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粉头刺青鬼

按照此时在轿撵中对峙的形式,雪兔与童磨的缠斗似乎不可避免,若是两人都有心分出胜负,现场必然已经十分狼藉不可挽回。

可幸运的是,童磨顾及着经营了两百多年的、能让他堂堂正正甚至拥有特权的在人类堆里过舒坦日子的万世极乐教,雪兔也颇有良心地不想误伤群众,于是两人都没再动手,硬是互相用眼神对抗了很久。

雪兔抽抽嘴角,忽然觉得眼睛发酸微有不适,她心里有点担心琴叶与小伊之助的情况,也不想再和这个变态浪费时间,于是她冷笑一声之后便双手结印,用化蝶之术离开了轿撵。

童磨带着新奇,如痴如醉地看着雪兔双手纷飞结出各种奇怪却美观的手印,当她停下动作时,窈窕的少女又如梦似幻般化作许多蹁蹁跹跹的黑色蝴蝶,呼啦一声从轿撵中四散飞离了。

真美妙啊……

她到底是何方神圣?实力强劲深不可测不说,招式更是奇特,这种程度的人类,就算是鬼杀队的柱也比不上吧?

毕竟是肉.体凡胎,身为人类的剑士不管如何锤炼身体修炼武技,其恢复力与生命力也不能与鬼相比,剑士们只有依靠着日轮刀才能与鬼有一战之力,一旦失去了特殊武器,就算是柱也不堪一击。

但这位可口的小姐,并没有佩刀呢。一念及此,童磨胸臆中便涌动着一股陌生的好奇与刺激的快感,让他兴奋地微微颤抖。

夜还很长,不如慢慢享受。

童磨唇角一勾,微微眯着眼,只一息之间就从轿撵中消失了。

等游街的教众结束行程回到寺院大本营时,一个看起来级别颇高的教徒才十分恭敬且小心翼翼地匍匐在轿撵旁,再三请求尊贵的教祖大人移步下撵,然而他耐心地等待了很久也没有回音。

直到教徒十分惶恐地掀开帷幕一角时,才发现原本应该端坐着教祖大人的地方早已空空如也,只留一地粘稠冷却的鲜血和一条早就看不出形状的血肉模糊的断肢。

那个教徒浑身一僵,悄悄咽了口唾沫,随即猛然反应了过来似的赶紧将帷幕拉回去,装作若无其事地打发众人离开了。

…………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雪兔颇为无奈地停下了脚步,就着脚踩的树桠直接坐了下来,两条白皙纤细的小腿十分俏皮而随意地交替晃着,丝毫没有慌乱,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跟上来一样。

真是缠人的牛皮糖呢,甩也甩不掉。要不是刚刚已经派出小蓝小红它们去保护琴叶,她才没心情和这家伙推推拉拉呢。不过嘛,现在好好和他做个了断也好。

童磨抬头仰视着雪兔,用金扇敲了敲自己的下巴,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一般微笑着说:“我真的对你很感兴趣,以后一起生活不好吗?我可是很认真的在邀请哦~”

“抱歉,我不觉得和一个用看盘中餐的眼神看着我的男人一起生活是件好事,”雪兔嘲讽一笑,刻意地改口补充道:“对了……或许,你连‘男人’也不算。”

虽然这话说的没错,但为什么听起来有点令鬼生气……

虽然他早在两百年前就已经脱离了蝼蚁般的人类范畴,脱变成了被选中的高级生物,但身为男性的那一部分还是很强烈的好么!童磨展扇遮住略微抽搐的嘴角,又一次产生了把她就地吃掉的想法。

“我确实是男性没错哦。”童磨把眼睛弯成了月牙一般,看起来既温柔又和善,他眼含深意,语气暧昧道:“……雪兔想要确认看看吗?”

“是啊~”雪兔点点头,饶有趣味地捧着脸说道:“你脱吧。”

童磨:“…………”

啊这,太过直接了点吧。

不过他喜欢。

在雪兔直勾勾的注视中,只见年轻高大的俊美男人愣了一瞬,随即毫无阴霾地一笑,爽朗道:“好啊——”

并十分爽快地伸手解起了裤腰带。

雪兔见他真要把裤子脱下来了,佩服之余也忍不住一脸假笑道:“……我现在拉你去晒太阳还来得及吗?”

