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那么开心。”霍沉鱼瞟了一眼他的脸色,斟酌用词,把西瓜皮放进垃圾桶,不吃了。
“反正比待我旁边强,是吧。”要不干什么那么开心。
陈邪低着头,专注看自己手里的冰渣,被他捏得化成了水,顺着冻得泛红的手掌心淌下去。
他再努力,好像也留不住。
霍沉鱼拿纸巾擦手上的西瓜汁,瞥他一眼,又多抽了一张,轻轻放他手上,不是很明白地看着他。
陈邪抓紧了纸,抬眼,她清亮的眼睛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困惑。
她本来就害怕他,他一发脾气,肯定吓到她。
他不想这种态度,他只不过想要她表现得在意他一点,一点就行。他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不高兴的烦躁会自己跑出来,看什么都不顺眼。
“没有。”霍沉鱼想了想,否认。
跟他们相处,心情都差不多,非要比一比,那还是陈邪好一点。
也就好那么一点点吧,她烦的就是现在这样,陈邪老跟她生气,莫名其妙。
霍沉鱼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跟他道歉:“刚才我着急走了,没有询问你的意见,对不起。你别生气呀?”这样行吗?
陈邪盯她半天,擦干净手心里的水,更加烦躁,无处发泄,头又痛,眼前霍沉鱼的样子都有重影。
后劲太大了。
他没忍住,压着火啧了一声:“老子想要的不是道歉,你别这么小心翼翼的成不成?”
陈邪想她开心,想看她笑,想她在意他。不想她面对他是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的。她这种神情,陈邪看得又气又痛,想弄死惹她不高兴的自己。如果可以。
他生气也不是想要她道歉,他想要……
陈邪幽深的黑眸停在她的唇上。
霍沉鱼看他好像又有点不耐烦,闭了嘴,茫然地看他一会儿,实在想不通,也转过身不理他。
她就是没跟他吃一顿饭而已,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吧,道歉了还哄不好,她没耐心了。
以前什么时候轮到她哄别人。她态度已经很好了呀,他又关机又不等她回去,手机都是别人接的,还挂她电话,她都能忍住脾气,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大反派了不起了。
霍沉鱼坐在那儿越想越气,眼睛发直地盯着垃圾桶,两边腮都有点鼓起来,没注意有人出去进来。
也不知道在那里气了多久,忽然有温热的东西碰了碰她气鼓鼓的腮。
她吓得一下回过神,歪了歪头,看见陈邪一只手拎着咖啡,另一只手拿着一杯奶茶递过来。
霍沉鱼看了看奶茶。
这应该是他想要和好的意思,她接过来,两只手抱着大杯加奶盖的奶茶,也不喝,就盯着陈邪坐回沙发上,仰头灌了一大口杯子里的咖啡。
隔着这么一段距离,她都闻到刺鼻的苦味。
她低头喝了一口奶茶,温温的甜甜的,一点不苦,她放了心,暂时不生气了。
很快服务生推着小车进来,几大排咖啡和热茶,醒酒的,正好一群人嗨得有点头痛,都上去拿来喝。
“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我都没看到。”
霍沉鱼看在奶茶的份上,决定搭理一下他。
陈邪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说:“你盯垃圾桶的时候。”
“……”
说她出神不就行了吗,非要提垃圾桶,烦死了。
霍沉鱼别过脸,捧着奶茶喝,不想跟他聊。偏偏眼角又瞟到一片狼藉、快装满的垃圾桶,她更不高兴,不太用力地踢了一下。
“大小姐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醉了,不知道。”
陈邪好像是把她的话重复了一遍。
霍沉鱼想了想:“八点多给你打电话,你关机,我就回吃饭的那里,他们说你们走了。后面沈续来接我,大概九点吧。”
“他怎么知道你在那儿?”
