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着寒山谷越来越近了,周遭的气候非但没有沁骨的寒意,反而四处蕴着暖意,各色的花叶相互交杂着编织出秀美的图画,宛若初春的气候使得秋风都那么的温煦。
寒山谷其名为寒,而实际上并不寒冷,原因就在于寒山谷四周密树山林围绕,天然的屏障不断地为山谷调节着四季的气候。
远远地便能看到寒山谷的入口,隐蔽的道路潜藏在氤氲着雾气的山林中,隋静知道进得那里便不再有机会,看了看马车外面的几个女子,随即下了马车,在芸香还没有开口之前先行打断:“我去拜祭一下娘亲。”
看着隋静独自走向不远处的花海,三人也不便跟随,便让她一个人处着也好。
一座素雅的墓冢在繁花的掩映中孤独而立,伸手拂去墓冢上的花枝,隋静慢慢蹲下身子,虔诚地磕了三个头以后弓着身子看了看三个丫头在不远处等着,蹑手蹑脚地便绕过墓冢走向密林深处。
寒山谷在这世间是一个传奇的存在,不论是武学还是医术都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前来求学求医甚至是挑衅的人自然不少,而山间那条入口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找到也并不是找到就能进入的,对于那些慕名而来的人,还有另一条路,名为炼狱。
过了半个时辰,隋静仍然没有归来,婉儿有些纳闷便前去探看,但是却发现花海中哪里还有那个美丽的身影,芷兰一个激灵,猛地看向墓冢后方!
待她转过头却看到芸香与婉儿也紧盯着那处密林,三人的心中升腾起浓浓的不安,婉儿死命抓住芸香的手来制止自己的颤抖:“芸香,你说,小姐,她不会是去了哪里对吧?”
顺着婉儿所指的方向看去,芷兰差点站不住脚步,三人都极力不想承认这件事情的发生,但是如今看来这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最先镇定下来的是芸香,她甩开婉儿的手,努力不让两人发现她的手也在抑制不住的发抖。
“婉儿,你去通知谷主,芷兰你去一趟孤月山庄请孤庄主,我去找二公子,不要慌,小姐刚进入没多久,暂时还不会触动里面的机关,大家速去速回。”
看着打马而去的两人,婉儿咬牙向着谷内疾驰而去……
偌大的孤月山庄,偶尔几个仆人穿行而过,相互点头示意便匆匆错开,除却水流、叶响、鸟低鸣,似乎都是一片寂静。
武林大会过去已经快五日了,自从隋姑娘受伤离去之日开始,庄主便又开始了他沉寂的岁月。
惊雷看着又将自己闷在书房的主子,不禁为他感到哀伤,自打那年主子遇到那个风风火火的姑娘开始,便时常这样独自沉思,每次从书房出来,便又多出了数十张那个女子的画像,或挑眉怒视的、或撇嘴坏笑的、或是娇柔妩媚的、又或是张扬明媚的,那个女子仿若会变戏法一般,有那么多的面貌,但是却都是充满了活力的。
从开了一道缝的窗户可以隐约看到孤鸿月在专心地绘制丹青,一笔一划都是那么的用心投入。
“惊护卫!”管家匆匆忙忙跑来。
“什么事儿?大呼小叫,扰了主子休怪我手狠!”惊雷扬了扬手中的阔刀,把老管家吓的缩了缩脖子。
“是隋姑娘的婢女求见主人!正在前厅候着呢。”关于隋静的一切孤月山庄没有人敢怠慢。
“唉,你说……”惊雷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绯色身影已经向着前厅而去,惊雷狠狠瞥了一眼管家,随后又无奈地跟上主人的脚步。
听闻她的婢女前来求见,孤鸿月心中多的不是喜而是不安,隋静不会主动来找他,若是找他必定会亲自拜访,她对他总是出奇的客气。
“庄主!”看到孤鸿月的身影,芷兰差点忍不住眼中的泪水,瞧见一向冷静的芷兰都如此模样,孤鸿月心中一凛。
“她怎么了?”
“小姐,小姐她进了炼狱,庄主,芷兰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噗通一声,芷兰竟是跪在了孤鸿月的面前,哪怕小姐日后知道此时她这样为难孤庄主会责罚她,她也情愿,只要小姐安然无恙。
“什么?来人,备好快马!”不等芷兰反应,孤鸿月已经疾步而出。
寒山谷中。
“谷主,是婉儿等人保护不力,请谷主责罚,还请谷主出手救救小姐啊!”婉儿声泪俱下地跪趴在地上,面前站着的是一袭蓝灰对襟长袍的寒山老人,寒山谷谷主。
“你们!你们可知那炼狱是什么地方吗?啊?如今的炼狱饶是我都进不得,静儿独自一人去那就是送死啊!”清风道骨的老人不再是平日里那个冷漠刻薄的寒山谷谷主,而只是一个心疼担心外孙女的老爷子,连同胡须都在颤抖着,静儿怎会糊涂至此啊。
“老爷,芸香已经前去请回二公子,芷兰也在前日去往孤月山庄。”
“对,云昭,云昭进去过,快,快把云昭叫回来啊!来人,开启禁地!”