“啊嘞?”童磨停下解腰带的动作,抬起头后微微一歪,神色十分无辜而纯良,那双琉璃色的眼睛一眯,意味深长道:“雪兔什么时候发现的呀?”

嗯哼?还真是?

“原来是真的啊。”雪兔一副惊讶的模样伸手捂唇,仿佛无意中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人家瞎猜的来着,刚刚也只是随便诈一诈。”

童磨:“……”

她只是在听琴叶谈天说地的时候,记住了这种一听就很扯淡的传说中的生物——昼伏夜出,狩猎人类,就算砍掉四肢脑袋也能重新长出来的杀不死的怪物。

眼前这家伙选择大晚上才出来游街,被她砍掉的手臂也瞬间重新长了出来,让人不得不合理怀疑一下。

“既然你是真的不是人,那我就不能坐视不理了,”雪兔垂眸,再次睁开时瞳仁里的三叶草形状正在缓缓旋转,澎湃的瞳力汹涌而出,“把琴叶母子还回来,说不定我还能饶你一命。”

以万花筒写轮眼顶级瞳力为支撑的金缚幻术瞬间施加在童磨身上,重如千钧的压迫感与排山倒海的震慑力让他产生了一种即将被无形大山压成肉酱的错觉与剧烈的痛楚。

“我不会伤害她们的,”童磨对于雪兔的威胁置若罔闻,即使额头上冷汗涔涔也面不改色,他状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依旧温柔而耐心,

“给予教徒救赎、排解苦恼、引导他们前往极乐,是我的职责。”

“唉~世人对于我们的误解太深了,我们既不狩猎也不杀人,仅仅是因为不能见光生命力强,就被人类视为异类毫不留情地驱逐……即使是我们,也想要活下去啊,掩藏身份是必须的呢。”

童磨垂下眼睛,神色变得冷淡而悲哀,眼泪也开始哗啦哗啦地流出来。

雪兔仔细观察着他,却发现对方除了泪腺过于发达之外找不出一丝破绽,而他的神色也不似作假。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她一无所知,孰是孰非更是不能偏信一家之言……

虽然这家伙骨子里就透出一股危险劲儿,但在没了解事实之前,也不能因为一听就很扯淡很人云亦云的古老传说就一棒子敲死他。

更何况在多次试探过后,雪兔发现对方的实力或许有所保留,但应该对自己构不成多大的威胁,实在不行拼体力硬耗拖到天亮拉他出去晒太阳……

反正在回忍界之前也闲,多费点时间用自己的眼睛去发现真相也好。

还没等她说些什么,一直默默观察着雪兔的童磨就仿佛看透她所思所想一样恰如其分地开口道:“嘛~反正我也不会伤害你,或许你亲自去看一看就知道了呢。”

……先拐回去再说。

“唔~说的也是。”雪兔闻言沉吟片刻就下定了主意,她优雅起身从树桠上一跃而下,身姿轻盈优美地像一只踩向花朵的蝴蝶。

“那么,”童磨那收放自如的眼泪不知什么时候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毫无阴霾的温柔笑容,他压低身子,朝雪兔绅士地伸出了手:“万世极乐教欢迎雪兔小姐到访~”

雪兔恍若未闻,无视他的动作直直地朝着寺庙所在的方向走去。童磨哈着腰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手,颇受打击地在原地顿了几秒,再次产生了不顾一切将她原地吃掉的想法。

要不是没把握……哼唧。

————

到达那个占地面积夸张、既金碧辉煌又极土木之盛的寺院后,雪兔发现那两个令她担心了许久的母子两都一脸餍足地窝在干净温暖的房间里呼呼大睡,琴叶脸上还残留着如在梦中一般恍恍惚惚的幸福表情。

雪兔:“……”

自己被不明物体掳走了,她俩又被不认识的教众带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正常情况不该是不安地无法入睡吗?没想到琴叶心还挺大,这不是睡得很舒坦嘛~白担心了。

想是这样想,事实上雪兔还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对童磨的敌意也淡了一分。她无奈地微笑着,顺便帮琴叶掖了掖散乱掀起的被角。

确认对方毫发无损且已经熟睡后,雪兔才退出房间,漫无目的地走在九曲回肠一般的寺庙内院走廊上,想顺便熟悉一下地形。

“看吧~”童磨如影随形地跟在雪兔身后,亲昵而自然地把手掌搭在她肩上,感慨道:“这位小姐一定受了很多苦吧,一看就是从来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真可怜~”

“不过现在好啦~~我会负起责任照顾好她、给她们幸福的,就连雪兔你也可以放心地依靠我……啊嘞?”

