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5

蒋鹿衔不知道江蓠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话产生了波动。在他说完那些话之后,江蓠沉默了很久。最后说了句“需要好好捋一捋”就自己拦车走了。

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但蒋鹿衔的心情却因为江蓠不是一如既往的拒绝而有些愉悦。这是不是说明,事情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蒋鹿衔内心有种毛头小子才会有的雀跃感,还未来得及蓬勃发展,一通忽然打来的电话硬生生阻断了这种心情。

来电是未知号码,他看了心里没有来一晃。

蒋鹿衔拧着眉头接起电话,听见那边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想见江蓠,就准备好赎金。”

蒋鹿衔脸色顿时冷了下去,“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直接挂断电话。随后,一段江蓠被绑的小视频发到了他的手机上,下面跟着一个定位,最后威胁到:不准报警。

江蓠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张椅子上。眼睛被蒙住,嘴也被胶带封住了。

看不见也叫不出声,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这一切都令她感到恐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远处似乎有交谈的声音,江蓠侧耳倾听,分辨不出是谁在说话。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里面没有蒋君裕。

她挣了挣手臂,绑得很紧,根本没有办法逃脱。

没多久,卷帘门哗啦被打开,脚步声由远及近向这边走过来。江蓠的眼罩被解开,明亮的灯光让她眯了眯眼,随后她看见了蒋君裕的脸。

他笑了笑,拉过来一张椅子坐到她对面,看上去依旧那样温文儒雅。

“吓到了吧?不过你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蒋君裕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要怪就怪蒋鹿衔把事情做得太绝。我好歹生了他,跟他要点钱过分吗?”

他翘起二郎腿,散漫地吐出一口烟圈,“我不过是赌博欠了一点钱,对他们来说根本是九牛一毛。他们可倒好,蒋峰亦趁火打劫想收购我手里的股份,我会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我为了保住蒋鹿衔的位置不可能把股票转给他,可蒋鹿衔呢!他坐到这个位置,拿点钱不过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我是他亲爹!连这点小忙居然都不肯帮我!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蒋君裕面色开始狰狞,装了这么久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一边绑架她一边说是为了蒋鹿衔,不想转让股票根本是为了以后的分红。没了这些收入,蒋君裕怕是真要坐吃山空。

蒋君裕扔掉烟头,又看了江蓠一眼后缓缓起身。冷声交代几个跟班,“好好照顾着。”

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江蓠暗暗做了个深呼吸,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是一个旧仓库。风从残破的窗户吹进来,沾了她一身凉意。

江蓠瞬间清醒了几分。夜色浓稠,她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只是感觉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没多久,卷帘门再次被打开。一道挺拔的身影从黑暗里走来,渐渐出现在明亮的光线之中。

江蓠看见来人,眼眶莫名一热。

几米之外,蒋鹿衔沉沉望着江蓠。在察觉到她没受伤后,紧绷的情绪终于放松下来。

其中一个马仔看见他两手空空的过来,凶狠道:“钱呢?”

“在车上。”

“快点拿过来,少玩花样!”说完,另外一个人亮出刀架在了江蓠脖子上。

蒋鹿衔眼皮一跳,随手把车钥匙扔到地上:“验完你们可以直接把车开走。”

几个人对视一眼,把江蓠拽了起来,“少废话,一起过去!”

后备箱开着,里面装满了钱。马仔们吞吞口水,架着江蓠走到车边。等全部上了车,那人狠狠推开江蓠后立刻坐进车里。

蒋鹿衔扶住江蓠,以最快的速度解开她身上的束缚,低声在她耳边说:“一会你找个隐蔽的地方藏好。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江蓠心头一跳,“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警笛的声音。同时那群绑匪怒气冲冲地下了车,大声唾骂:“妈的,竟然拿假钥匙坑老子!”

蒋鹿衔反应极快,拉着江蓠抬腿就跑。

警笛声音轰鸣,扰乱了绑匪的神智。怒火中烧之下围攻过来。推搡之间,江蓠脚下不稳被推进了冰冷的池塘里。

“江蓠!”

