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何飞白并不知道外面出现的两道人影。和往常一样,先把卧室的窗帘拉了上去,再打开电脑,处理白天没有完成的作业。
何飞白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目视着屏幕,表情专注。一时之间,室内流淌着有节奏的键盘声。
“我夫人可真好看啊!”卧室的落地窗外,简恒扒在窗台上,满脸痴迷。
“主、主人。您还没把夫人娶回家呢!”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简恒身旁响起。
“聒噪!”简恒继续透过窗帘的缝隙向室内望去,“要不是你们这群瓜皮玩意儿,夫人我早娶回家了!”
“可、可是……”
啪!一把玉骨凭空出现,直直地砸在了简恒旁边的矮小人影头上!
“嗷!”
“闭嘴。”简恒一把捞过扇子,唰地一下打开,轻轻扇了几下,“没什么可是,你们办事不力,还不许我亲自看看。嗯?”最后一个字声拖得极长,配上骨扇黑衣,面上红痕,周身的气场立刻变得神秘、幽暗起来。
那个矮小的人影直打了一个哆嗦,冷汗汗湿了后背,‘差点忘了这是个煞星。’他默默缩进黑暗中,按下了把简恒劝回去的心。
大概在窗外扒了三个小时,简恒终于发现室内的人动了。
沉浸在工作的时候,何飞白总觉得时间过得飞快。看了眼电脑桌面右下角的时间,居然已经快十二点了。
懒懒地在座位上伸了一个懒腰,何飞白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准备上床休息。
本来都打算直接睡了,何飞白却觉得总有人在暗处观察着他。
皱着眉,抿着唇,他在床上坐了起来,直接光着脚走到了落地窗前。
唰!
一把扯开窗帘,何飞白向外望去,一切如常。
“呼——”何飞白松了一口气,重新拉上了窗帘。‘最近真的是绷得太紧了,天天胡思乱想。’屈指揉着太阳穴,他重新返回了床上。
等到躺在床上的那个人的呼吸终于变得平缓,在窗外一直屏着呼吸的简恒终于敢动一下了。
擦了一把额头根本不存在的冷汗,简恒重新变成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摇着扇子,轻快道,“呆子,陪我进去看看我夫人。”
“是、是。”
亮着暖光色的卧室里,一高一矮两道人影逐渐出现在空气中。
简恒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又用余光瞄了一眼身旁的矮小人影,啧了一声,“我又不会跑了,你出去等着!”
“可是,可是判官大人说……”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一听这个开头,简恒就知道那只呆子要说什么,连连摆手,“你快别说了,你站远点总行了吧。”
“是。”声音颤颤巍巍
不再管缩在角落里的呆子,简恒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床上静静躺着的那个人身上。
暖黄色的落地灯在墙角发出微弱的光芒,落在何飞白的脸上,莫名柔和了他的轮廓,也使他少了一份疏离淡漠之感。
简恒伸出手去想去碰一碰他,却深怕扰了何飞白,最后只能凭空描摹了一下他的面貌。喃喃道,“你究竟是谁呢?为什么我会对你这么在意,有这么深的执念呢?”
说完,他又笑了起来,笑自己竟然做出这样扭捏的小女儿样。管他是谁,既然惹上了他幽都鬼王,就别想跑。
至于何飞白是不是自愿惹上他的,他可不管。
想到这,简恒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何飞白一而再、再而三拒绝上他的花轿的事了。简恒一挑眉,要不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抢了何飞白做新娘子好了。
那边,缩在墙角的呆子看到简恒身后冒出来的、实质化的黑烟,呆滞住了。‘他真没想到只是带主子出来一趟,就变成了这样。’
紧接着,他连滚带爬的跑到了简恒的身边,扯住了他的衣角,“主人!主人!”
一连叫了好几声,简恒才有所反应。
看到遍布在简恒脸上的红痕终于消退了下去,呆子才松了一口气,‘只要红痕退了就好,退了就好。’
他这位主人——幽都鬼王,几百年来,一直治理着广大鬼蜮,从未出过什么差错。可就是从上个月开始,脸上突然出现了诡异的红痕。这红痕一发作,鬼王便莫名的狂躁起来,不见血、不罢休。
简恒脸上的红痕是退了,可他身后那幽幽的黑烟却没有散。像蛇、像龙,竟是要脱离简恒的掌握,缠到何飞白的身上去。
“主人,看也看过了。咱么快回去吧!”生怕主人在人间惹下大祸的呆子大着胆子劝道。
“切。”简恒嗤笑一声,却也知道自己的状况不太对劲。最后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何飞白,想给他留点什么印记,省的什么东西都惦记着他。
‘啧,留在什么地方好呢?’
