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相爱不如相知

落然又看了释之岚一眼,拉着初焕向自己的宿舍走去。她试探性地问道:“释和习简之间,应该有什么吧”。

初焕点点头,“是啊。习简翊领还在的时候,释慕主曾向她表明过爱意。可是习简却拒绝了慕主。我一直都不明白,习简她在我看来是喜欢慕主的,为什么会拒绝呢?我看到过她在远处默默看着慕主的身影。而我们的慕主也逐渐失去了笑容,尤其是习简牺牲之后。他,一定很痛苦吧,从始至终都没有得到所爱之人的一句肯定。”初焕停顿一下,又接着说:“我听商栩翊领说,习简在拒绝慕主的时候,送了一包葵花籽。也许,只是一个礼物吧。不过,真是好奇怪的礼物”。

葵花籽,习简信中提到的葵花籽!落然完全明白了。这就是习简拒绝的原因吗?如果换作是自己有这样的命运,会怎么做呢?

落然想起释之岚那落寞的神情,握紧了拳头:习简,这么年轻就死去的习简,我要为你做件事情,宣示你的爱情!她露出坚毅的神色。

当月亮隐在云后时,这种氛围最合适诉说某个秘密、某件心事了。落然小心翼翼地抱着熏弦,掩上屋门。最害怕的就是黑暗了。她看着模糊的远方,一口气冲入茫茫夜色中,快速奔跑起来。好在去散岚厦的路她还熟悉。

等等,那是……夕决!

落然停下脚步,看着在悬崖边站立的夕决。青衣猎猎,风吹起他的衣角,似乎就要飞起来。看不清楚他的脸,但落然感到了一股孤寂甚至忧伤,它们从他周围淡淡地传过来。“他有什么特殊经历吧,”落然这样想着,不禁觉得现在的夕决很帅,很酷。

就在落然打算离开的时候,她看到——夕决的脚发出了绿光!虽然只是那么一瞬,亮度也很小,但在这夜晚,落然还是看到了。应该是内力外放之类的吧,她并没有太在意。此刻,她对这位师父多了几分好奇。

其实,如果落然能够联想到一些事情的话……

落然终于到达了散岚厦。还没有敲门就听到释之岚说:“进来吧”。

厦内,释正品着茶,很悠闲的样子。而落然十分清楚他的痛苦与不安。只是做为一个首领,是不能表现出脆弱的。

“你有什么事吗?听夕决说你表现不怎么样呢”。

落然在心里狠狠诅咒着夕决,刚才为什么就觉得他很帅了呢。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是关于习简的,我和她是老乡,有些她没有说出的事情,我要替她说,不要奇怪”。

烛光晃了几下,释拿着杯子的手有些轻微抖动。他的眼睛看向落然这边,但他什么也没说。

落然坐在释的对面,盯着他的脸,“也许在你看来我没有资格跟你谈习简的事,但是,请听我把话说完。如果你真的喜欢习简,那么她的目光你应该能感觉到吧。”

“我曾经感觉到她就在自己身后,但是每次回过头去,什么都没有。我以为,那只是幻觉而已。”他的声音依然霸气却有些低沉。只有很少的人才能够同时获得真正的爱情与事业上的成功。

落然继续说道:“你的感觉是对的,习简一直在你身后,默默注视着你。没错,她确实深爱着你。想知道为什么她拒绝了你吗?还是因为爱”。

本来打算撒一点小谎的落然此时看着释之岚,最终还是说出了实话:“她在来到陌渊的第五天就预知到了自己一年后的死亡。你不相信吧,但事实就是这样,这其中涉及到她的真实来历,现在还不能说。”

“不,我相信,简她一直都是如此特别,会说很多我们不懂的话,唱我们没有听过的歌。难道,她因为知道了自己的死亡日期,所以……拒绝了我?”

落然点点头,“你说得很对。对习简来说,她不允许自己和爱人在一起的时间只有半年多,更重要的是她死后,你一定会痛苦得没办法活下去。与其那样,还不如拒绝你。爱情,得到又失去比直接失去更让人难过。你还有那包葵花籽吧,葵花的花语是,不能说出的爱”。

释之岚站起来,踱步到窗前,背对着落然。他完全相信落然的话,因为心里的那种感觉告诉他这是真的。可是,为什么死去的是习简而不是自己呢?

落然见他转过身去,有些慌乱,“释之岚,你先别哭啊,我话还没说完呢。虽然这一年来你们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在一起过,但是你们彼此观察、了解,还有近距离的接触,这些都是弥足珍贵的”。然后,她重重地说了一句:“相爱不如相知”。

“相爱不如相知,相爱不如……”释反复念着这句话,忽然就笑了。他和习简的这一年,真的很幸福。没有抱过她,没有牵她的手,但是,他们的目光不是一直在看着对方吗?

落然端端正正地坐好,把熏弦放在面前。她轻轻说道:“我有一个想法,简其实很想唱一首歌给你听。现在,我代她来完成吧”。

落然开始弹奏起《星月神话》的旋律来,并唱着歌词。她把每一个字都唱得很清楚,因为那正好代表了习简的心意。

唱完后,落然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串浅紫色佛珠,把它放在桌子上。她对释说:“我放在桌子上的佛珠和习简有关,具体的我不会跟你解释。你把它收好吧。另外,你知道陌渊里,习简最常去的地方吗?”

释依然没有转过身来,“韶苑,她最喜欢去韶苑看花。还有就是上高涯”。

“嗯,那我走了”。落然推门而出,没有回头看释的脸。至于那串佛珠,就当作是岳父岳母送给他的礼物吧。

释之岚看落然走后,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流得很顺畅,很顺畅。他与简的一年,比之前度过的时光价值要高的多。足够了。他喃喃自语:“简,你的同乡,真不简单呢”。

落然一边跑向住处一边想着“韶苑和上高涯”这几个字,这两个地方,应该会有四个字之中的两个吧。

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