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大街之上,“什么?请吃饭?”慕惊鸿表示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心中不由得提防。
雨茗一听要吃饭,顿时拍手叫好:“好诶好诶,真的好饿了呢!”说着,她那争气的肚子还真十分应景地“咕噜”了几声。雨茗不好意思的摸着肚子,低头傻笑。
白衣男子爽朗一笑:“你看,这位小兄弟也饿了,这位兄弟你就莫要推辞了。”
“哼,我们有银子,干嘛吃你们的?雨茗你要记住,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恩惠不可平白无故地受!”
她极有骨气地去摸腰间的荷包,就算她这个丞相嫡女再不受宠,吃饭的钱总归还是有的,可是摸了半天,她的脸色顿时煞白一片,接着通红近紫。
白衣男子一直笑看着她,见她神情突变,大致猜到了什么,哈哈一笑,直接拉起雨茗就上楼,不忘对慕惊鸿道:“小兄弟既然不想受恩惠,大不了吃完以后将银子给我哥便是,俗话说相逢即是缘分,更何况我三哥有意相交,小兄弟莫要生分了才是!”
雨茗一听,觉得十分有理,差点举双手赞成,伴随着叽里咕噜的肚子叫,那两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慕惊鸿咬牙,岂有此理,这点诱惑都受不起,有好吃的就不要你家小姐了!雨茗,回家给我跪搓衣板!一点都不体谅你家小姐,难道你不知道,刚才咱们狂奔的时候……荷包被偷了吗?
惊鸿叹了口气,自己的肚子也开始唱空城计了,也罢,吃就吃,谁怕谁!反正她有的是办法!
一上楼就见一间雅阁门打开,内里一桌五人,其余四人端坐相谈,唯有雨茗在狼吞虎咽。
惊鸿抚额,转身就想下楼……拜托能不能注意点吃相?好像你家小姐饿了你几百年似的!
众人却均已看见了她,“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
这声音沉稳缓慢却有力,莫名的给人一种震慑感,她听出来是紫衣男子的声音,当下一股倔劲上来,转身就上楼坐在了雨茗身边,却不忘狠狠掐她一把。
“啊……你掐我做什么?”
雨茗惊诧,疼得龇牙咧嘴,众人一听此言更是惊讶地注视着她,某人果真厚了面皮,忽略其余四人的目光,佯装镇定地盯着雨茗:“有吗?”转而又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做梦了!”
雨茗长大了嘴巴,久久不能言语,难道摸额头……不是怀疑自己发烧吗?
惊鸿淡然地端起一杯茶轻呡一口,转而笑看那四人,微微一打量,其余三人都还在惊讶之中,只有紫衣男子笑看着她,惊鸿心中明白,有些事情似乎怎样都逃不过此人的眼睛。
她也不计较,俗话说既来之则安之,她直视他的双眸,不大的双眸微微一笑,宛若月牙儿:“公子盛情相邀,却还未知该如何称呼?”
男子依旧笑着,略一思索,语气淡淡:“叫我翎公子即可。”
“凌公子?谢谢这餐,若有缘再见,换景鸿请你!在下姓景,单名一个鸿字。”
“好,不过若有下次,我倒希望尝到你亲手做的。”
众人一惊,连埋头奋战的雨茗也迷茫的抬起头来,不解地看向惊鸿,小声嘀咕:“莫非咱们这就遇见断袖了?”
这声音虽小,可是大家坐的极近……惊鸿顿时尴尬地咳了一声:“吃你的!”
自己果然已被识破是女儿身,那她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了,谁知对方是何意图。
正在这尴尬时刻,忽而冷冷地一声打破了怪异的气氛:“你觉得你们还会有这么巧的缘分么?”
惊鸿看去,却是那蓝衣公子,她不由得反省,自己从上楼到此刻,难道哪一句话得罪了他?不然他干嘛跟吃了枪药一样?
蓝衣公子眉目冷厉,脸颊削瘦,不仅如此,他整体就又高又瘦,但却不显得单薄,反而有一丝丝霸道的气息,加之沉默寡言,反而显得很是神秘。
从自己上楼,他就一直闷头喝茶,不言不语地看着窗外,她还以为他一点都不关心她和他们在谈什么。
惊鸿敛着情绪,忍住不去恼他,笑问道:“若与他无缘,也许与你有缘呢?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人却又似从未开过口一般,转头看着窗外,再也不理会她。
惊鸿尴尬,白衣男子连忙跳出来打圆场,介绍道:“这位乃是……”说到此处,他却略一迟疑,看向蓝衣男子。
“寻公子。”蓝衣男子未回头,却似看见了白衣男子的为难一般,淡淡说道。
“对对,这位是寻公子,你叫我温四哥即可,还有这位,我二哥。”说着转而看向身边另一位同样白衣却手持折扇的男子,折扇男子立刻温声应道:“叫我虞公子即可。”
惊鸿对他点头致意,不由得打量这二人,同为白衣,温四哥的衣摆上却绣着一支清奇的绿竹,整个人显得爽朗洒脱,不拘小节,很是大度。他身形魁梧高大,惊鸿想,他必是习武之人。
再看虞公子,一袭白衣素净,除去腰间一枚墨玉,整个人白的纤尘不染。而他的面容也极是白净,眉宇间透漏出一股书生气,虽然如此,但却并没有普通文人的酸腐,反而很是睿智,对,就是睿智,他处世的智慧,都在他常年不变的笑颜里。
真是赏心悦目的“四大美人”!
