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稳稳地过了一个星期,什么也没发生。
霍沉鱼的车停在金色阳光大门外,她从车上下来,身后跟着一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比她高半个头,戴着帽子、墨镜、口罩,全副武装,看起来不像保镖。
司机左边提着一只服装袋子,右边提了一个电脑包,跟着霍沉鱼和黑衣人往里走。
今天霍氏有会要在这里开。
霍沉鱼三人进了七楼会议室,大约半小时,她一个人推门出来,按开电梯。
电梯里站着两个干瘦的男人,流里流气的,冲她吹了声口哨,猥琐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
霍沉鱼扫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伸手去按一楼的按键。
两个男人互相对视一眼,掏出一块手帕,迅速捂住霍沉鱼的嘴。她挣扎都没来得及挣扎就昏倒了。
电梯在六楼打开,他们抬着她走楼梯上去。
爬了不到四层,两个男人气喘吁吁,额头冒汗,一脸火大:“累死老子了!这女的怎么看着挺柔弱,抬起来这么沉!”
“废话,往上爬能不累吗?”另一个人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他,虽然他也爬得非常吃力。
这栋楼一共十二层。好不容易颤颤巍巍爬上天台,两个男人把霍沉鱼一放,彻底累趴在地上。
盛翘鄙夷地看了两人一眼,提起一桶矿泉水,慢悠悠地走到霍沉鱼面前,拧开盖子,冲着她的脸倒下去。
哗啦啦的水声冲刷在苍白的脸蛋上。
她上半身瞬间湿透,水流在地上铺陈开来。
霍沉鱼皱了皱眉,睁开眼,看见笑得志得意满的盛翘,缓缓坐起来,安静地一言不发。
头发全都黏在一起,还往下滴水,特别不习惯。
“没想到你也有落在我手上的一天呢。看看你现在这个狼狈的样子,哪里还像一个豪门千金大小姐。”盛翘唏嘘间带出浓浓的嘲讽,伸手要拍打她的脸,被她冷淡地挡开。
盛翘见不得她这么高傲,冲两个干瘦男人招了招手,指着坐在湿地上的霍沉鱼说:“把她给我摁住!”
钱还没给,两人只好听话地站起来,一人抓一条胳膊,用力摁她。
霍沉鱼眉峰一扬,双臂向内一侧,几乎把两个男人双手扭到变形。
左边的男人痛得“嘶”了一声,惊叫:“卧槽,她力气怎么这么大!”
这力气真的是个女的?
霍沉鱼一愣,挣扎的力气顿时小了许多,微微喘气,好像刚才的挣扎已经耗尽了吃奶的劲。
两人这才死死摁住她。
盛翘立刻抬手,狠狠一巴掌打在她脸上,高高地扬起头:“这一巴掌,是还你在我出道那天放黑料打我的脸。”
霍沉鱼被打得脸颊发红,肌肤渐渐肿起来。
但她表情云淡风轻,头都没歪一下,好像她没有挨打,对方只是在打空气似的。
“以前被硫酸浇脸的时候,你叫得那叫一个惨。现在挨打居然一声不吭,真能忍呢。”盛翘装模作样地给她鼓掌,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带着某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开口,“我说过,你让我不好过,我也不会放过你。你毁我的前途,我就毁你的人生。不过你别不服气,上辈子你就是今天死的,你的命就是这样,认命吧。”
盛翘说完,薛小晴和一个尖嘴猴腮的术士从天台另一边过来,停在霍沉鱼面前,带着某种意味深长的冷笑。
薛小晴不屑地冲她吐了口口水:“呸!仗着投胎好,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干脆让她变成残废,看她以后还怎么好意思看不起我们。”
霍沉鱼看了薛小晴一眼。
术士盯着霍沉鱼,这种眼神似乎在哪里见过,莫名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他冷静地说:“不要浪费时间,我昨晚算了一卦,今天会有人来搅局,抓紧。”
盛翘被术士说得心里跟着慌张不安,对薛小晴说:“快点给顾庭深打电话,叫他上来。”
术士从布袋里取出一把小刀,一个小碟子。
“该是我的,就是我的。你就算偷回去,又有什么用。别再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盛翘看着霍沉鱼,用上了怜悯的口吻。
术士划开霍沉鱼的眉心,用奇怪的手法挤了一滴血在小碟子里。
她的皮肤不像原来那样有弹性,他一刀下去,像在割老树皮。
术士对着这滴血皱眉。
盛翘并没觉得哪里不对,看见血取出来,松了一口长气,眼神里全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不等术士端过来,她已经迫不及待地冲过去,一把抢过碟子,仰头把血喝了。
太好了!她的光环终于夺回来了!
