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你别说,歪人有奇招,眼泪还真被裴谨这么一吼给止住了。
“呜呜...”正哭的来劲的徐茵被他凶狠的样子吓的一噎,“嗝。”
徐茵下意识的憋住了气,不敢再哭,却不妨憋的自己打了个嗝。
只是,看着眼中含泪,抿着唇,瞪大了眼睛,不敢哭出来,憋的忍不住一嗝一嗝的徐茵,他黑着的脸,怎么都有点板不下去。
“你...”
徐茵看他皱眉,心里一酸,忍不住又打了个嗝,本就蓄满了的眼泪,吧嗒就落了下来。
徐茵愣了一下,赶紧用手背在脸上胡乱抹了抹,哑着嗓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抽泣,“我,我没哭了!”
......
就是有天大的气,裴谨也发不出来了,更何况,他本来也没有生她的气。
“好了,好了。”裴谨的语气软了不止一个调,“我没有吼你的意思,只是...”
算了。
“怎么哭的这么凶,是刚才摔的那一下,腿太疼了么?”
徐茵听他说完,动了动唇,要哭不哭的看着裴谨摇头。
......
“那是怎么了?”裴谨忍住仰天长叹的冲动,摸了摸她的头顶。
“你,怎,我...”徐茵的眼圈又红了,看着温声柔语哄着她的裴谨,想着对方是因为自己,心里难受的厉害,瞬间将刚才的不许哭抛之脑后,不等裴谨从地上起来,再一次扑倒裴谨怀里,“怎么,怎么办...呜呜...警察发现了怎么办。我,你怎么办啊...”
徐茵两手拽着他腰侧的衣服,埋在她怀里,再次有洪水泛滥的趋势,一声一声悲惨的怎么办,只听着就揪心。
什么警察发现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谁怎么办?出什么事了。”裴谨脑子里迷糊成一锅粥,完全闹不懂她哭的点在哪里,只知道似乎是非常严重的问题。
不应该啊,刚才他一直在巷子角落蹲着抽烟,从徐茵出现,到几个醉汉一围上去,他就出现了,她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啊。
“到底怎么了,你先别哭,慢慢说。”裴谨被她闹的一脑门子官司,心里干着急,使不上力气。
徐茵哭的身子都没力气了,四肢麻软,身子一抽一抽的遏制不住,“呜...怎么办,警察...警察肯定已经,发现那个人死了,警察警察要是抓你怎么办。呜呜...都怪我,都怪我...”
如果她不任性的躲开司机,乖乖坐车回家,裴谨就不会为了救他和人打起来,也不会杀人了,那个人也不会死,裴谨也不会被抓。
说白了,都怪她,都是她的错。
“呜呜...都怪我。”徐茵哭的整个人好像都要撅过去了,抓着裴谨一角的手不住的颤抖着。
裴谨把她的话从头到尾理了两遍,连拼带凑,尽情的发散思维,也只理解了一半,不过这一半,也够他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闭嘴!”要是可以,裴谨的头顶都要像漫画中爆出井字了。
裴谨扶着她的肩膀将人推开一点,看着她的眼睛,沉声问道,“谁死了?”
“我什么时候杀人了?!”
裴谨真的是,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撑死了就一不良少年,打架常有,这上来就给他盖棺杀人...这帽子也太大了。
徐茵被他抓着胳膊,泪眼婆娑的看着裴谨,哭的有些缺氧的脑子,还没转动,之前一直担忧的潜意识占据了上风,“就是,就是刚才那个人。你勒着...勒着他的脖子...”
“对,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会...”
......
裴谨算是明白了。
合着刚才他打架,她是以为他把人打死了...
怎么可能。
他是那么暴力的人么?
裴谨磨牙,眼看着徐茵已经说着,又忍不住呜呜咽咽的哭了,头都给他哭大了,“行了行了,别哭了,人没死!”
“啊?”又一颗硕大的泪珠子,滑落,傻登登的看着他。
裴谨翻了个白眼,“别哭了!听清楚了,我!没!杀!人!”
“不可能!”徐茵下意识的反驳,她看着那人被他勒着,起先还挣扎着,然后软倒,一动不动的,好像没气了,连哼都没哼一声。
“怎么不可能。”裴谨冷哼一声,“我只是让他暂时晕过去了。又没扭断他的脖子。”
“放心吧,保证死不了人!”
