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老妖怪的小媳妇(7)

深夜荒诞的祭祀很快就过去了,鉴于六哥等人呢并不是村里的人,村民们并没有让他们一起去送灵下葬。毕竟一村一姓,埋葬一族人的墓地,是绝不会让外姓人进去的。

对此,六哥他们也乐得轻松。匆匆与村民告别,就从这间小院子里离开。

何飞白照例坠在小队的末尾,临出院门的时候,他突然顿住。回头向灵堂中的棺材看了一眼,像发现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现。最后摇摇头,唇边勾起一抹淡笑,眼底却是一片冷漠,正式跨出院门,追上早了一段距离的六哥等人。

灵堂中,棺材板被偷偷的掀开了一条小缝,一只苍白带斑的手搭在棺材边,不敢动一下。等过了好久,感觉危险不在后,才慢慢的动了起来。

“哎?这个棺材板怎么没盖好?”

“啊?等等,让我看看。”

“啧,谁干的事儿,这么不仔细!”

梆梆梆——

几根染着公鸡血的长钉被钉进了棺材里。棺材的板与面紧密贴合,一个脸色苍白如鬼的人双手交叠在小腹,睁着眼盯着上面的棺材板,脸上挂起诡异的笑容。正是先前何飞白在照片中见到的那人。

“起灵——送棺——”

伴随着一声长长的调子,白帆开路,棺材被摇摇晃晃地抬了起来,向深山走去。

***

这边,六哥他们已经快到住处了,突然听见远处传来的那声有些失真的“起灵——送棺——”,立马一个哆嗦,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背后升起一股凉气。透心凉!

这个副本的背景是几十年前的花国农村,夜晚的景象自然不能跟现代相比。一眼望去,全是黑黢黢的一片,只能在昏暗的月色下,看到山与树的轮廓,还不清晰。

夏日的凉风吹动着路旁的树叶,窸窸窣窣的,在夜色的迷惑下,总归有些催促的意味。

“晚上千万不要出门。”那天中年人最后的叮嘱,突然出现在了所有人的心里。

不自觉的,所有人的脚步都加快了起来。何飞白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就着胆子,也不知道怎么活到现在的。’

当然,这并不是在嘲讽六哥,个人有个人的活法,只要活下来都是好的。

不想显得太突兀,何飞白也加快了步伐,单手插着裤兜,跟在他们的最后面。

等小心翼翼的穿过了那片正‘热闹’的厂区,一众人终于回到了住处。可还没走近大门,他们就看见了六哥他们屋子的大门敞开。

他们走的时候,为了防止有人发现尸体,特地把门锁了起来。可是现在,大门洞开,像是在嘲笑他们所有人。

“啊!”吴艳发出了一声尖叫,但莫名感觉到有人群在黑暗中注视着她,一下子又捂住了嘴,眼里竟是惊惶。

“怎么回事?”六哥皱眉,差点被这个疯女人吓死。

“六、六哥,你看这个门往外开的,是不是……”

欲言又止,但所有人都明白了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所住的屋子,门都是朝里开的,根本不能朝外开,除非强行往外拉才行。并且,大门的锁就挂在门上,老式锁,用根铁丝就能捅开,如果从外面打开,哪里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力气。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门是从里面打开的。

可是,门里除了一具尸体,还能有什么呢?

细思极恐,一层密密的冷汗瞬间铺满了六哥的背。

“你过去看看。”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何飞白的太阳穴,六哥咽了一口口水,强装镇定。

“好。”何飞白敷衍道,一副可有可无的‘咸鱼样’,‘听话’的走上前去检查。通过能力的‘作弊’,他早就知道了屋子内并没有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索性大大方方地走进屋子,拉亮了电灯泡。

昏黄的光从门窗中透出去,竟让人产生莫名的幸福感。

鬼使神差地,何飞白伸出手聚拢一束光,光中出现了简恒带笑的脸,痴痴地看了一会儿手中的光影。何飞白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忙散了手中的光晕,佯装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走到窗边‘仔细检查’起来,耳尖却是悄悄红了起来。

在屋内呆了大概几分钟的样子,何飞白恢复了往日冷淡的模样,走出去对六哥说里面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听到这个,六哥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一点,握紧手木仓,走进屋子。果然,除了门边有一点点痕迹以外,其他地方都没被动过。

夜已经很深了,连田间地头的蛙鸣声都低了下去。现在没有危险了,几人都走进各自的屋子里准备休息了,毕竟明天他们还有任务呢。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也是很粗神经了。明明刚死过人的屋子,也能睡得呼噜声震天响。

何飞白和昨晚一样,还是睡在窗沿那。窗沿到底硌人,并且耳边还有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纵使身体已经疲累了,他的精神还是很亢奋。

无奈,调整了一下坐姿,何飞白枕臂赏月,心底有些好笑的叹息道,‘怎么才过了几个副本就这么娇气了。’

回想以前,整日都活在鲜血与厮杀中,精神时刻紧绷,哪里有什么睡觉休息的时间。抓住空闲,眯一会儿,那简直是再奢侈不过的事情了。

‘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他想着。

‘大概是在我放弃执着、换种生活的时候?或者是在我遇到简恒的时候?’想到他,何飞白的脸上勾起一抹连他都不曾察觉到的笑意。这次,笑意在眼底,泛起了星星!