简恒摸着唇,目光从头往下扫去,最后定定的落在了藏在被子下、何飞白的脚踝处。脑子里不禁浮现起刚才所看到的场景。
白皙的脚踩在淡黄色的木质地板上,脚背上青筋暗隐,宽松的裤脚半罩着骨节分明的脚踝。何飞白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行走间,精致的脚踝若隐若现。
‘不行了!’摸着自己越发发烫的耳垂,简恒停止了回想。可他背后的黑雾显然违背了自己的意志,在简恒的身后扭动的更加欢乐!
“咳咳。”见到这个场景,呆子努力的憋住笑。眼观鼻、鼻观心,低头看着脚尖,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开玩笑,要是让主人看见,少不得又要出什么事。
嗐,自从主人出事后,性格也变了很多。
又花费了好久,简恒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不少,面上恢复了一贯的沉稳。他抿着唇,右手食指在左手指腹上划了一下,一滴殷红的血珠出现在空中。
那滴血珠在半空中逐渐的拉长、拉长,最后成了一根红线。红色的丝线穿过被子,在何飞白的脚踝处系了起来,又慢慢的隐了下去。
想象着艳红的丝线配着白皙的脚踝,简恒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又砰砰直跳。
看到简恒似乎又有了‘暴走’的倾向,呆子赶忙扯住简恒的衣角,“主人,您快回去吧!再不回去,判官大人又要生气了!”
“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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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阳光,即使是早上也格外的晒人。不过,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室内,却正是令人舒适的。
难得一夜无梦,少了诡异的梦境的纠缠,何飞白的睡眠质量直线上升。他睁开眼睛,单手挡了挡照在脸上的阳光。透过指缝,何飞白看向天花板,一抹极淡的微笑浮现在他的脸上。
‘梦境也没有了,终于结束了!从现在起,他才是真真正正的活在现实世界里了。’
随着何飞白在心中的再一次肯定,冥冥中,他感受到了有一种玄妙的东西与它建立了联系。
鬼蜮某处
“他改变了世界法则,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杀了他!”
“不杀他,吾辈便无生存之地。快,杀了他。”
办公室里
难得好眠以及与游戏世界脱离最后一丝联系的何飞白心情格外愉快,脸上带着一抹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浅笑,坐在电脑桌前敲敲打打。
公司某个小群中
‘嘿,你们有没有觉的何飞白今天有些不一样啊?’
‘啊?这个啊,我也感觉到了。说不上来,就是气质变得特别nice了。’
‘哪止气质,人家本来长得也不错啊。不行了,中午我想约他吃饭了都。’
……
对群中的一切,何飞白是一概不知的。
他本身的相貌不错,可是一直以来都以冷漠伪装自己,特别高冷,所以公司中也没什么朋友。而从游戏世界中回来以后,他的身上更是带了一种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淡漠疏离。即使他表现的再热情,始终给人一种游离人世的感觉。
可是,今天的他,突然把那一层淡漠给揭开了。
群里的女同事们只敢背着正主悄咪咪的聊天,而这时,一个妆容艳丽、脚踩高跟鞋的女人走近了何飞白的桌子。
“给。”一杯刚泡好的咖啡被放在了何飞白的左手边。
‘谁啊?’带着疑惑的心情,何飞白抬起了头,“请问,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聊会儿天?”女人一手撑着何飞白的桌角,另一手正打算往何飞白的肩上放。
何飞白微微向后侧了一下身子,避开了伸过来的手,“能,可是王莲娜,现在是上班时间,下次再聊吧。”
“叫我娜娜就好,你怎么这么见外啊。”王莲娜捂着嘴笑道,语气娇嗔,“怎么,你嫌弃我?”
“没、没有。”何飞白向来应付不了这样的女人。
王莲娜拿手点了一下何飞白的肩膀,“那中午跟我一起吃个饭?可别急着拒绝,我可知道你中午是有空的。”
被王莲娜的话堵住了嘴,何飞白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行吧,那中午再聊。”
得到了想要的回复,王莲娜又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
留在原位的何飞白皱了一下眉,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左脚的脚踝处有一种灼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