还没等他说完,自己的手腕处就已经只剩下一个光滑完整的切面,那只刚刚搭在雪兔肩膀上的手掌已经脱离了身体,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

童磨不甚在意,只是笑嘻嘻地捡起自己的手掌,像小孩子拼积木一样将伤口的断面十分随意地怼在一起,随即拉长了的声音悠闲又甜蜜地说:“雪兔表达爱意的方式还真是奔放啊~和我一个朋友很像哦~”

“他也是,动不动就打爆我的半个脑袋~呜哇——明明超中意我的。虽然没刻意做什么,但我人缘一向是最好的~哈哈~”

她理解能力一向还挺好的,动不动就被打爆脑袋这种事……完全被讨厌了好吧?是不是每个这种类型的家伙都对自己被讨厌这种事一无所知啊。

怪可怜的。

还没等他继续唧唧歪歪完有关于‘表达爱意的方式过于奔放的朋友’的话题,雪兔就敏锐地感觉到有一股非常不妙的强烈气息迅速出现在了附近。

她悄悄绷紧身体。与此同时,有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声从离两人的不远的屋顶上冷冷地传来,语气十分不屑。

“你口中的‘朋友’,不会是我吧。”

雪兔循声望去,一个各种意义上都颜色鲜艳形容怪异的家伙映入眼帘。对方穿着布料少的可怜、袒胸赤膊的短衣,雪白的皮肤上甚至脸上都布满了深青色的条状黥纹,一头骚粉的短发格外显眼。

“呀~猗窝座阁下,好久不见~我刚刚才提起你呢~来的真巧!”

童磨展扇一笑,仿佛‘朋友’的到来真的令他欣喜雀跃一般。他十分自来熟地凑上前去搭话,不出所料被对方熟练的一挥拳打飞了脑袋。

然后雪兔就亲眼看到了一具无头的躯体屁颠屁颠地伸手去追地上那颗咕噜咕噜直打滚的脑袋,而且那颗脑袋还毫无自觉地呵呵笑着。

雪兔:“……”目瞪口呆jpg.

卧槽嘞!她虽然已经有了点心理准备,但这种画面给人的冲击力真的不是一点半点好不!她不没是见过血腥场面……但这个!卧槽!和断手断脚不是一个级别了!

眼睁睁的看着无头童磨捡起了自己的脑袋,仿佛安玩具一样随意地重新安了上去,雪兔已经倒吸一口凉气,震惊之余,也快要羡慕地原地起飞了(……)

百豪是非常逆天的极限治愈术,对于小鱼小鸟之类可以轻松起死回生,人类的话基本能够极限治愈,甚至身体拦腰截断,只要接上就能奶回来……但人头落地这种瞬间毙命的方式,就算有百豪也回天乏术。

所以……‘鬼’究竟是什么挂逼bug生物啊!这种金手指也太犯规了啊喂!

雪兔生平第二次感到无比嫉妒。啊,顺便一提,第一次的对象是掌握高端科技实现无限转生的蛇叔和汤隐村老鼠屎飞段。

也许是雪兔的反应太过出乎意料,粉头刺青少年扫了她几眼,随即将求证的目光刺向了笑嘻嘻的童磨。

童磨瞬间会意,语气依旧柔和轻快,但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意味不明了起来:“啊~忘了介绍,这位是雪兔小姐~”随即背对雪兔向猗窝座做口型:“是我的猎物哦~”

哦?

猗窝座微微挑眉。

这种一看就弱爆了的类型,他倒是稍微一看就心生厌烦,但据他所知,童磨并不是个喜欢忍耐的类型,就算不吃女人,他也知道这家伙是少有的稀血,对童磨的诱惑估计不是一般的大吧?

搞什么名堂?

“这种蝼蚁一般弱小的家伙,我不感兴趣。”猗窝座不屑地冷笑一声,很不耐烦似的直接对童磨说:“这段时间需要你去查附近地区的青色彼岸花的下落,暂时停下你扮家家酒的恶趣味,别让大人失望。”

喂喂,信息量有点大啊,还真不把她当外人……啊不对,这家伙刚刚说她是蝼蚁没错吧??