盛翘畅快地笑起来,她又能像以前一样,一路好运,站上巅峰。
不过这辈子她不会再和贫穷无能的顾庭深在一起,只有最厉害的男人,才能捧她到她想要的高度。
今天的事,顾庭深也知情,昨晚盛翘和术士跟他谈判,给他一个实现心愿的机会,但要分走顾家剩下的一半财物。
顾庭深鬼迷心窍答应了,一直在金色阳光俱乐部三楼等着。
薛小晴一打电话,他迅速跑上来,看见浑身湿淋淋的霍沉鱼。
她长裙粘在身上,饱满诱人的玲珑曲线若隐若现,脸上还有微微的血迹,以及明显红肿的巴掌印。
他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盛翘拿出手机,对准顾庭深和霍沉鱼,还没开始点录像,先冷笑着说:“你不是肖想霍沉鱼好久了吗?现在人在你面前,任你摆布,快点吧。要是不行就让开,旁边两个人可还等着呢。”
霍沉鱼看着盛翘,听见这种恶心龌龊的事,眼神波澜不惊。
盛翘已经开始幻想她即将展现出来惊恐万状、跪地求饶、瑟瑟发抖凄惨痛苦的场面,不禁兴奋地微笑:“你看着我干什么?你从前不是苦苦追求他吗?现在他对你动了心,我成全你们还不好?当然,你有顾庭深了,自然不能再霸占其他人。我会把你们的亲密过程录下来,发给陈邪,你猜,他看完还会要你吗?”
盛翘不用她回答,已经猜到答案,肯定不可能接受的。
任何一个正常男人,自己的妻子跟旧爱翻云覆雨,还拍成视频发出来,即使不说,心里也会永远留下一道坎,怎么都过不去。
何况是陈邪那么强势又有能力的人,自尊更应该比一般人强得多。
盛翘一脸无辜,捂着嘴咯咯咯地笑。
霍沉鱼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还是没说。
术士眉头紧皱,感觉特别不对劲。
霍沉鱼的反应过于不正常。哪怕是非常大胆的女生,遇到这种侮辱,也不可能这么平静,何况娇小姐。她从醒来就没说过一句话,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为什么不说话?
顾庭深看着霍沉鱼冷淡漠视的表情,心情从纠结复杂转为不甘和怨恨,猛地扑倒霍沉鱼,开始用力撕她的衣服,咬牙切齿地怒问:“我哪里比不上他?哪里比不上?啊?!”
她本来该是属于他的,为什么要喜欢上别人,他得不到,那就毁掉!
盛翘举着手机录视频。
霍沉鱼的裙子从领口被直接撕开,露出黄中带白的皮肤。
顾庭深眼前好像有一团云雾,怎么也看不清。他表情逐渐狰狞,直接伸手去抓她的胸。
胸脯很小。
不是还没发育好的那种小,是——硬朗?男性的硬朗。
等等,这是什么东西?
他把霍沉鱼裙子上的那枚胸针扯下来,还在不停地闪光。
“微型摄像头?”
突然“砰”地一声巨响,锁不上的铁门被人大力地一脚踹开。
陈邪一身气势恐怖阴郁,从楼梯口走出来,眼神定在狼狈安静的霍沉鱼身上。
顾庭深正在冲霍沉鱼冷笑:“你竟然——”
剩下的话被巨响打断,他愣愣地抬起头,看见陈邪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里,透出想要杀人的意味。
他哆嗦了一下,反手把摄像头抛下楼,也不管会不会砸到人,连滚带爬地要从霍沉鱼身上起来。
那白白黄黄的胸口,让陈邪眼睛像被针扎一样刺痛,瞬间血气上涌,眼球被激得猩红一片,怒不可遏地抓起铁棍冲过去,扯着顾庭深的头发,把他拖开,扔在地上,狠狠地砸顾庭深手臂。所有人清楚地听到骨头断裂的脆响:“你他妈找死!”