“景兄弟可有娶亲?”
忽而一声,将惊鸿拉了回来,是翎公子。
惊鸿浅笑:“尚未婚配。”
“哦,既然如此,不若我来替你做一桩媒如何?”
“这……”惊鸿脸色为难。
“本公子瞧,那乔家小姐倒与你挺般配,不如就由我做主,替你提了这个亲。”
惊鸿登时咬牙,这个家伙……明明知道自己是女儿身,却还找个小姐嫁给自己,必定没安好心,她抬头看去,对方果然眼含笑意,带着一丝揶揄。
“不劳公子挂心,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公子若喜欢那乔家小姐,娶了倒也无妨,反正我瞧着,乔小姐对公子你可极为爱慕!”
男人么,童颜小萝莉,能不爱?
听闻她如此提议,翎公子手指搭在桌边,轻轻叩击,略微思索了片刻,忽而眉峰一扬:“也好。”
惊鸿嫌弃地撇撇嘴,他竟然答应地如此痛快,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好色之心做掩饰。
雨茗听到这里,莫名地抬头看了一眼翎公子,忽而悄声对惊鸿说道:“小姐,他若是娶了乔芷柔,那他和乔小姐就是一伙的,咱们跟他们吃饭……”她眼梢瞅了瞅这一桌饭菜,仿佛这里面早被人下了毒一般。
惊鸿看也不看她,依旧端坐,嘴唇不动,却自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吃吧,反正你都吃了这么多了,就算有毒,也不妨碍你多吃几口,嘴瘾要紧!”
雨茗想想,说的也是诶,继续埋头吃起来,惊鸿无语,她的心可真大!
正在这时,翎公子忽而凑近她,惊鸿正待躲避,他却已伸出手摸起了她的耳垂,那微凉的指尖触摸耳垂,令惊鸿一个激灵,心中顿时不快,这人好生轻佻!
其余四人亦大惊,心道翎公子今日怎么如此反常?
雨茗连忙丢下鸡屁股,双手摊开护在惊鸿身前,怒目而视:“你做什么?你个断袖!哼,不要非礼我家公子!”
翎公子对雨茗的咆哮却不以为意,好整以暇地看着有些害羞的惊鸿,道:“既然我与你家公子都是男子,又何来非礼一说?”
“这……”雨茗被问住,侧目看了一眼身后的慕惊鸿,见惊鸿咬牙切齿,继而又理直气壮道:“可你是断袖,这也叫非礼,男人对男人的非礼!”
众人一听,雨茗竟然称翎公子为“断袖”,登时瞠目结舌,可翎公子却依旧淡然,笑看着惊鸿,却对雨茗解释道:“我只是好奇,为何你家公子耳垂上,会有耳洞,我看,小兄弟你耳垂上似乎也有。”
雨茗这下噤了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看向惊鸿。
惊鸿原本也被翎公子突然的动作惊到,可事后一摸自己的耳垂,她就明白了过来,及此时,翎公子果然问了这个问题,她微微一笑,早有应对。
“翎公子大概听说过一种命格,被人称作‘天煞孤星’。”
翎公子眉梢一挑:“那又如何?”
“实不相瞒,小弟正是这样的命格,出生时曾有老道上门说小弟前世杀戮太重,冤孽太多,这一世命数难定。因此嘱咐家母为我穿耳洞,混淆性别,以防年纪小时便夭折。”
“那她呢?”翎公子依旧笑着,指了指雨茗。
“她是小弟的书僮,小弟极为宠她,家母担心小弟命硬,将她克死,因此也为她穿了耳洞。”
惊鸿话音刚落,便见虞公子折扇轻摇,点头道:“凤栖国确有这种说法,孩子自小命舛,被认为是阎罗对他的惩罚,欲让此人不断遭受轮回之苦。”
“因此,家人会在他们幼时替他们穿耳洞,若是牛头马面按生死簿上的性别来勾魂,却会因耳洞而误认此人乃是女子,因此便不会将他的魂魄勾去,而孩子在生死簿上的姓名也早已被消去,因此便可长命百岁。”
惊鸿恭敬地对虞公子微笑点头:“正是此意。”言罢,看向翎公子,眉梢间却带了一丝挑衅,翎公子对此却并不在意。
雨茗惊讶地看向惊鸿,隐隐觉得她的确与以前不太相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