猗窝座顿了顿,冰冷又残酷的目光朝她尖锐地一扫,讥笑道:“今晚就解决她吧。”虽然没把她当回事,但听了这话的家伙也不应该活到明天。

哦豁,他说要‘解决’她诶。

雪兔饶有趣味地看了看僵住的童磨和下巴抬上了天的猗窝座,用别人单身六十年也比不上的手速瞬间结了一串印。被这样挑衅了,不干就说不过去了哈。

“火遁·豪火灭却!”姑奶奶先解决了你啊孙砸!

————

当晚,童磨的后宫(划掉)着火了。熊熊烈火带着能将人血肉蒸发的高温与气势,将火势蔓延到的地方都吞噬殆尽,而滔天火焰的中心却有三个人缠斗在了一起。

尽管童磨用冰晶尽力地将火势范围圈起缩小,但也只能如此了,整个内院都已经陷入火海之中。所幸所有教徒都只能止步外院,内院除了琴叶母子之外再无他人。

……看她如此胸有成竹,想必她特意用了什么方式保护她们吧。

不打不知道,一打吓一跳。

若不是她全身都散发出年轻少女特有的芬芳与鲜美,童磨都要怀疑这家伙根本就是只鬼了……哪有人类会这么多特殊术式的?哪有特殊术式这么强的?

而且那少女就算被两只上弦围攻也丝毫不现颓势,反而还颇为游刃有余的样子啊喂!本来他想的是不管怎样先骗回来再徐徐图之的,却被猗窝座这个不速之客破坏了。

就很气。

童磨无奈的看了看旁边越打越兴奋的罪魁祸首,而这位武痴兼战斗狂已经在向雪兔激动地疯狂叫嚣着想把她变成鬼、和她永远战斗下去之类的了。

喂喂这可不行啊……如果她变成鬼,那么好不容易骗到嘴边的美餐不就飞了吗?而且啊……如果变成鬼这女人绝对会把他从上弦之二的位置上挤下去啊!

由于某鬼太过兴奋,自己疯狂发力的同时也刺激少女动了真格,双方的战斗又升了一个水平,节奏更加紧锣密鼓了起来。

两只鬼已经说不清自己的身体修复了多少回,什么断手断脚断头断腰的情况真是一不留神就会出现,而对方却连油皮都没碰破一点儿,本想利用人类体力的弊端耗到她力竭,可照现在的情况怕是他俩会被拖到天亮晒太阳啊啊啊啊啊!

这还是人吗!

童磨稍微分了一下神,脑袋又不小心被打飞了。

在某鬼心理活动剧烈的时候,雪兔正坐在屋顶上看月亮……没错,看月亮。

小黑落在雪兔嫩白的手背上,冷淡的女王音含着几分欣慰:“主人的幻术已经出神入化了,颇有初代主人征战沙场的风范。”

“是么?”雪兔勾唇一笑,视线从又大又圆的月亮上移了下来,落在庭院火海中两个双目紧闭表情精彩的身影上。火势渐息,但那两个家伙却依然沉溺在写轮眼幻术中无法自拔。

幻术在他们两只鬼与她对视的一瞬间就已经发动,她确实因为不解气发了一波S级火遁,但那之后就悠闲地跳上屋顶欣赏月色了。

虽然没有月读那种一个眼神让你自个儿玩个七十二小时的威力,但同样是久经磨练的万花筒幻术,够他们喝一壶了。

雪兔饶有趣味地问专精幻术的小黑:“你看他们的状态,什么时候才能清醒?”

“依妾身之言,这两头都不是泛泛之辈,大概日出时分就能识破幻术吧。”

“还有这么久?”雪兔皱眉看了看月亮的位置,估摸着还有七八个小时才能日出。她调整姿势盘坐起来,无奈道:“这样的话我就先修炼了,天亮了叫我哦~”

冥想修炼是最能制造与积累查克拉的方式,如今她查克拉量确实大的惊人,但要供养百豪却也需要抓紧每分每刻积累查克拉。冥想需要高度集中,若是没人唤醒,她怕是会忘我地继续下去,若是被提前醒来的家伙反杀就不好了。

“遵命。”

小黑柔声答应下来,其余五只也不知何时从宽大的衣袖中飞了出来,温柔而郑重地围着她缓缓旋转,不曾停歇。它们不仅仅是通灵兽,也是伙伴。它们的行为是发自内心的尊重与关爱,既是守护,也是陪伴。

