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学生，江蓠画此时正从门外走进来，手中端着一盘炸鸡。
这盘炸鸡不是给她自己准备的，因为，她进来后，径直往那小桌子上走去。
桌子不大，挤这么多东西也挺为难这小桌子的。她调整了一下桌上已经摆好的东西，才成功把这盘炸鸡放进去。
把炸鸡放好，江蓠画又不知道从哪里扯来一个抱枕放在了小桌子前，正准备跪下去拜一拜。
看来，江蓠画这是真的把自己给供上了。
陆棠舟感觉自己如果再不出声，江蓠画还真要给“自己”磕头了。
于是就幽幽出声：“我还没死呢。”
江蓠画听到他的声音，膝盖一弯，跪在了抱枕上，喜笑颜开道：“这不是担心您不来了嘛，再说，您每天这么辅导我，我不给您供奉一下，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江蓠画拖着抱枕往前挪了挪，挪到了小桌子跟前，笑盈盈地给陆棠舟展示：“您瞧，这水果是我亲自切的，不知道您喜欢吃啥，选的是我自己喜欢的；这炸鸡，就厉害了，为了让您感受到我的诚意，我亲自放进空气炸锅里炸的，您尝尝；最后这蛋糕，我妈做的，我妈是甜点师，不过我觉得您应该不喜欢，放这凑数用的，您请用餐。”
……
这三盘东西里，让陆棠舟最馋的就是小蛋糕了。准备的蛋糕还是他最喜欢吃的欧培拉，现在他只是这么看着，就彷佛闻到了那浓郁的巧克力和咖啡香。
三样东西，他都只能看着，吃不着。
“你吃了吧。”陆棠舟落寞道。
“您不喜欢啊？”江蓠画也有些失落，准备了好一会儿呢。
“幸好我还有准备。”江蓠画从抱枕上爬了起来。
她从书桌底下抽出了一个铁盆，摆在了小桌子前：“我们这辅导高中生的家教老师可贵了，您可是考神，我也不能让您亏着，所以就给您准备了一点点小酬劳，聊表心意。”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铁盆里放着的黑色塑料袋，从里面倒出一沓厚厚的东西来，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
正要把这沓东西给点燃。
陆棠舟看着这沓纸的最上面那一张，是粉红色的纸币。
她要烧的当然不是人民币，这粉红色的纸币上，印着天地通用银行，一后面跟着一连串的零，下面还用繁体字写着一亿元，还有不知道谁画的玉皇大帝的头像。
江蓠画要给他烧的是冥币。
陆棠舟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他真的很想知道她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还真以为他这是“在天之灵”啊！
“别烧了，收不到的。”陆棠舟及时出声阻止了江蓠画点打火机的手。
“啊？”江蓠画还很震惊，“这不是天地通用银行吗？你们天上的收不到啊？”
陆棠舟觉得现在告诉江蓠画他其实是人的话，解释起来太麻烦了，只能接受自己是“天上的”这个设定，道：“不是一个单位的。”
江蓠画还想说些什么，陆棠舟赶紧打断江蓠画的奇思妙想：“耽误几分钟的时间了，赶快开始。”
“行吧，不管怎样，您没放弃我就好。”江蓠画麻溜地从抱枕上爬起来，回到书桌前坐好，还不忘加上一句，“给您供奉的，您要是饿了，就直接吃，别客气。”
陆棠舟无奈：“也吃不着，你自己吃了，别浪费。”
“好勒！”江蓠画利索地从小桌上把炸鸡顺过来，放到了自己书桌上。
今晚，补的依旧是数学，是昨天江蓠画没有学完的那些，今天她白天利用自习时间复习了一下，然后把不懂的标了出来，等着晚上来问陆棠舟。
“考神，您先做好心理准备，又有那么一点点多。”江蓠画随手拿起一根发绳，又给自己扎了个苹果啾啾。
陆棠舟：“总不会比昨天还多吧？”
江蓠画没回答，怯怯地翻开了书，陆棠舟看着那书上密密麻麻的红色标记，他在心里默念：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但还是没忍住，音量提高：“你之前上课都……”
本来想说，都不带脑子去的吗？
但他这一炸，一句话还没说完了，江蓠画眼眶里的眼泪就已经在打转了。
要是跟上次一样，惹哭了就难收场，那可就太麻烦了，他把后面半句又咽了回去。