蒋鹿衔心下大骇,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拉她。

“敢涮老子,我看你往哪跑!”马仔恶狠狠说完,一刀扎进了蒋鹿衔的身体。

.

蒋鹿衔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又看到了熟悉的地方。他前几天刚从这个病房里出去,这才几天就又回来了。

床边,还是那两个二逼。孙彦辰和周齐光目不转睛地望着他,面色凝重的样子像在做遗体告别。

蒋鹿衔动了动,一阵尖锐的疼痛让他抽了口气。他掀开被子,看到了缠在腹部的纱布。

“你这伤一次比一次往下,再有一次是不是要断子绝孙了?”孙彦辰冷着脸讽刺。

“真断了我就认你当儿子。”

周齐光在一旁笑:“行了。老孙就是担心你,刚才急的把赵律师都请来了。”

说到这,蒋鹿衔一颗心提了起来,着急地问:“江蓠在哪?她怎么样了?”

“你放心她没事。可能是受了惊吓,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孙彦辰冷啧:“我要是得知自己即将凭亿近人,我也得吓到。”

周齐光无奈,“你就少说两句吧。”

话虽然这样说,蒋鹿衔却没办法不担心。他必须要亲眼看到才相信。他忍着痛强撑着坐起来,“我去看看她。”

这下连周齐光都有意见了,“不是你身上还带着伤呢,能不能先顾好自己?”

“我就去看一眼。”

蒋鹿衔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往外挪。

孙彦辰冷眼瞧着,费解地问:“你说他到底是着了什么魔?以前对江蓠不冷不热的,现在怎么就非她不可了?”

周齐光关上门,笑了一声:“他悟性太低,但好歹悟到了,你就别打击他了。”

“我敢打击他?火山爆发谁敢惹啊!”

蒋鹿衔到病房的时候正巧看到沈博羽从里面出来。他眉头一拧,“你不是心外科的吗?”

沈博羽理所当然:“我是来探病的。”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蒋鹿衔越过他就要进去,沈博羽伸手拦住了他,“江蓠是因为你才遭受这些的。”

“所以呢?”

沈博羽冷下脸:“没有你她不会遇到这些事。”

蒋鹿衔靠着墙壁,阴鸷地看着他:“没有我,她也不会看上你。我现在要进去见她,少来多管闲事。”

说完一把推开他的手走了进去。

房间里拉着窗帘,光线有些昏暗。江蓠像睡着一样躺在病床上,一张小脸白的没有血色。

蒋鹿衔忽然感觉心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不是那种剧烈的疼痛,而是绵长的久久散不去。

他缓慢走到床边,弯下腰仔仔细细地望着江蓠的睡颜。莫名的眼眶发热。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咳……”

陡然响起的咳嗽声让蒋鹿衔一顿。转过身,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宋世伟。

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视,良久,宋世伟哼了一声:“你还敢过来。”

“我担心江蓠。”

宋世伟视线落在他身上,没好气地说:“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蒋鹿衔张了张嘴,嘶哑到:“对不起,拖累了江蓠。”

宋世伟得知消息后立刻赶了过来。本来打算看到蒋鹿衔后狠狠揍他一顿,但是现在见了面,看见他那个凄惨的样,心里的气顿时消了不少。

“你确实拖累了她。江蓠小时候被人错手推下河里差点淹死,一直很怕水。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你是专门克她的是不是?”

蒋鹿衔不为自己辩解,只是担心地问:“医生怎么说?”

宋世伟叹口气:“没什么大碍,一直没醒可能是受了惊吓。”

“那就好。”

话音刚落,只见病床上的人动了一下。两个男人激动地围了过来。

“江蓠……”

“小蓠,你醒了?”

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江蓠慢悠悠睁开眼。视线之内一片朦胧,缓了缓画面才清晰起来。

“爸……你怎么过来了?”

宋世伟眼神溢满了怜爱,“你都这样了我能不过来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蓠摇摇头,“我怎么了?”

