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毒人

景桓回到书房的时候,黑骑营的人早已经等候多时。

“那人往北街巷子跑了,我们人马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不出今晚就能将其抓捕回去。”

“为何现在不出手?”景桓端起桌上的茶杯,将上门的浮沫去了去,茶水的甘甜一口吞入腹中,袅袅的热气和刚才的画面重合,他开始有些心不在焉。

“这……静和公主的銮驾也在,属下担忧惊扰公主。”

景恒嗤笑一声:“她配?”

“传令下去,若午时之前不能缉拿归案,各赏二十大板。”

“是。”

黑骑营的人其实各个猴精。他们皆是从各个世家选出来的庶出或不受宠的子弟,自幼有专门的人进行培养,专门替皇家清扫他们不能做的事情。

而出身世家,哪家又能真正脱离世家。唯独景桓,仿佛游离于所有人之外,他行事狠辣,从不看任何人脸色。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除了陛下,任何人在他这里都毫无脸面可言。

因此,他们明知道来询问的结果,但是会需要他亲口再下一遍命令。

*****

见岑欢要出门,福妈叫人套了车马,作为一个侯门贵女,骑马是不可能骑马的,岑欢也是上了马车才知道,马车的颠簸的程度堪比小汽车过山路。

好在还有专人给她按头按腿,不然出个门骨头都要散架。

她喜欢极了两个贴身丫鬟的按摩手法,这下也不想景桓给她们赐名,不顾福妈的反对给她们分别赐名:霜降,秋分。

街道上的人络绎不绝,来来往往的商贩叫卖,有微风杨柳吹拂,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岑欢好奇的盯着那一缕缕炊烟,福妈靠在车窗边板着脸:“夫人,这边往来闲杂人等太多,不如去前方的悦来酒楼包厢。”

说是提议,其实马夫已经得了话头打那边走过去。

前面人头涌动,呼叫呐喊一声接着一声,她挤过人群,原来有人在比赛划龙舟!

岑欢眼前一亮,跑在最前面的领头是个精瘦的小伙子,一举一动看着就很有力道,就在这时,仅落后第一名一步之遥的2号船忽然一下划过,一个浪花泛起,那精瘦的小伙子差点没被卷。

跟着看的人情不自禁悬起心来,岑欢看那精瘦的男人半天还不出力,急的大喊一声:“冲啊,超过他。”

她几乎是吃奶的劲儿都喊出来,脸都涨红了,许是周围人看着有趣,也跟着叫起来。

这有赛龙舟,就会有人下定。

好巧不巧的,静和公主正下定买的是另一方对手赢。眼见岑欢的加油助威给另一对添了勇气,静和公主当即冷了眉叫人打听这人来路。

“景家的车马印记?”能印景家印记的只有两位主子,景恒的生母是早就去了的,景家世子夫人素来不爱来着热闹地儿,那就只有景恒那位新娶的夫人。

静和公主精致的脸上盛满努力,冷笑一声:“区区一个出身不正的侯府嫡女也配和我争东西,走瞧瞧去。”

不远处的某巷子里。

“阎君,属下无能,被他混进人群跑了。”一身黑骑铠甲的男人跪在地上,身后,还有同样打扮的数十名男子。

而站在他们面前,浑天然的这种睥睨天下的气势,赫然正是景桓。

“那就都杀了。”

“是。”

霎时间,方才还欢乐的人间天堂变成了人间炼狱。那些刚刚鼓舞龙舟的小伙子们,眨眼就被射成筛子,血溅三尺。

同时,那些人带着铁骑将街道分成两边:“黑骑军办事,闲人回避。”另一半的街道里,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都被毫不留情的一刀毙命。而街道的这一边,全部被叫在原地,不得乱动。

世人皆知,黑骑军是皇帝的亲信,专替皇帝办朝臣不能办的事情。

岑欢被秋分和霜降护着,周围满是呼天抢地的哭声,她眼睁睁看着有一个孩子的母亲哭着朝自己的孩子奔去被一刀砍死。

生于太平盛世的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识到,她是真的来到这个任意予取予夺生命的冷兵器时代,这里没有法度规章,谁站在权利的顶端,谁就有资格主宰别人的命运。

不,她不要留在这里。

岑话满脸煞白,手心都是冷汗。脚像灌了铅,她站在那里,既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又恨这个落后封建的国度。

人群瑟瑟发抖,随着死的人越来越多,周围逐渐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这时候,“噗通”一声的水声,就显得特别大声。

那是一个三岁左右的孩童,约莫是刚学会走路,头上还带着破烂的帽子,扑腾扑腾的在水里,像鸭子一样。可没人笑他,众人皆面露不忍,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黑骑军划了道,若是超过这条线,那黑骑军杀起人来,可不管什么理由。

