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帝王阁赌厅内,夏于只觉得下一刻就要疼死过去,但偏偏,意识还很清醒。
泪水悄悄的划过眼角,连她鬓边的头发也沾湿了一大片。
正在这时,帝王阁赌厅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呼啦啦进来了一大群人,扛摄像机的,拿照相机的,不一而足。
顷刻间闪光灯亮成一片。
夏于飞的心咯噔一下。
瞬间的呆滞,她马上回过神来。夏于飞挣扎着就要站起,男人轻轻的扶了她一把,将众人的视线挡在了他的背后,并亲自将他的西装外套系在她的腰上。
“放心,没事的。”
在闪光灯的沐浴中穿好衣服,丝毫不影响他动作的优雅,就好像这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所有对此事惊讶的才是少见多怪的那个。
夏于飞很佩服,但无奈作为女人,注定无法和男人一样淡定。她只能踌躇地藏在他身后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走光。这个刚刚伤害过他的人,此时成为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直觉得,他也不会想上报纸。
暂时的安全,让夏于飞稍微的冷静下来。
二十几年长于训练的逻辑思维能力,要她推断出事情的真相并不难。事实上,她很快想通了大部分前因后果。
从她进赌场的那一刻起,到她被服务生通知来这个豪华赌厅,再到男人的突然发狂,最后就是眼前的大群记者……
这很明显是一个阴谋,针对她或者她身边这个男人的阴谋。
但夏于飞很快排除了自己,要对付她的话在京城就行了,没必要跑到两千多公里外的M市。
在M市,她才来了两天,绝对没有得罪过人。
那只可能是针对他的。
而她,不过是这个阴谋中的炮灰。
即使不是她,也会是另外的某个女人。
只是她很不幸的赶上了。
仿佛要证明夏于飞所想似的,人群中很快走过来一个人,他很惊讶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也全是不可思议。
“琛少,你……哎,怎么回事?你不是在跟秦先生对赌吗?怎么突然……他们本来是要进来拍一下赌神的风采的,你看这事弄的!”他喋喋不休地说着,仿佛想起什么,又转过身面对记者,“不好意思,出了点状况,你们先出去!”
陆秉琛眼睛微眯,这人他有点印象,是赌场的一个经理。
记者们本就是得了暗示才来的,怎么肯轻易退出,有人带头,几个人往前一挤,就围住了陆秉琛夏于飞两人。
“陆二少,请问这位小姐是您什么人?”
“不是说今天秦先生专门从H市过来要跟您对赌吗?您怎么还有兴致做这事呢?是什么特殊的放松方式吗?”
“我听说有人大赌之前都焚香沐浴的,您不忌讳吗?”
难缠的问题一个又一个被抛出来,夏于飞此时只能庆幸要面对这些的不是她。
但她终究还是没有被忽略,就有在陆秉琛身边抢不到位置的记者将录音笔支到了夏于飞嘴边。
“这位小姐,对于在摄像头下……嗯,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夏于飞窘迫得要死。她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场合,更从来没遇到过这样露骨的记者。而且她发现,记者问她的问题比问陆秉琛的更加过分。
她现在的形象实在不敢恭维。
凌乱的长发,脸上未干的泪痕,更重要的是,她腰上只系了件男人的西装外套!
她的异样记者自然也发现了,又是一通狂拍不说,还有人眼珠转了转,借机将事先得到的消息问出来。
“这位小姐能不能请你具体说说?或者你其实根本就是被琛少用强的?”
夏于飞心头狂跳。
她可不想自己被强的新闻上头条。
如果仅仅是在M市也就罢了,她怕的是等以后她的家世身份被挖出来,那估计要成为轰动全国的新闻了。
那她怎么办?她还有什么脸回去面对她的朋友同事?
她父母的面子又要往哪里搁?