“你忘了昨天晚上的事?”蒋鹿衔神色紧张地望着她。

江蓠努力回想,印象之中只有自己被人推进了河里。那种窒息的感觉再次涌进脑海,她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她抬起眼,望着蒋鹿衔,“你是……”

蒋鹿衔心头巨恸。喉结上下滑动数次,才艰涩地挤出一道声音:“你不记得我了?”

江蓠奇怪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当然记得。我是问你是怎么……”

带我逃出来的。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一副温热的身躯将她环抱住。

“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江蓠正想说这反应是不是太大了点,忽然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隐隐发抖。

心仿佛被什么狠狠拧了一下。江蓠顿了顿,僵硬地拍了拍蒋鹿衔的后背。

“诶你干嘛啊,这不是没事吗……”

窗外阳光正好,门被打开又无声关上。

房间里只余一个柔软的拥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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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安静得只有仪器滴答的声音。江蓠躺在病床上,被蒋鹿衔紧紧抱在怀里。

男性躯体结实,怀抱炙热。熟悉的檀木香混着淡淡的药水味刺激着神经,江蓠忽然有些恍惚。

但也仅有一瞬间,她便收回了思绪。

“那个……你能不能先起来?”近在咫尺的声音透着几分不自在。

蒋鹿衔身体一僵,放开手慢慢站直身体。漆黑目光依旧胶着在江蓠脸上,浓密的睫毛上似乎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江蓠从未见过蒋鹿衔脆弱的一面。在她十几年的记忆里,蒋鹿衔就像一座无坚不摧的孤岛,冷漠坚硬且不近人情。

这段时间她有幸见识到他的多面性,却再也没有去探究的心情。

江蓠坐起来,慢慢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发丝,“是你……”父亲这两个字在唇间流转片刻,被她咽了回去,“绑架我的人是蒋君裕。”

蒋鹿衔喉结动了动,脸色立刻冷了下去,“我知道,昨天他就已经被抓起来了。”

江蓠点点头。

亲生父子变仇人,有时候人性在利益面前不堪一击。

“他在国外赌博输得倾家荡产。这次回来就是想筹钱还债。蒋峰亦想借这个机会稀释掉他手里的股权,蒋君裕不同意就把歪脑筋动到了你身上。”蒋鹿衔平静地说完,沉默片刻补上一句,“是我疏忽了,对不起。”

蒋家那笔烂账迟早有算清的那一天。江蓠只是没想到即便离开了还是会遭受无妄之灾。

“那蒋峰亦……”

“很快就会轮到他。”

“嗯。”江蓠脚搭在床边,若无其事地开始赶人,“我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蒋鹿衔不动如山,“你自己不无聊吗?”

“完全不会。”

“可是我会。”

这是打算耍赖了?江蓠冷笑一声,起身把他往外推,“你无聊是你的事,为什么要拖上我?”

蒋鹿衔一米八五的身高在那,江蓠像推着一座山。他怕江蓠累着,但又不想走,只能意思意思地动了两下。

你来我往之间完全没有进展。

江蓠失去耐心,冷着脸去拽他胳膊,“蒋鹿衔,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赖?”

“嘶……”蒋鹿衔忽然闷哼一声,下意识伸手护住了腹部。

江蓠吓了一跳,放开手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牵扯到伤口了。”

“你受伤了?”

江蓠掉进河里后就失去了意识,对后面发生了什么完全不得而知。

蒋鹿衔吸了一口气,在江蓠的搀扶下慢慢坐到病床上。眉峰微微蹙起,单手解开衣服纽扣。

他胸膛结实肌理分明,肌肉线条流畅漂亮。腹部缠了一圈绷带,这画面看起来莫名有几分旖旎。

江蓠忽略掉那些景色,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怎么弄的?”

“你掉下水的时候我想救你,没注意被捅了一刀。”

这么说是存心想让她内疚了。

可是说就说呗,脱衣服是几个意思?

“绷带扎得真漂亮。”说完江蓠趿拉着拖鞋进了洗手间。

作者有话要说:蒋狗:别的不漂亮吗?(疯狂暗示)

江江:嗯,刀口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