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高傲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有能力,就有资本可以与那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天帝力争。谁才会是这天地间真正的统治者,一切就看日后的造化了。

高空中的巨眼,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灵云山上的动静,直到山巅上最后一只山精消失在山巅,在灵云山脉中找到了容身的洞府后,才渐渐消散于高空之中。谁都没有听到,在这九天之上,传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那端坐在金銮之上的天帝,却忽然听到了那传下来的叹息之声,心内一动,人便已消失在了金銮殿中。留下的,是满殿众神的目目相觑不知所措。不过在这九天上呆得久了,他们也知道分寸,都只是静静的留在金銮殿上,等待天帝的归来。

灵云山脉中,一个身影正在发力狂奔,似乎这身后到底灵云山脉,随时都有可能化成一个可以吞噬一切的怪物,要将他吞入腹中一般。

今日酿成这样的局面,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饶是他道行不浅,更是修行有成,可是仙缘却迟迟未至。倒是他的妹妹,却在去年便已飞登仙界,留下他这个兄长还在这世间徘徊。

奔下山的一路上,或许会有不少的艰难险阻,可是谁也挡不住他下山的脚步,他清楚的知道今日之后,他便是灵云山上那几个人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了。

逃命,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可是终究还是不能一切尽遂他愿,在好不容易离开了灵云山脉之后,还是有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自她飞仙之后,他便就未再见过她一面,却没有想到今日这般的狼狈,竟然会落在她的眼里。那个人,远远的立于他逃命的路上,似远似近!

远山的青黛,总是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苍凉昏暗。

紫云有些眯起的双眼,紧紧的盯着那立于青山草木之中的女子,仍然是一身的红衣,仍然还是那不老的容颜。

这张脸,自他记事起便一直都在自己身边晃荡,依稀还记得这张脸的主人唤他“哥哥”时的情景,一切就如还在昨日一般,可是却已经隔了这么久。

在短暂的惊诧之后,紫云终于忍不住开口对那女子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那能干有本事的妹妹。怎么,你在神族中没事做,跑到这下界来看我今日这般落魄吗?”

那女子身形一转,人便就已经到了紫云近前,不过两眼,便就是一声长叹,道:“哥哥,你还是这般固执,你真的以为九天上真的什么都比这世间什么都好吗?”

紫云似乎不以为然,淡淡的道:“是吗?我看你不是过的很好吗,自你飞仙之后,我有多久没见过你了,想必你都已经忘记还有我这个哥哥的存在了吧?”

那女子并不答话,眉头微皱,似乎极力要反驳紫云的话语,可是一时之间竟然没说出什么来。倒是这一举动,引起了紫云的注意,细细的感受眼前妹妹的变化。

片刻之后,紫云终于觉察出了不对劲,本该是一身仙气的妹妹,此刻却像是一个幽灵一般站在自己眼前,伸出手去,却是径直穿过了她的身体。

她,竟然是虚无飘渺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很清楚的知道飞仙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可是这些变化在她的身上却没有一点的踪迹。

“妹妹,你怎么了?”心灵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紫云有些恐惧的又伸出了手,似乎要将眼前的妹妹拥抱住,然而触及到的还是这虚空的飘渺。

那红衣女子此刻才苦笑了几声,道:“哥哥,你以为我不想见你吗,你可知道九天之上是冰冷的囚牢,不仅囚禁了我的身体,就是我的三魂七魄都不能飞下来与你相见!人人都道成仙好,我倒宁愿不曾成仙,那样我们兄妹之间也不会有这么深的隔阂!”

女子的话语,却是字字句句触痛了紫云的心。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妹妹在九天之上,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远比他这个做哥哥的还在这尘世间颠沛流离。可是,今日一见,情况却是大大的不同。

“红云,你到底怎么了,你告诉哥哥,是不是谁欺负你了?”紫云变得十分的激动,这个从小疼爱到大的妹妹,却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失了肉体,本该在九天上享尽繁华的她,为何落得现在这般的下场。

原来这女子就是红云,那日她在松林深处将天帝的作为告诉了坠儿之后,便被天兵捉拿回去。天帝为免自己的作为外传,落人口实,对红云下了杀手。可怜那红云,才飞仙不过几日,便就遭了这般的罪。

按照天帝的旨意,要用真火灼尽红云的肉身,再将三魂七魄驱散,要她永世不得超生。可是负责刑官却终究还是尚存一点良知,在眼见红云受烈火之刑,肉身化为飞灰之后,便就动了恻隐之心,给了红云一条活路。

只剩下魂魄的红云逃脱了九天之后,便就潜伏在这山水之中,时时刻刻都要留心会不会暴露了行踪,引来天兵的追捕。对于那位手下留情的刑官,红云自是心存感激。可是她也清楚的知道,天帝若是知道了此事,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刑官,到时候换了别的刑官,不仅是她与那刑官,甚至就是后来一些良知未泯的仙人都是无利的。

这一切,她只能深深的埋在心底,不肯轻易对别人道出。就算是曾经那般亲昵的亲哥哥,她也绝对不能吐露半个字,否则又会连累无辜。

想到这些,红云才没有答话,只是轻叹了一声,道:“哥哥,你看看我如今的处境,就该明白九天之上的神族,并不是像我们先前想象的那般!”红云希望以自己的经历跟下场,来说服紫云打消修仙的念头,老老实实的在这世间山水之中逍遥度日。

紫云还是不明白,便追问道:“妹妹,你跟哥哥说,到底是谁害得你变成这样的?”