江蓠画没听到他的下文，就哽咽着说：“考神大大，我眼泪我自己控制不住。你骂我吧，没关系的，我以前上课确实是太不认真了，我后悔了呜呜呜呜呜。”
后面的话没有骂出来，但江蓠画自己说着说着，眼泪已经开始刷刷地往下流了。
“算了，开始吧。”陆棠舟这继续训她也说不下去了，不浪费时间了，开始给她讲题。
“好。”江蓠画用手背一抹眼泪，拿出练习本，拿出笔，集中注意力开始听陆棠舟上课。
把这些题目讲完，陆棠舟让江蓠画拿出他之前发她邮箱里，让她打印的那张试卷出来做。
考虑到江蓠画的速度和能力，这张试卷上的习题不多，现在时间宝贵，做题贵精不贵多。
A4纸，双面打印，今晚还有三十分钟的时间，陆棠舟让她只做第一版。
这一版一共才五道题，都是用这两晚跟她讲解的内容来解题的。
可能是从初三开始数学就不是很好，她现在对数学有了一种畏难的心理。
所以读数学题的速度很慢，审题也需要很多的时间，导致她每次考试都做不完，不过就算给她时间，后面的大题目她也写不出什么答案。
现在看到陆棠舟给她出的题目，她的畏难心理也一下子就涌上来了，每次看到那些读都读不懂但还必须要去做的题目，真的好痛苦。
但今天看到这五道题，她没急着动笔，而是先扫了一眼，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
她心里就突然建立了一种莫名的自信，这些题，她好像应该大概可能是会做的？
带着五分自信，三分疑惑，两分畏惧，江蓠画拿起笔，开始认真读题，在草稿纸上开始算了起来。
越算越流畅，中间她只短暂地停顿了两下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她自己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只觉得自己一下子就算出了答案。
五道题目，她只用了二十五分钟就做完了，在她做完题目，笔放下的那一刻，陆棠舟就知道她对了几道了。
江蓠画对自己这次完成的试卷很有信心，等着考神来阅卷。
“1.2题对了，3.4.5错了。”
五道题只对了两道，本来充满信心的江蓠画一下子就跟被霜打的小白菜一样，蔫了，这次做题的时候没有哭，没有哀号。
现在得到结果，眼泪就又要流出来了，声音带着哭腔：“我以为至少能对三个的。”
“不错了，比我想象的要好。”陆棠舟安慰她。
江蓠画听到考神的表扬，有些精神了，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歪头问道：“真的吗？”
“嗯。”陆棠舟回她，“一个都不对的情况我也预想过了。”
江蓠画更蔫了：“谢谢您啊，有被安慰到，还不如不安慰。”
“时间到了，我走了。”
“您一路好走。”江蓠画懒懒地挥了挥手。
等陆棠舟离开之后，江蓠画突然意识到，这是这几天，考神第一次在离开的时候跟她道别，她精神一下子就振奋了起来。
“是我的奋斗精神连考神都感动了吗？居然会跟我告别了，开心！”江蓠画扯过蓝胖子玩偶，对着不会说话的玩偶道。
玩偶不会回她，她也不需要玩偶的回复，她人精神了起来，虽然已过十二点，但是却睡不着，她干脆就把试卷翻到背页，开始做起后面的五道题来。
陆棠舟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还躺在家里的沙发上，他头晕得很。
应该是酒精的作用，让他感觉头很重。
灵魂附身过去在江蓠画那边的时候就没有这种感觉，现在回到喝了酒的身体里，就开始感觉身体特别不舒服了。
就算再不舒服，陆棠舟也做不到直接这样去床上睡觉，他还是缓缓走到浴室，先洗了个澡。
这澡洗完后，他的睡意就完全没了。
坐在书桌前，陆棠舟继续完善接下来的试卷。
才写一行字，他就想起了江蓠画供奉给“他”的那个欧培拉小蛋糕。
他是大四才搬出来住的，室友们同住三年都不知道，他其实很喜欢吃甜品，可见他有多克制。
他是从来都不吃宵夜的人，但现在，陆棠舟却特别想吃那个小蛋糕。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又名《每次附身过去就看到我的老婆在搞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