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于飞躲在卫生间里,狠狠地痛哭了一场。除了这里,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能让她有暂时的安全感。
这个摄像头无处不在的地方,她衣服都穿的小心翼翼。
哭过之后,夏于飞有些茫然无助。
现在,该怎么办?
打,打不过;骂,她又不擅长。
难道只能若无其事的就此离开,当什么也没发生?
诉诸法律的手段,只在她脑子里轻轻一过,便被她剔除了。对簿公堂,跟上大报小报的头条,也没什么区别。
她不由有些后悔。
早知今日,还不如当初就乖乖地待在京城不过来呢!
说起来这次的机会还是她撒娇卖萌地争取来的,因为久慕赌城的大名,她很早之前就想来参观一下,但以她的家教,想一个人来M市这种地方,那是想都不要想。这次还是得益于父亲要来M市公干,她才能搭个顺风车。
来之前,她再三在父母面前保证,绝不乱跑。
但终究还是发生了这种事。
回去之后,要不要和父母说?
夏于飞心思烦乱,也不知道都胡思乱想了些什么。
“你好没?我想跟你谈谈。”
熟悉的声音,是夏于飞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
虽然仔细想想,他今天说过的话,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但他的声音很有特色,似乎在浑厚中又带着点玩世不恭。尤其是在后来面对记者的时候,表现得更加明显。
他居然还没有离开?
心头狂跳,夏于飞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坐在马桶上,没有发出半分声响。
她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他。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找一个没人的地方静静地舔舐伤口。
“我在外面等你。”陆秉琛也并不逼她。
脚步声渐远,夏于飞这才长出一口气。她出来洗了一把脸,还是决定先离开这里。老是躲在厕所里像是什么样子?
出了事情,就要勇敢的面对,无论什么事情,都会有解决的办法。
这是她父母一直以来对她的教导。
她不敢忘。
对着镜子,夏于飞理了理凌乱的长发,她扎头发的发箍在刚才被男人扯掉,也没注意掉到哪里去了。
再出来,她已经基本恢复了镇定。
无视坐在赌桌前等她的陆秉琛,她四处搜寻了一番,依然没有找到她的发箍,夏于飞也不准备要了,转身便走。
“你是不是找这个?”男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夏于飞回头,就见到男人手心里躺着一样东西,正是她消失不见的发箍。
她拿过来,胡乱的将头发绑起。
“我对今天的事很抱歉。你若有什么要求的话,都可以提出来,我会尽量满足你。”男人随着她往外走,急匆匆道。
他的话彻底惹怒了夏于飞。
她用手指着男人,肺都要气炸了。他这是什么意思?想花钱来将她打发?
是,她是不想再追究,但这不代表他能在强要了她之后还能侮辱她!
“你给我滚得远远的,以后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天生软绵绵的声音没有什么气势,但加上动作,还是很好的表达了她的愤慨。
夏于飞真想将眼前这人骂个狗血淋头,但她从小学了很多东西,就是没学过怎样骂人。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补偿你。”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着肃然,这跟之前在她身上发泄的那个人完全不同。
夏于飞此时只顾着生气,哪里还能注意到这一点?
“补偿?你怎么补偿?你准备拿什么来补偿?钱吗?可惜,我不稀罕!”她怒气冲冲,“你要是认真的,那就自首去牢里住几年好了!怎么样,敢不敢?”
“你冷静点!”
“不敢?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夏于飞径自往外走,“我警告你,不要再跟着我!”
夏于飞几乎用奔跑的速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帝王阁,离开了六楼。
下面的公共赌厅繁华依旧,但她却早已经没有了最初时的心情。
如今,她只想快点回到入驻的酒店。
但另她没想到的是,堵着帝豪的大门,还站着一批手持“长枪短炮”的人。
刚刚经历过的阵仗夏于飞绝不陌生,只是这次,别人准备的更加充分。她刚一出帝豪大厦,就已经被团团围在。
五花八门的问题也被嘈杂纷乱的抛出来。
夏于飞有些发懵,他们不是走了吗?怎么会还守在门口?要知道,她刚刚耽误的这段时间绝不短。
居然这样有耐心!