渐渐地,他的精神逐渐放松,意识也慢慢陷入睡梦中。半梦半醒之间,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向他伸来。

多年的轮回生涯让他条件反射般的直接握住了那根不安分的东西,即使没从它的身上察觉到半点恶意,在警觉性的催促下,何飞白还是直接清醒了过来。

‘这是什么?’瞧着手心中那根一动不动,宛如死物的枝条,何飞白短暂的懵逼了一下。

顺着枝条,何飞白的视线向外飘去,一棵葱郁茂密的大树在院中‘乖巧’的站着。风来叶动,风竞叶止,是一棵货真价实的树没错了。

要不是何飞白的记性良好,确定院中并没有这棵大树的话,他就相信了这就是一棵单纯的树了。更别说,他的手上还抓了一跟它的枝条。

出于一种蜜汁心里,何飞白并没有把直接开打,而是把枝条放到了窗沿的另一端。像是困极了的样子,打了个哈欠,重新阖眼入睡。

被放在一旁的枝条先是一动不动,后来见何飞白并没有睁开眼的迹象,悄咪咪的动了起来。

往后挪,往后挪……

枝条还是半悬着的,生怕树叶扫到窗沿的砖面上,发出丢丢响声,惊醒何飞白。可以说是十分小心谨慎了。

再往后挪,慢慢的抽回枝条。整个过程一丝不苟,小心得不行,终于,小指粗的枝条撤离了窗沿,半悬在空中。正准备速战速决,快速回到树冠的枝条突然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

“呵——”一声冷笑,枝条瞬间僵住。在半空中,进退不得。

而那棵大树在院子里,也是一点都不心虚的样子。风不动,它不动。就好像那根枝条不是从他的身上延伸出去的一样。

“你刚才想干嘛?想把枝条往哪里放,是我想的那个地方吗?嗯?”最后一声拖得老长,声音又压得极低,百转千回,诱人的调子都勾到了别人的心窝里去了。

葱郁的大树也不知道挺没听懂,反正就是摇晃着树叶。

何飞白也不恼,从窗沿跳了下去,像猫一样轻灵,走到了枝条的旁边。一只手握住枝条,另一只手解开了衬衫上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舔了舔唇角,用大提琴般的声音说道,“我帮你放进去好不好啊~”

月光下,何飞白披着皎洁的月光。白皙的皮肤像是玉石一样,反射着莹莹的光,宛若九天神子,圣洁的不可侵犯。可偏生他又做出那样的表情、那样的动作,声音更是那样的魅.惑人心。

这样的何飞白是简恒从未见过的,一时之间,他竟方寸尽失、不知如何是好。偌大的树冠就像是被太阳暴晒过一样,竟从下而上,升起了一串由水汽构成‘白烟’。

完全没想到简恒会是这种反应,何飞白先是一愣,后来便是大笑。他保证,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被何飞白的笑声提醒,简恒也知道了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想着,左右何飞白现在不知道他是谁,干脆赶紧跑了,以后再来见他。

说干就干,枝条被他迅速的收了回来,深埋地下的树根也一条一条的准备拉出来。

‘这是干什么?想跑,这么胆小的吗?’何飞白哭笑不得,不再逗.弄简恒,清了清嗓子,“好了,不笑你了,简恒。你过来,有事问你。”

那边,简恒大树根本没听清何飞白到底在讲什么,一心一意,专注于逃跑事业。

‘简恒?谁是简恒?反正不是我。’抱着打死不承认的阿Q心态,简恒大树加快了撤离的速度。

看见他还是要跑,何飞白也不做什么阻拦,重新坐回了窗沿,只幽幽的说了一句,“简恒,我知道是你。”说完,也不管他的反应,就合上了眼。

简恒大树松了一口气,拔出所有的根须,夺路狂奔。

大树一跑,何飞白就睁开了眼睛,安静的看着他的动作。看着一棵狂奔向山林的巨树,何飞白好笑不已。

‘天快亮了,这次就先饶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