妈妈偷偷塞的蛋糕头疼。
一盒用铁盒装的提拉米苏,难怪今天的书包感觉要重一些。
江妈妈是甜品师,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做甜品投喂家里人。
家里两个,江爸爸要保持身材,不能多吃甜品,这吃甜品的任务就落到了江蓠画的头上。
但江蓠画嗜辣,吃甜品都吃腻了,现在闻到这甜腻腻的味道就不喜欢。
这就便宜了好友符桔熙,江蓠画把铁盒掏出来,往符桔熙手中一塞:“桔子,你吃。”
“哇!今天是提拉米苏,我喜欢。”符桔熙吃之前摸了摸自己的腰围,跟江蓠画坐同桌后,都胖不少了。
不过,吃得开始最重要,她还在长身体呢。
江蓠画把头搁在摊开放在桌上的数学书上,用头一点一点地去轻撞数学书。
符桔熙一边吃着蛋糕,一边凉凉地说:“别撞了,本来就不聪明,再撞就傻了,而且你这样,知识也不会撞进脑子里的。”
“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江蓠画偏头去看她,“拿远点吃,看到你吃甜的,我就越想吃辣的了。”
符桔熙耸耸肩,端着铁盒走到了窗边,一边看着窗外的树,一边吃着好吃的提拉米苏,觉得舒坦极了。
与之相反的江蓠画,虽然痛苦,但还是得看,强行把自己支棱起来,继续啃这本数学书。
晚上十点多,正在写着东西的陆棠舟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放下笔,到床上躺好,准备迎接附身瞬间。
躺在床上的陆棠舟看着手表上正在走着的秒针走了神,他居然忍不住在猜,他今天附身过去,又会看到脑回路神奇的江蓠画在做什么奇怪的事。
陆棠舟这一次附身的东西又在江蓠画的文具盒里,等他从文具盒里飘出来后,就看到江蓠画今天已经乖巧地坐在书桌前了。
是正常的一个开始,陆棠舟凑近一看,江蓠画根本就没有在看书做题,而是捧着一本速写本,正在纸上画画。
陆棠舟敲了敲桌子,提醒江蓠画,等敲了没听到声音后,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灵魂体,只能出言喊她:“江蓠画,学习。”
“等我一分钟,马上就好了。”江蓠画头也未抬,换了支桌上摆着的彩笔,描上了最后几笔。
“铛铛~”江蓠画把笔随手扔在桌上,信心满满地把她画出来的画展示给陆棠舟看,“考神你看,这是我给你画的肖像画,供奉台那里的相框里,不能就只写考神两字呀,得有你的样子才行。”
“你这画的是我?”陆棠舟看着这画上的人,觉得一言难尽。
“是我先前孤陋寡闻了,我今天上网一搜才知道,考神你原来就是文昌帝君呀,网上关于你的图啊,像啊,可多了,我综合了一下,给你画了一个新版本的。跟你的样子差别大不?要是大,你口述,我给你改。”江蓠画面对理科的时候唯唯诺诺,但是在画画上,一直都是很有信心的。
怎么改?这画上的,除了跟他都有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一个鼻子、一张嘴之外,就再也没有相似之处了。
陆棠舟对这张画付之一叹:“我不是文昌帝君,这画与我完全不一样。”
“那我这画白画了。”江蓠画把速写本又翻开新的一页,“那您说说,您长啥样的,我画出来,给您安排上。”
“少想这些有的没的,你希望我长什么样,我就长什么样。”每天过来之后,她总要浪费几分钟时间。
陆棠舟其实是带着些许不满说的这句话,但他的语气可能太过于冷静了,再加上声音清冷好听。
江蓠画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一脸的感动,眼泪又流了下来:“考神,您真好,我一定会画好您的。”
作者有话要说:陆爸陆妈真不会养孩子呜呜呜,吃不到蛋糕的小可怜舟舟
以后就是舟舟和岳母一起做蛋糕,画画被蛋糕包围,万分嫌弃
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