顾庭深连连惨叫,拼命想往后退,被暴怒的陈邪提起来,窝心一脚踹出去。
陈邪再次见到她被伤害,整个人都在颤抖,完全丧失理智。
他轻轻抱起霍沉鱼,抬手把身上的黑T恤脱下来,温柔地套在她身上,拿开黏在她脸上的头发,心疼得快要喘不过气,浑身的血液刹那凉透了。
她的脸又红又肿,身上都是水,还被人撕裙子,不知道刚才还遭受了什么的对待。
这是他捧在心尖上的大小姐,他们这样对她。
他盯着那个巴掌印。
“别怕,别怕,还有哪里受伤了吗?痛不痛?痛就咬咬我手臂。我们现在去医院好不好?”陈邪浑身青筋暴起,把霍沉鱼紧紧抱在怀里,小臂伸到她面前,说话嘴唇都是颤抖的,“对不起,我来晚了。”
霍沉鱼平静地摇头。
不必了年轻人,老朽没有这种癖好。
陈邪看她这么平静,以为她已经难受得心如死灰。他的心跟着撕开,痛到极致,胸膛剧烈起伏,已经控制不住即将爆发的情绪。
“没事,你不想走,那先站在门边,看邪哥给你出气。”陈邪极尽温柔地哄她,但低哑的声音里透着死神降临的冰冷,“别怕,他们今天都要死。”
陈邪光着劲瘦紧实的上半身,只有胳膊因为用力,肌肉鼓胀起来,抱着霍沉鱼走到门口,放下她,亲了亲额头。
他五个手指慢慢用力,握紧铁棍,转身往顾庭深那一群人走过去。
顾庭深惊恐地惨叫着往旁边爬,每动一下,手臂就痛得死去活来。
盛翘和薛小晴吓得直往术士身后躲,颤抖着说:“陈邪哥你不要冲动,今天的事,其实是他们自愿的。霍沉鱼之前喜欢顾庭深,为此还一直欺负我,大家都知道。前一阵在同学聚会上,他们两个重逢,自然而然就……你不值得为她生这么大气啊!”
“对对对,我们是亲眼见到的。霍沉鱼和顾庭深在这里私会,被我们带着人上来——啊!”
薛小晴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一个干瘦男人砸在头上,几个人全被砸倒,后脑勺“咚”地一下磕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疼得哇哇乱叫,鼻血都流出来了。
陈邪根本听不见她们说的话。
他心里只有刚才霍沉鱼躺在地上的样子。
七楼会议室里,霍沉鱼坐在沙发椅上,刚刚报完警,把手机关上,看着高人被顾庭深扑倒撕裙子,抿紧了唇,有点恶心,又有点想笑。
冷不防电脑里传出一声巨响,震得她耳朵嗡嗡的。
她皱起眉毛,心说不是顾庭深把微型摄像头砸了吧。不过砸了也没关系,该录的都录下来了,他们的犯罪证据非常充分。
刚想到这,她就看见了陈邪,惊得一下站起来。
陈邪怎么会今天回来呢?明明还有一周呀。
她只来得及看清陈邪手上拿着铁棍,画面开始急速抖动,像自由落体一样,过了几秒彻底一黑。
霍沉鱼开门冲出去,狂按电梯。
她只看了陈邪那一眼,就知道他肯定失控了。
他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看见“她”被那样对待的画面,不发疯才怪。以他一贯的凶狠程度,估计不只是顾庭深,那上面几个人一个也活不了。
等了一分钟电梯才下来,她按到12层,急得手心冒汗。
只希望陈邪千万别下手太快。
电梯门一开,霍沉鱼提着裙子跑上天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陈邪刚把干瘦男人踢开,脚踩在顾庭深头上。
顾庭深一边吐血,一边呜呜地求饶,嘴巴肿得说不出话,身体也完全动不了。
铁棍扬起,对准顾庭深的脊椎骨。
霍沉鱼一惊,急忙跑过去,开口叫他:“陈邪,你别打了,别打了,我没事。”
陈邪现在根本像一头暴躁发狂的野兽,充满危险而强烈的攻击性,连术士肩膀都被砸了一铁棍,无力地垂着,另一只手捂着流血的鼻子,眼神怨毒又忌惮。谁也不敢靠近。
他听见她声音的一瞬间,身形一顿,棍子立刻放下去,慢慢回过头,看着裙子干净整洁、一丝不乱的霍沉鱼。