却在这时,红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身形渐渐变淡,直到完全消失在紫云面前。那紫云眼见着妹妹忽然消失,不知发生了何事,往这四下搜寻一番,却什么都没找到。

过了片刻,忽然有两人从天而降,落在紫云两侧。紫云还未来得及问个清楚,就被那两个天兵夹持着,消失在了原地。

待两个天兵带着紫云消失良久之后,红云的身形才又慢慢的凝聚,仍然是那一身大红色的衣袍,只是看去,脸色却是愈发的惨白。失去了肉身,对于她这般已经飞仙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在这下界若长时间呆下去,元神总会有消弱的一天,更何况她还要处处躲藏,以免被神族之人发现什么踪迹。

紫云莫名其妙的才从灵云山上逃出命来,却不想又落入了两个陌生人手中。一路往九天而去之时,紫云也问过两人很多次,可是那两人就像是不会说话一般,死一般的沉默,只是带着他往高出飞去。

终于,紫云觉察到了这是要去向何方,心中一惊,莫不是妹妹红云的事情连累到了自己,那神族之人想要加害于他不成?转念一想,又不对,若是神族之人要加害于他,为何还要派这两个天兵下界捉拿他到九天之上,为何不在下界就将他伏诛。

心中念头转了一个又一个,虽然始终都未能想通这其中之事,不过既来之则安子,他反正是要查清楚红云在九天之上发生了何事,还正纠结于自己不能到九天之上,没想到这时候神族之人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就这样想着,三人已到了九天之上。紫云未能飞仙,这一路上来,若不是有两个天兵守护着,恐怕此刻早已经死于九天神雷之下,化为飞灰了。才一到了这九天之上,两个天兵松开了夹持着紫云的手,紫云便立刻感觉到了一股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似乎要将他生生挤压而死。

就在紫云正痛苦的与这大力抵抗之时,一道金光从远处云海中飞出,正落在了紫云身上,紧接着便就听一须发皆白之人笑呵呵的从云海中走出,道:“恭喜紫云道兄,终成正果,法身四象!”

那紫云一听,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万万都没有想到自己期盼了多年的飞仙之愿,就在今日得以圆满。而随着那道金光在自己体内四下行走开来,紫云也感觉到自己的道行似乎又精进了不少,而且全身上下还隐隐透着点金光,应该就是传说中飞仙之人的护体灵光了。

紫云惊诧之后,却是万分的欣喜,感受了一内的变化后,便对着那正走近的老者,笑道:“想必这位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南极仙翁了,渡化之恩无以为报,请受紫云一拜!”说罢,双膝就要跪地,却被那南极仙翁一挥手拖住了。

南极仙翁走近了些,继续说道:“紫云道友太谦虚了,以你的修为本该早就羽化飞仙,只是机缘未到而已。今日天帝忽感机缘已至,便命我度你上来,这是我的本分,不必言谢!”

紫云一听到天帝两个字,心中一阵激动,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羽化飞仙,再者就是见一见这传说中的天帝的真面目。传说当年神族是仅凭天帝一人之力,迁移到这九天之上的,千万年来维持着六道的稳定,这份荣耀,这份功劳,还有天帝那传说中深不可测,足以开天辟地的道行,无不让紫云处处敬仰。

空桑山上,玉珍一直有些不安的徘徊着,派去灵云山打探消息的几个姐妹还没有半点消息传回,倒是这世间的风言风语听了不少。不仅如此,就连平日里喜欢在她们姐妹身边打转的流苏,都已经不见踪影好几日了,莫不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谁知,才念叨着流苏,便就有个身影忽然落在了玉珍面前。低头徘徊的玉珍吓了一跳,抬头看去时见是流苏,忍不住啐了声,骂道:“你整天什么正事也不做,等凌轩公子回来了,得告你一状,有负他所托!”

流苏则是一脸的戏谑,大笑了几声,问道:“玉珍姑娘,你就这么恨我吗,我可是没有得罪过你啊!”

玉珍见他还是这般模样,索性也不再徘徊着走来走去,只是随意往旁边一坐,也不看他,仍是低着头想些事情。

“玉珍姑娘,你是不是在想着这几日灵云山上发生的事情?”流苏这几日来不见踪影,实则是偷偷的往灵云山去了一趟,在那里看到了凌轩几人与漫山遍野的山精野怪动手的威势,也看到了那个被众人认定为灵云公主的女子。

玉珍一见流苏提起凌轩,也不顾着刚刚没有好脸色,只问道:“怎么,流苏公子莫非是知道些什么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