天光将晞之时,雪兔停下了冥想修炼,而陷入幻术中无比真实地高强度战斗了一宿的两只鬼也从幻术中挣脱了出来。

同时清醒,意识返回现实的双方面面相觑着,而对于幻术与现实无缝衔接了起来的两只鬼来说,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天人交战’了一晚上,而是特别焦急与愤恨地瞪视着雪兔,像是想用眼神杀死她。

因为天快亮了,而少女却死死地缠住了他们令两鬼不得脱身……两鬼也没了兴奋没了考虑,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逃跑。

当看见戏耍一般与他们缠斗了一晚上的少女瞬间出现在屋顶上,并且神清气爽而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们时,两只的心态崩了……

在注意到不知何时将他们面对面牢牢绑在一起、末端深深嵌入内脏躯体勾住骨骼卡住筋脉、而且完全无法逃脱的金属锁链时,他们更是品尝了一把几百年也没体会过的心态爆炸的滋味。

与此同时,小红那荡漾的烟枪大叔音在雪兔耳边响起,带着浓浓的邀功意味:“嘿嘿,那链子的原材料可是从人家甲胄上掰下来的呦~我又顺便绑了绑,在他们身体里打了好几个结,就算是神仙也挣脱不了!诶嘿嘿!”

所以面对面绑着是你的恶趣味?

雪兔这样想着,既觉得它手段残忍又忍不住想笑,只能捏起手指弹了小红一下,敷衍地夸赞道:“小红终于靠谱了一回!做的好!”

“雪兔,我记住你了……”

见雪兔端坐着,似乎并没有一定要把他们强留在原地晒太阳的意思,猗窝座心情复杂,屈辱疑惑与亢奋夹杂,他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随即夹带着挂件童磨,用尽了全部力量挣扎着逃走了。

“哦吼,跑了诶。”

雪兔站起身子,日出的晨曦微光慢慢洒在她身上,美得令人喟叹。

“主人,这两个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哦,就这样让他们逃了可以吗?”小蓝略微担忧地说着,它想起之前曾在寺院探路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地下室,里面整整齐齐的用陈列架放置了许多头骨。

“若是他们将死之前和我拼命,这个地方会保不住的哦。”

雪兔眯眯眼,从高处她可以看清整个寺院的格局,或许童磨设置了什么特殊的结界,昨晚内院冲天的火光与热浪也没能传出一点声响,外院的驻寺教徒们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有条不紊地生活着。

若是动真格,他们也会在一瞬间被波及,连同这座寺院一起万劫不复吧。

“还是主人想的周到~”小紫欢快的声音传来,就像人类的生死悲欢不能撼动它的情绪分毫一般,永远这么甜美轻快无忧无虑,让雪兔不由得羡慕起来。

好了,那么现在,该带着琴叶母子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

“呐呐~雪兔酱,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走鸭?”琴叶抱着小伊之助,亦步亦趋地跟在雪兔身后,不解地问。

她倒是觉得那个地方简直就是天堂,干净而温暖的漂亮房间、和善热心的教徒们、热腾腾的美味食物,都让她收获了久违的感动与从未有过的物质享受。然而,还没等她分清这样的幸福到底是不是梦境,雪兔就态度强硬地带她离开了。

“我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琴叶。”雪兔无奈地揉揉额角,不厌其烦地再次回答:“那个地方并不安全,而且和传言不同,万世极乐教的教祖也不是好人。”

“可是,可是,”琴叶焦急地快步走到雪兔身边,努力地辩解着,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教徒们都说教祖大人是个仁慈的人呀,说起教祖大人时脸上都是幸福呢!而且她们都很善良很温柔,和我一起洗澡、一起吃饭、一起聊天……”

这种从未有过的被尊重与被善待的感动与幸福,雪兔酱应该不明白这种感受吧……

还没等她如数家珍地说完,雪兔忽然停下脚步神色认真地打断了她:“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越是甜美的果子,内里越可能早已腐烂,出现蛀虫。你眼里漂亮的房子,或许底下藏着累累白骨也说不定哦。”

“……诶?”琴叶一愣,欲言又止地沉默了,她似乎还想反驳,却一时说不出任何有说服力的话语。一向温柔单纯又开朗的她破天荒地心情低沉了起来。

雪兔瞬间就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心里既无奈担忧,又不由得感到一丝憋闷与不耐。说实话她真实的性格说不上多好,对于一个相识不久素昧平生的人,她已经花费了足够多的耐心与考量。

直接和她说教祖大人是鬼?她信吗?