那孩子在水里浮浮沉沉,岑欢眼睁睁看他没了动静,眼睛酸胀的厉害。

凭什么皇帝办事,就能随意夺取别人的性命。

岑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腔孤勇,心一横眼睛一闭就往水里一跳,将那孩子从水里救起来的一瞬间,黑骑军立刻调了人过来,福妈见势头不对,将手里的令牌递给上前的黑骑军。

“我们是景家的女眷,大人只需将这个令牌递给今日负责的大人便是。”因不知道今日领任务的是哪位,福妈也没有上去就表明具体身份。

只好巧不巧的,今儿当职的正是她家主子。

看景桓沉着一张脸走过来,福妈觉得自己这半辈子的脸都要丢光了。把夫人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不仅没看住夫人,还任由夫人乱来跳到河里,失了主子的脸面。

“怎么回事?”

福妈当下不敢隐瞒,将来龙去脉交代个干净,满脸羞愧的站在一旁。此时岑欢已经将那孩子带上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落水时间太长,孩子已经没有了呼吸。

泡的发白的小脸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岑欢拼命的按着孩子的胸口,学着记忆力心跳复苏步骤不断给小孩子拼命按压。

景桓看着岑欢不厌其烦的重复动作,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一丝烦躁:“他已经死了。”

“好玩吗?”岑欢红着眼睛看向景桓:“人命如草芥,你说杀就杀,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是不是很爽?”

“放肆。”景桓冷了眉眼,这女人竟然如此大胆,敢顶撞他?

“你竟然顶撞桓哥哥,来人给我打。”静和公主刚走到跟前,听到岑欢竟然敢对她的景桓哥哥不敬,当即就怒从心起。

她从七岁见到景桓第一面开始,就发誓要嫁给景桓。可是她追在他后面这么久,看着他娶了一次又一次的妻,奈何皇兄就是不肯成全他们。

“你要打谁?”景桓漫不经心的开口,厚厚的长靴踏着青石板,发出“踢踏”的声响,一步一步的,逼近静和公主。

静和公主没想到景桓陡然对她翻脸,她慌乱无所的指指岑欢,又立刻摇头,秋水般好看的眸子里霎时间积满泪水:“桓哥哥,人家只是想帮你出气。”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你所指的,我是景桓明媒正娶的妻,你有什么资格说她?”景桓脸上挂着近乎残忍的笑,似乎觉得这样仍不尽兴,他往前一步,复又补了一句:“凭你,也配?”

静和公主脸上的血色霎时间褪的干净,她哆嗦了下嘴唇,跄踉之下,还是贴身宫女有眼力见的把她扶稳。

只片刻,静和公主就调整了神色,她推开宫女挤出一丝礼貌的微笑:“方才是静和逾越了,还望桓哥哥不要生气。”

景桓得了话,复又走到岑欢跟前,居高临下看着她,这时,溺水的孩子一阵咳嗽,竟是死而复生,活了!

岑欢欣喜的神情就挂在脸上,景桓凉凉问她:“你就为了这小玩意骂我?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他?”他的手很凉,从她的脖颈处打了一个弯,看着岑欢慌乱而微红的眼眶,唔,是有几分小可怜模样。然后一转头,眼神又落在地上一脸茫然的小孩子脸上。

那是一种危险的信号。

岑欢咬紧下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静和公主心中一喜,就等着景桓开口将这个没有分寸的女人处死。

“我……夫君,我只是觉得这个孩子长得颇似你的容颜,因此心中思念这下,这才情急……”天哪,她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景桓的唇角染了几分笑意。

此刻另一半的街道已经被训练有素的黑骑军打扫感觉,除了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和地上的水渍外,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阎君,那名毒王已经被成功击杀,与其接触的所有人也已经清扫完毕。”

毒王?

岑欢一愣,是了,她隐约是记得系统讲过,原书里面说这个毒王是宫中的在研治时疫的药而导致有这么一号人的出现,这个毒性极强,只要出现的方圆百里,都会被传染导致皮肤溃烂而死。

所以刚刚,景桓是为了避免更多的人死,所以才下令直接杀了那一批接触的人?

就在这时,岑欢脑子里忽然响起系统的提示音:触发隐藏任务,好感度+3,打开角色人物喜好颜色。

岑欢粗略了解了下,也就是景桓对什么越喜欢,颜色就会越红,如果越讨厌,颜色就会越黑。

就在打开颜色版的一瞬间,岑欢蒙了,怎么会这样……

景桓的世界,竟是一片灰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