毫无防备之下,她就有些支支吾吾。
而看出她的心虚,记者们各种尖利的问题也是一个接着一个。
夏于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想走,被围得严严实实;留下,就要再次面对血淋淋的事实。
她拼命地往外挤,却总是被记者的人墙给挡回来。
记者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他们看得出这个女人绝不是本地人,游客而已,没什么好顾忌的。更何况他们还有陆家大少爷的暗示,谁不想抢到这个头条?因此出手更是肆无忌惮了几分。
夏于飞焦头烂额,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地闭上嘴巴,一句话也不说。
“不是让你在门口等我吗?”随着宛如天籁之音般的话语,陆秉琛出现在了当场,他冲进人群,将夏于飞捞了出来。
“阿琛!”夏于飞脱口叫出他的名字,“他们好过分……”
一副委屈的样子。
真真假假,夏于飞也说不清她此时真正的心境。
有点做戏给记者看,又似乎有点真情流露?
她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但不可否认,此时的夏于飞,还是感激陆秉琛的及时出现的。
“我现在要和我马子去酒店,你们是不是也要跟着?”
平静的语调中隐藏着掩饰不住的气势。
陆秉琛说完,不再理会当街的记者们,拉着夏于飞到了他的汽车旁边,打开车门,让她坐了进去。
夏于飞汗颜。
男人的话其实是有很大漏洞的,帝豪大厦的十楼以上其实就是酒店,作为陆家的二少爷,难道还需要去别人家的酒店不成?
但愿那些记者会忽略掉这一点……
陆秉琛发动车子,远离了帝豪门口的喧嚣。
街道上很安静,车子内,两个人一时间也都没有说话。
夏于飞不知道该说什么。要她去感谢一个强要了她的人,她觉得各种别扭。
但他确实又帮了她。
“你住哪里?我送你。”陆秉琛问道。
夏于飞迟疑了一下:“你在前面停车就行了,我自己找车回去。那个……刚才,还是谢谢你了。”
她终于还是过不了自己心理那关。
算了,一码归一码吧。
陆秉琛转过头,深深地望了夏于飞一眼。她脸色平静,衣服也收拾整齐,除了头发还有些乱,已经完全看不出她刚刚经历过那样一场变故。
他没有多说,默然地踩了刹车。
夏于飞去开门,却没有推动。
陆秉琛摸出笔,在车内的便签上写了几个字,撕下来递给夏于飞:“我的联系方式。你在M市期间,遇到麻烦,随时可以来找我。”
“不用了。”她不想再跟这个男人有什么瓜葛。
“等你离开之后再丢不迟。”他还是将纸条塞到她的手里。
夏于飞低头看了一眼。
陆秉琛,后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字迹很铿锵有力,但却绝对说不上漂亮。或者说,他的字,只能勉强算是工整,完全入不了她的眼。
她将便签还给他:“我记住了,有事会打你电话的。”
陆秉琛扬眉,不确定她说的是真是假。
八位毫无联系的号码,她真的能看一眼就记住?还说得如此信誓旦旦。
但他也并不强求。
开了车门,让夏于飞下车,他目送着她拦了一辆计程车,远去。
陆秉琛没有急着离开,他沉思了片刻,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待那边接通之后,立刻先报出身份。
“我是秉琛。”
对面是长久的沉默,这让陆秉琛心里也有些没底。
“是不是阿义?”他又追问了一句。
听筒里传来一阵叮叮咣咣的杂音,然后才安静下来。
“对不起,你打错了。”
“阿义,别闹。”陆秉琛当然听得出好友的声音,“我有事找你。”
“琛哥,真的是你?难得你过了这么多年还没忘了兄弟的号码,我是不是应该大笑三声?你现在在哪儿?对了,你有什么事?”
陆秉琛不理阿义的嘲讽,径自将下午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他们怎样写我我不管,但我不希望那个女人出现在媒体上。”
“啧啧,琛哥,你从没对女人这样认真过,说实话,是不是看上她了?”阿义听起来更关心八卦。
“她只是恰逢其会罢了。”
“等我一下。”说完这句话,对面又安静下来。
陆秉琛耐心的等待。阿义大名严道义,是H、M两市颇有影响力的社团老大。这种事让他去做,比自己以陆家的名义出面方便得多。
“好了,现在说说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以后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有事了才想起来我来是不是?”
严道义抱怨的话被陆秉琛无视,他继续道:“还有件事。你得帮我调查下那个女人的身份来历。”
严道义有些诧异:“怎么,真看上她了?”
“别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