“我后面又打你的电话,有……沈续接的。”霍沉鱼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提被挂电话的事。
提了陈邪说不准又要找人家麻烦,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懒得计较。
“嗯。”
陈邪放下咖啡,去拿手机,电已经充满。他翻了翻,最新通话记录确实有她。不过,一次是她打进来,隔了三分钟,他又打过去,都有通话时长。
他低着眼睛盯了几秒钟,没说什么,把手机揣兜里。
过了一阵,陈邪叫沈续出去,也就两三分钟。再进来时,他刚好点的脸色,又不好了。
谁又招惹他。
陈邪过来,歪在沙发上,眼神冷漠,意兴阑珊,看着一群人在那乱嚎,提不起任何兴趣。坐了一个多小时,愣是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十一点多,散场,他拿起脚就走,也不理人。
霍沉鱼在后面小声问沈续,跟陈邪说什么了。沈续说,邪哥问他电话怎么回事,他就说了一下。还安慰霍沉鱼,这火是冲秦朵朵去的,让她别在意。
霍沉鱼点点头,非常不在意,跟着陈邪上车后,坐得离他远远的,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她真的只是一条无辜的池鱼。
陈邪冷冷地盯着她坐下以后,不停往外边挪。
继续,车就这么大,再远能有多远,他要看她今天能不能挪到车外面去。
霍沉鱼有点慌张,手心在冒汗。刚才在包间里,好歹一大群人,陈邪再醉也不会怎么样。现在车里除了司机,只有他们两个,他又一直这么凶猛地盯着她看,像是想把她吃下去一样,怪吓人的。
陈邪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她握紧的手,慢慢收回目光,抵着靠背,闭上眼睛,喉结动了一下。
他醉得天旋地转,头痛快要爆炸。
睡到陈宅,陈邪从另一边下车,进了大厅,直接上楼。
霍沉鱼安安静静地跟在后面,本来还想叫厨房做点东西吃。陈邪不停,她一个客人,人都不认识,也不好意思留在大厅里,只能跟着上楼。
到了卧室门口,陈邪嚣张地一脚踢开门,反手砰地把门关上。
霍沉鱼呆呆地站在那,听着他关门的声音,心跟着一颤。
为什么陈邪好像在跟她生气。
她站了一会儿,沉默着进了自己房间。过了快半小时,她手机忽然响了。霍沉鱼拿起来,看见是陈邪打的,盯着看了一会儿,挂掉。
这么近,真有什么事,直接敲门就好,不用打电话。
他打电话,无非是跟她闹脾气,可是她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哄。
不到一分钟,他又打,霍沉鱼又挂。
挂了三次,电话还是响。她抿了抿唇,脸上没什么情绪,抱着睡衣直接进浴室洗澡,不管后面的手机,让他打。
她还故意在里面多泡了几分钟,出来的时候手机已经安静。
总算消停了。
霍沉鱼松了一口气,爬上床去,柜子上手机又响了一下,不是电话,是聊天消息。
她打开手机,不出所料,陈邪发的,好几条,每条间隔了几分钟。
你生气了?
生什么气,你被我旁边的女人挂电话都不生气,我打电话你就生气?
又不搭理人。
大小姐,你就当可怜可怜老子,给点在意的反应行不行。
霍沉鱼皱起眉毛,手指在输入框上停了半天,不知道要怎么回。
她没明白,她应该在意什么,应该怎么在意,他才能不生气。
难道是要她跟他对着发脾气摔东西……
虽然她想,但是好像不太合适。激怒反派的作死行为不可取。
陈邪垂着头坐在床边,嘴里叼着烟,打了一长段话,刚要发,看见上面显示对方在输入中,就把话全删了,等着她的消息。
等了五分钟,什么都没有,连那条对方在输入的提示也没了。
操。
耍他呢。
陈邪头痛欲裂,手机上的字已经完全模糊不清,他再也坚持不住,掐了烟,手机往床上一扔,倒头睡过去了。
霍沉鱼看着消息纠结半天,发过去一条:我不知道你在生什么气。
等了快半小时,也不见他回,霍沉鱼关了灯,躺下,把被子拉到头上,整个人缩进去。
半夜三点多,霍沉鱼做梦,回到修仙界了。
内院食堂正在放饭,墙外挤了一堆人,还有人画了个飞行符,直接翻墙。
她的大师兄万分温柔地把所有的菜都盛了一份,放到她桌子上,香得她眼睛一直盯着八宝鸡看。
几位师姐和二师兄迎面过来,边走边整理弟子服,摇头感叹:“每日吃饭太难了,进个食堂跟打架一样。”
“初一十五的早课都没见人这么齐过。内院外院不提,还有隔壁七峰分院直接画符飞过来的。”
师姐说着,把手撑在她桌上,羡慕地问:“小师妹,每天吃饭被这么多人追着,甚至各分院的天才弟子都要翻墙进来看你,是种什么感觉?”
霍沉鱼看着她的师姐,认认真真地说:“我想吃饭。”
说完她就饿醒了。
霍沉鱼在被子里忍了一会儿,没忍住。开灯,爬下床去开门,动作很轻很轻,尽量不吵醒任何人。
楼道的灯是红外线探测的,只要有人就亮。她扒拉着墙壁,刚走两步,听见身后响起开门声,有人出来了。
霍沉鱼趴在墙上,一动不动,心里非常后悔,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
“干什么?”陈邪站在她身后,冷眼看着她,“抠我家墙?”
霍沉鱼额角青筋隐隐跳了跳,转过身。
陈邪头发还是湿的,顺着下巴往下滴水,身上换了件衣服,领口已经打湿了,贴在胸膛上。
他刚洗过澡。
霍沉鱼不接他抠墙的话,岔开话题:“你大半夜出来做什么?”
刚起床声音娇娇软软的,听得陈邪上火。
“我还想问你。”
霍沉鱼有点别扭,不情不愿地小声说:“我饿了。晚上没吃饭。”
“姓顾的饭都不请你吃?”
“都说了是正经事,你还不信,吃什么饭呀。”霍沉鱼偏过头,有点恼和不耐烦。
陈邪点点头,嗤了一声。
头发里的水顺着他额头淌下来,流到他眼睛上去。他随手撩起衣服,擦了一把脸。
霍沉鱼正对着他,瞬间看见他带着伤疤的紧实的腹肌,皮带的位置还有点低,露出劲瘦的腰线,引人遐想,浑身散发出薄荷沐浴露混着雄性荷尔蒙的味道。
她急忙移开眼,脸有点热,在地上、栏杆、楼下来回乱打转,不知道该看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应该能写亲亲。昨天的第二更补上啦~感谢在2020-06-2000:40:36~2020-06-2012:54: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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