“教祖大人是神之子的传说,已经流传了多久?琴叶,若是未经换代的话这家伙已经活了多久,你知道吗?”雪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美丽的脸,悠悠道:“他是鬼哦。”

果然,琴叶就像听了个扯淡的传言一般,并没有丝毫惊讶,反而闷闷不乐地反驳道:

“才、才不是呢……教祖大人的万世极乐教目前为止拯救了多少悲惨的人,雪兔可能不知道,但我知道……教徒们发自内心的神情是不会骗人的……”

果然不信,唉。

而琴叶说着说着,神色悲戚了起来。

在她看来,雪兔拥有别人梦寐以求的力量,很强大,做什么都随心所欲的样子,而像她一样弱小、被践踏被折磨、在最底端最肮脏的泥潭里挣扎求生的人,任何可能得救的机会都无比可贵。

在那些年轻的女性教徒们身上,琴叶闻到了同类的味道,同样悲惨的身世与命运、在被如天神降临的教祖大人拯救的时候,她们的幸福感动与从此死心塌地的决心,琴叶懂。

雪兔默默地看着琴叶的神色变化,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在想些什么,雪兔大概也能猜到,可即使是说不通,她也想最后再试一次,让她远离危险。

接下来为她找个可以安稳生活与工作的地方,安顿好之后就离开。

虽然不知道时空间转溯的技能冷却时间有多长,但她还是要努力尝试回去的办法,毕竟冷却时间并不固定,可能几周,几月,甚至几年也说不定。

在那之前,光着急跳脚也没用,不如勤加修炼,顺带利用这被动的休假时间游历一下大好河山好了。相信忍界那边,玄间老师和君酱他们应该会处理好吧……啊啊~越想越头大,她还真是个不称职的首领啊。

雪兔与琴叶之后一路无言。

这次雪兔没有配合她的步调慢慢赶路,而是懒得拖拖拉拉,直接给了她一个幻术之后通灵出十分之一的紫蝶本体,飞速赶往一个小蓝提前侦查好的安全小镇。

在快到目的地的时候,还顺便救了一对被抢劫的老夫妇。恰巧这对老夫妇在目的地小镇拥有一家生意兴隆的小酒馆,于是在机缘巧合之下,雪兔就把琴叶安置在了这里。

这个小镇朝向位置很好,是一年四季都阳光充足的地方,日出早日落晚,名字还叫日和镇……阳气十足,恶鬼退散(……)本就想在这里帮她找个安身之处,可巧就送上门来了。

老夫妇感恩戴德地收留了琴叶母子,对于能够报答救命恩人同时还能收获一个年轻能干的劳动力这件事非常满意。

“琴叶姐,你以后就在这里工作可以么?既有了安身之处和报酬,也可以安心养育伊之助,过上平安踏实的日子。”

一直垂着头听着雪兔的话,琴叶显得有点不安与害怕,她紧紧拉着雪兔的衣袖,凑过来悄声说:“我……我不想留下来,这里我一个人也不认识,那个人还长得很像我婆婆……”

“可是琴叶姐,我总有一天会离开的。现在就开始这么依赖别人,等以后你该怎么办?你要学会靠自己的力量生存。”

雪兔温柔地握住琴叶的手,耐心地安慰着:“这个地方是我仔细挑选的,很安全。自食其力的生活并没有你想象中这么陌生可怕,把这里当做你人生新的起点吧!你年轻,健康,能干,心灵手巧……大家都会很喜欢你的。”

琴叶一边掉着眼泪,一边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怀里的伊之助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情绪,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郑重的拜托与告别之后,雪兔将身上大多数的钱财(某忍者护额上抠的宝石换来的)悄悄交给了琴叶,随后又怜爱地摸了摸伊之助白嫩的小脸。

……

离开那个小镇后,雪兔非常没良心地感到了一阵如释重负,她坐在通灵巨蝶甲胄上修炼了很久,直到小紫雀跃的声音响起,她才从冥想中抽开神来。

“主人~快看,下面这个小镇有好多湖泊哦~亮晶晶的,还有一片花海诶,好漂亮~”