他怔住,眸光闪动,脑子里是空白的,除了她一路小跑过来的画面,什么都思考不了。
而旁边身上套着陈邪衣服的“霍沉鱼”,在她进门时,已经变成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年人。
霍沉鱼扑到他身上,两只小手拉住他粗壮的胳膊,仰起粉白的小脸,好声好气地安抚他心中沸腾的怒意:“你别打了,那是假的呀,你看,那个人不是我,别打了。我已经报了警,警察很快就来。”
陈邪顺着她白皙的手指,看了一眼老人,定了定,又转回来直直地盯着她,情绪一时转换不过来。
霍沉鱼伸手去拿他握着的铁棍,软软地跟他说:“你把棍子给我。”
他松开手给她。
霍沉鱼抱着沉重的铁棍,把它拖回去,放在门口,一转身,陈邪跟着她走到门口来了,黑眸一眨不眨,生怕她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幻觉。
霍沉鱼不好意思看他身体,只能盯着陈邪的脸,小声问他,“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呀?”
“昨晚做了个噩梦,怕你出事就回来了,结果害老子白担心。”陈邪缓过劲来,轻轻捏了捏她的脸,仿佛从地狱升上天堂,带着小心翼翼的欣喜,抱着她不撒手,心里高兴得不行。
大小姐没有受伤,还是可可爱爱、活蹦乱跳、娇娇软软的。
霍沉鱼被他抱得很紧,白嫩的小脸贴在他滚烫的胸膛上,烫得两边脸颊跟着涨红。这么多人呢。
“不,不……”盛翘看傻了眼,不停地摇头,无论如何不肯相信。
如果刚才的霍沉鱼不是真的霍沉鱼,那就根本没有侮辱到她,而且取的那滴血,没有任何作用,只是一滴血,还是个糟老头子的。
不可能,不可能……
盛翘恶心得干呕了一声。
术士仍然胸有成竹,推她一把,让她别慌,赶紧打电话。
盛翘这才想起来,术士为了以防万一,让她雇了二十多个混混在楼下守着,他们上面出什么事,随时能让楼下的人上来围堵。
她急忙打过去。
铃声响了好半天,接通,还不等盛翘开口,那边已经开始鬼哭狼嚎,声音越来越远:“快报警啊!帮我们报警!他们太凶了,我们打……唔唔……唔……”
挂断。
盛翘看着黑屏的手机,目光呆滞,不敢相信。
混混头竟然叫她给他们报警,她到底花钱请了一群什么玩意儿?
术士大言不惭地跟师兄对呛了几句,听见师兄说要废他的术法,他不屑地冷笑起来,扭头问盛翘:“怎么样,人上来了吗?我等不及想看到我这位宝相庄严的师兄跪在我面前了。”
他们的术法都在推算未来、查探因果方面,能用来动手伤人的攻击术寥寥无几,还特别麻烦。有那准备的时间,已经被人乱拳打晕了。所以人海战术,他师兄也没办法。
盛翘脸色煞白,哆哆嗦嗦,看着自信的术士很难开得了这个口。
陈邪听见问话,嗤笑了一声,蹲在地上,认真给霍沉鱼系鞋带。她刚跑得太快了,鞋带散开也没注意。
“你是不是故意的!”霍沉鱼皱紧眉头,盯着那一坨乱七八糟的结,把脚往前伸了伸,不高兴地撒娇,“快点,蝴蝶结。”
陈邪低着眼睛给她拆鞋带,粗糙的大手做这种事略显笨拙,故意逗她:“你鞋带怎么这么短,我手指还没打转它就没了。之前的鞋带挺长的啊,那个多好打。”
“因为你拉太高了。”霍沉鱼面无表情看他作。
“那我再低点。”陈邪笑大了。
不远处的街道有警笛声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情节太卡了,我下午写最后一章,今天能正文完结。还有几章日常番外~感谢在2020-07-1712:08:23~2020-07-2112:33: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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