“真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像是不信般确认道。
裴谨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也不管自己手上多脏兮兮的,一把掐住了她一边的腮帮子,咬牙切齿的捏了捏,“你是多希望我杀人?”
“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徐茵不说话,目光执拗的看着裴谨。
“啊去!真的真的真的!”
裴谨报复的扯着她的腮帮子,控制着力道将她的脸扭到变形。后槽牙痒痒的想咬人,心里却又软了一点儿的感觉。
徐茵蓦地松了口气,心底慌乱紧绷的那根神经骤然松弛,挺直的脊背弯了弯,被他揪着脸颊也没有不满,咧着嘴,笑的看不见刚才哭的红肿的眼。
裴谨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猛然抽回手,眼神游移着,避开了她那哭的狼狈笑的奇傻的小脸。
“又哭又笑,小猫尿尿!”
“傻子!”
裴谨嘟囔了着,却也忍不住扬了扬嘴角,等笑出来后又觉得没面子。
遮遮掩掩的拉下脸,故作严肃的瞪了徐茵一眼。
“放心了?”裴谨又是一个白眼甩过去,掩饰的从地上起来,在徐茵看不见的地方,呲牙咧嘴的拍了拍发麻的尾巴根,居高临下没好气的说道,“那就别在地上赖着了。”
徐茵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胳膊撑着地,动了动腿,就要起来。
“啊!”
只是刚才一直在地上跪着,光顾着害怕和慌乱了,这会儿才感觉到又麻又疼,两条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小心。”裴谨看她又往下栽,赶紧去扶,嘴上不忘训斥她的莽撞,“你慢一点!”
“嘶...”徐茵猛抽一口冷气,脸上的汗瞬间就下来了。
“怎么了?”裴谨弯着身子,半扶半抱支撑着她。
徐茵疼的脸色都变了,本就哭成小花猫的脸,又是汗又是泥的,狼狈到糟糕,“疼,腿,腿好疼。”
带着控制不住的颤音,搭着裴谨胳膊的手,紧紧的捏着他的小臂,还没完全缓过来的气息又忍不住抽了两下鼻息。
裴谨看她疼成那样,也顾不上其他,搂着她的腰,手上用力,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啊...嘶,轻点轻点,好疼。疼...”
裴谨支撑着她大半身体的重量,手臂还被她死死抓着,目光却直直看向她的腿。
左边腿上破了道口子,这会儿流了不少血。
“扶着我。”裴谨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沉声道,一边弯下腰小心的摸上了她的膝盖,“忍忍。”
“啊!”徐茵缩了缩,忍不住揪紧了他的衣服。
“能动么?试着动一下。”裴谨说着按了按她膝盖骨的两侧,“这里疼么?”
“嘶...能动。”徐茵动了动腿,“那里不疼。”
另一条腿有些擦伤和磕碰的淤青,左腿磕破的创面不大,但是伤口有点深,血流了不少,幸好骨头都没事儿,裴谨松了口气。
“上来。”裴谨转了个人,整个人在徐茵面前蹲了下去。
“哈?”
“上来。”裴谨回头看她,“我背你。”
“小心。慢一点。”裴谨不放心的叮嘱,即便骨头没事儿,这么磕碰,一个软组织挫伤是跑不了的。
徐茵看着蹲在面前的背影,是想要拒绝的,可是身子却比她的脑子快了一步,自动自发的弯腰,俯上了他的背。
裴谨缓慢的从地上站起,两只手小心的揽着她的腿侧。
“嗯...”
即便再小心,还是难免扯动了伤口。
徐茵抱着裴谨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背上,小小的抽气声被裴谨敏感的捕捉到。
“很疼?”
“我轻点。”
裴谨不敢动作太大,只能努力托着她的大腿,调整了下姿势,“好了么?”
徐茵脸烧的通红,疼痛的感觉,渐渐被那托在大腿上的双手取代,只觉得被他手碰到的地方,一阵麻麻的感觉。
“嗯。”
裴谨松了口气,背着她往巷子外走。
这会儿已经临近月上中天,周围黑漆漆静悄悄的,只有远远的零星昏黄路灯和马路上的光亮。
徐茵突然就想起来,那些在女生中间蔓延泛滥的小说里,总是说,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
这一刻,她好像突然有点理解了。
要是这条路,能再长一点,再长一点就好了。
“这是第二次了吧。”裴谨突然说道。
“什么?”
“小巷子历险记啊。”她的身体有点下划,裴谨轻轻的往上颠了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