今天的遭遇,她宁愿不去追究,也决不愿意弄得人尽皆知。
正想着要怎么回答,身前的男人却先一步开口了。
“我跟我马子的事情,是不是也需要向你们报备啊?”陆秉琛面对记者,说出了自从夏于飞见到他开始,最长的一句话。
“行了行了,你们不要太过分啊!琛少怎么会做这种事,小心我们告你们诽谤!他可是陆家堂堂的二少爷,还会缺女人不成?出去出去,走走走!”
赌场经理也附和着推搡站得近的记者。
“你们听到了?”
陆秉琛再接再厉,默认了赌场经理的话。
夏于飞先是觉得男人说话太难听,而后电光火石间迅速抓住了重点。
让记者们将她当做攀附陆家二少爷的无脑花瓶女,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说不定会因此忘记去挖掘她的身份……
此时此刻,夏于飞完全没有意识到,即使她自己,也是别人圈套中重要的一环。
她只想到能利用好的话,她的目的大概也可以达成了。
或者,男人也是这个意思?
夏于飞从来没想过,她有一天居然会和强了他的男人联起手来,一致对外。
真是悲哀!
但目前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想到此,夏于飞上前半步,贴到了陆秉琛的身上,双手抱住他的胳膊,故作娇嗔道:“阿琛,这些人好讨厌哦,我不想见到他们。”
很好,她的声音都不用伪装,直接就能腻死人。
夏于飞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拜他们对话所赐,她现在好歹知道这个男人的的名字中有个“琛”字。
陆秉琛看了眼身边的女人,目光中掠过一丝欣赏。他有些惊讶她可以这么快冷静下来,并且领悟他的意图。
他本来以为,所有的剧本,都要由他单独来完成的。
不过这样当然更好,有她的配合,会显得尤其天衣无缝。
“嗯,咱们走。”说着,陆秉琛打横抱起夏于飞,往盥洗室走去,同时回头交代赌场经理,“这里交给你了。”
夏于飞不自觉地就要挣扎,却被陆秉琛的眼神制止。
她猛地反应过来,随即伸手勾住了男人的脖子。
陆秉琛直到转过一道门,隔开赌厅里众人的视线这才将夏于飞放到地上,叮嘱道:“你小心点。”说完,转身回了前面。
赌场经理正在好言好语地跟记者们说话。
“好了,好了,你们也看到了,琛少暂时不会接受采访的,等他和秦先生的赌局开始后,我们会另行通知你们的。”
陆秉琛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弯腰捡起地上的牛仔裤,去了卫生间。
再次回来,偌大的赌厅里已经空无一人。
陆秉琛沉默地坐在赌桌旁边,手里把玩着一只筹码。
他孤身在外面漂泊十几年,才回来不到半个月时间,甚至还没有表现出染指陆家赌场的意图,就已经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既然如此,那么就不要怪他新仇和旧恨一起算。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在他还只有十来岁的时候,就被人半哄半骗的带入赌博的世界,从此醉心于研究各种赌术。
陆家身份最尊贵的二少爷,早已名存实亡。
十五岁的时候,他正式开始浪迹赌场,参加各种赌博大赛。金钱,女人,似乎通通唾手可得。
他也曾经想过就这样游戏红尘,潇洒一生。
直到七年前,他才幡然醒悟。十年,就为了那虚无缥缈的赌神头衔,他整整浪费了十年的时间。
于是,赌神销声匿迹。
失去的永远已经失去。但他失去的,还有时间弥补。
得到的已经很难在记忆中抹去。而他得到的,恐怕即使是当初那人也始料未及。
于是,七年后的今天,他又重新回到了M市。
这次回来,他当然也不是毫无准备,但他没想到,这一切,来得如此之快。
虽然他还不能确定今天的局到底是谁设的,但总逃脱不了那有限的几个人。
再起身时,他已下定了决心。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个麻烦要处理一下。
陆秉琛的目光就望向了盥洗室。
那个女人在里面待了很长时间了,还没有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他抬腿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