“那就下去看看吧?”雪兔来了兴致,当即准备今天就在这个地方落脚。

同样是个小镇,风景和地形却不是一般的秀美怡人,雪兔的心情都跟着舒畅雀跃了许多,她掏出所剩不多的小钱买了一串糯米团子,一边吃一边朝小紫所说的湖泊与花海方向走去。

至于为什么不是先去找个住的地方,那是因为……钱不够啊!幸好这里还有美丽的风景能让她有野营的欲望(其实是被迫风餐露宿)。

悠闲而轻快地走在路上,时不时打量着街道两边有趣的小摊与商贩,雪兔正吃着丸子,却忽然被一个十分粗鲁且乡音浓重的男声叫住了。

“喂,这位小姐,要不要买个奴隶呀?”黝黑男人见雪兔身上的布料精致,全身细皮嫩肉一身贵气,便忍不住搭话,没想到对方一转过脸来时就让他愣住了。

这怕不是天仙?

还是宫殿里的公主?

回过神来后男人莫名地更加惶恐,点头哈腰道:“只剩最后一个了,便宜点也可以卖给小姐你啊~虽然小了点,但长得漂亮,只有像您这样的贵人家才能养得起呀,哈哈~”

哦?奴隶?

雪兔略微惊讶地打量着男人脚边蜷缩着的一团的不明物体。刚刚也一晃眼扫过,还以为是一个装垃圾的麻袋(……)就没注意,结果是个人?

那坨既脏污还散发出阵阵腐臭的东西一动不动,仿佛死去了一般。雪兔挽起袖子,忍着有点反胃的冲动伸手拨了拨,刚刚还紧紧蜷缩成一小团的人就松散开来,露出了两只小小的手和一头看不清本来颜色的灰扑扑的乱发。

还活着。雪兔悄悄松了一口气,而刚刚轻快的心情却一扫而空,变得沉闷起来。她这回也不管脏不脏了,直接捧着小孩脑袋查看对方的精神状态。

半张小脸被乱蓬蓬的绷带胡乱绑住,渗出的黑红腥黄的液体早已干涸,腐烂的气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看来是脸上受了伤却被胡乱止血了事,伤口已经溃烂了。

“这就是你说的漂亮啊。”雪兔冷淡又嘲讽地望向人贩子,眼神是形容不出的轻蔑与鄙夷。对方被她一瞪,整个人冷汗暴出,心虚无比道:“这个……呃,原来是很好看的……”

雪兔看了看小孩涣散混沌的眼睛,声音更加冷了:“这么小的孩子,看样子快被折腾死了,好意思卖?”

“您、您拿走!不要钱!”人贩子不知怎么只感觉后背发寒,就差给她跪下了。

雪兔也懒得跟这种人渣废话,忍无可忍地踹了他一脚让他叫都来不及叫一声就当场撅了过去,随即趁人不注意分出一个影分.身,让影·雪兔抱起毫无动静的小孩朝目的地的湖泊花海走去,又派出小绿跟上。

【小绿,把那孩子的伤都治好。】

【遵命~】

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上,老遇到这种人啊,可碰上了又没办法坐视不理。雪兔头疼地摸了摸额头,长长地叹出了一口郁结之气,认命地花费为数不多的钱财去置办东西。

那小家伙衣服脏的像浸了泔水的垃圾袋儿,而且饿的骨瘦如柴将死未死,除了衣服之外还得买一点好消化的软食流食。

等雪兔购物完毕与小绿会和时,影分.身雪兔恰如其分地消失。她甚至没时间欣赏星罗棋布的湖泊美景,只迫不及待地将那个刚刚被洗干净的小孩儿抱起来打量。

脸上严重的伤口已经治愈,却留下了一条异常粗长的肉粉色伤疤,一直从嘴角霸道地横贯到耳侧,占据了大半张右脸。不过还好,洗干净确实该挺漂亮的。

小家伙毛茸茸的头发此时正湿湿软软地耷拉着,洗净尘埃污垢后露出了非常温暖鲜艳又稀有的澄粉肉色。伤口清空后虽然看起来瘦的可怕,但皮肤还算白皙,再往下看……哎呦,还是个小男孩儿。

在雪兔打量着对方的同时,小家伙被治疗后清明了许多的大脑也开始缓缓转动,他懵懵懂懂地望着这个把他温柔抱起来的人,后知后觉地开始呜呜哭了起来,声音如幼猫一样细弱可怜。

雪兔:“……嘤?”抱疼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改完毕!万字肥章嗷嗷!

童磨:两百多年的老戏精了哈。

我回来啦啦啦*^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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