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再遇到安王,这些天我一直窝在宫中深居简出。李嬷嬷很是着急,一个劲得催促我想办法得蒙圣宠。我有口难言,只能一个劲得安慰她,稍安勿躁,自身却似一筹莫展。说实话,我很怕凌澈,仿佛他身边有什么危险地因素在威胁着我。午夜梦回时,也时常被梦中一双冰冷无感情的眸子惊醒。
今天是宫中佳节,由于我这个皇后有其名无其实,平素坤宁宫连半个宫妃都看不到,这等佳节自然是轮不到我主持的,照例是蓝妃在筹备。因为碍着太后的面子,勉强邀请我出席而已。
翡翠在李嬷嬷的示意下,准备让我盛装出行。却在我一再的阻止下,委委屈屈得替我换了件雪白镶金丝贡锦纱锦裙,上身是件月白色绘浅淡梅花样子的绒开衫,最后披一件淡绿色的大披风。头发只是用淡绿色的锦缎丝带挽起,插着零星几枚珍珠的簪花。望着镜中闲花照水的飘逸身姿,我默默叹了口气。李嬷嬷眼圈一红:“孩子,真是难为你了。”
看着翡翠望着李嬷嬷诧异的眼神,我浅笑道:“嬷嬷这是什么话……即使没有实权,本宫毕竟是天昊朝的皇后,有什么难为的……”
李嬷嬷恍然得看了我一眼:“老奴知罪!”
宴会设在清秋亭。太后见我后眼圈一红,强行拉我坐在凌澈右手边。我惴惴得看了凌澈一眼,见他眯着眼假寐,没有出声反对,便顺从得坐了下来。
宴会开始后,四处莺莺燕燕,风中不时传送来微微的桂花香。每逢佳节倍思亲,我不禁心生一丝凄凉。自斟自饮了几杯,直到左边传来一道探究的目光。只好停下来看戏台上的歌舞。看了一会,觉得很无聊,于是攥着披风的一角,望着天空中那弯明月:这时候爹和大姐在干什么呢?世子对大姐可好,二王子是否还在借一切机会来打击爹,而他们是否也如我思念他们般思念我……
终究没忍住,又斟了一杯酒。正欲拿酒杯,一只手覆住我拿酒杯的手,一缕缕温醇的酒香伴着沉重的呼吸声扰乱了我的思绪:“皇后这般借酒消愁是在埋怨朕这些天的冷落,还是在想让四皇弟心疼……”
我睁着迷惘的双眼愣愣得看着他侧面的俊颜一时失神,直到耳边传来凌祈的声音:“皇兄,皇嫂,我敬你们一杯。”凌祈好看的桃花眼里似乎酝酿了氤氲的怒气。凌澈淡淡笑道饮了一杯。我正准备去碰触酒杯,凌澈右手扶住我的肩膀,另一只手夺走酒杯,用宠溺的眼神看着我:“皇后不善饮酒,这杯,朕代劳吧!”
我脑子里顿时一团浆糊,呆呆看着他宠溺的眼神。可是,眼眸深处,仍然是一片寂寥的冰冷。
感觉到身边安王怒气的上升,我正大感尴尬。一道柔媚的声音传来:“皇上!”蓝妃妖娆的身姿此刻看起来却是格外的亲切。
“爱妃有何事……”凌澈嘴角微微上挑。
蓝妃娇滴滴得道:“久闻皇后姐姐琴艺超群,妹妹特来恳请姐姐弹奏一曲以饱耳福,还望皇上成全。”
太后面色不豫:“蓝妃!”
蓝妃登时一脸委屈,梨花带雨道:“臣妾知道臣妾姿容不及姐姐超群,家势更不如姐姐显赫,是臣妾妄自菲薄……”
“好了。”凌澈一挥手,微皱剑眉转身看着我:“朕应该有这个福气听皇后一曲吧……”
我安抚得朝着太后一笑,福了福身:“臣妾遵旨。”
置身高台上的古筝旁,我将脑海中的曲目稍稍过了一遍。最终选择了《长相思》。无论我愿不愿意,进了这个皇宫,就必须要履行我的义务。在这条路上,已经死了那么多人,沾了那么多人的鲜血,不能毁在我的手上。
我轻抚琴弦,拾掇好心情,涓涓琴声从我指尖缓缓泻出。这首曲子是我娘临终之作,爹和娘从相识到相爱历尽重重波折,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是,家国的负担重重压在爹身上,为了天下大义,他舍弃了与娘亲隐居山林的夙愿。最终,身心折磨双重之下,娘亲不幸早逝。只是,娘亲至死都不曾怨恨过爹,正如同这些年的苦我从来都是自己默默承受,从来未曾怨恨过爹一分一毫。
泪珠忽然一颗颗得掉下,为娘亲,也为自己。大概是酒喝多了,才会让人变得如此脆弱,大概是佳节无法与家人团聚,才会让人变得如此感伤。
一曲终止,我用手压住最后一个音节。缓缓站起来,垂首行了个礼:“臣妾不胜酒力,先行告退了。”也不再看端坐的九五之尊以及一脸忧色的太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