京城。
如今的世道三分天下,云国以其繁华的商业著称,全国都以商为首,更遑论这天子脚下了。
比肩接踵的街道上各式各样的摊铺琳琅满目,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也各有花样。
“驾,驾!让开!快让开!”飞驰的宝驹在人群中激起一阵慌乱,随着马儿的离开,街道又恢复了热闹,仿若刚刚的插曲不曾发生。
“叩叩叩。”
“姑娘,请问您是?”朴实的门童有礼貌地询问。
“我要求见提督大人!”
“姑娘,我家大人今日早朝还未归来……姑娘,姑娘!”未等门童说完,芸香已经跨马而去,直奔皇宫而去。
虽说只是一片密林,刚开始还能在树影枝隙间感受到阳光的照射,而随着越发深入,阳光竟是再也投不进这一方天地,周遭顿时黯淡下来。
炼狱又作三山四水,三山为刀山、毒山、迷魂山;四水为火海、四海、血海、苦海。
此话意思便是这片炼狱中这三山四水会轮着来,一个不少不说,说不定还额外赠送附加体验。
但是这就是隋静郁闷的地方了,她粗略估算着,她进来这地儿都快二十多个时辰了,除了阳光少了些,周遭看不太清楚,别的什么都没有,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路了?那完了,她该怎么回到寒山谷找老爷子提出条件呢?
寒山谷禁地。
奇形怪状的高大石雕尊尊矗立,连接其中的粗壮铁链将其围成费解的迷阵,寒山老人领着谷中的众位能力卓绝的弟子站在阵口的位置,一旁的婉儿心中惊惧,谷主将谷中的高手分出一半领来禁地,这次的事情怕是真的不简单了。
“众弟子,听令!”寒山老人有些凝肃地说道,“休、生、伤、杜、景、死、惊讶,各门归位!”
随着寒山老人的每一声令,身后的几大高手各自飞身向着对应的巨石而去。
“婉儿,你做主阵。”寒山老人的声音透着冷意,“你,可有异议?”
婉儿听得此话当即跪倒在地:“婉儿愿意,只希望谷主一定将小姐救出,婉儿便是死也无憾了。”
寒山老人抿嘴不言,只是挥了挥宽大的衣袖,婉儿重重磕了三次响头,随即直起身子,毅然向着唯一还空着的巨石飞身而上。
云国皇宫,浩广的建筑群落而矗,哪怕只是远远望去,那雕梁画栋都依稀可辨,宫门四周来往不断的皇宫大内护卫,或举枪肃穆而立,或是巡视往返的,都显示了皇宫的固若金汤。
辰时已过大半,宫门内三五成群走出些或是鹤袍或是虎袍的官员,芸香有些焦急地等待着,直到过了一刻钟,停在宫门的官轿已经所剩无几,还是没有等到楚云昭的身影。
“卑职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身后武将跪地行礼,芸香远远转身看去,那不正是安慧公主,怕被认出来,芸香想避一避,谁知她还没有迈开步子,身后传来一声怒喝:“站住,你是何人,竟敢在宫门徘徊,见到本公主竟然不下跪!”
芸香此时心中焦急,并不想与这个无脑的公主纠缠,但是找不到二公子,她又不能离开此地,只好硬着头皮转身。
“是你!你是那个贱人的丫鬟!”安慧突然地声音尖利起来,挽着身边的另一位华服女子说道:“姐姐,她就是我说的勾引楚大哥的那个贱女人的婢女!”
不似于安慧的蛮横,华服女子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情绪,只是淡淡地应声:“哦?如此,那姑娘此时在这儿又是所为何事?”说话的同时,竟是不着声色地将被安慧挎住的手臂挣脱出来。
芸香有些懊恼刚刚竟然想寄希望于这个骄横的公主,此时她算是进退两难了,先要摆脱眼前的麻烦才好。
“民女只是看着这宫殿豪气万分,只是想近些欣赏,不想却是扰了公主殿下的雅兴,民女惶恐,还请公主殿下恕罪,不要与民女这等贱民计较。”更甚至芸香只好摆出怯懦的样子虚虚地下跪求饶。
“哼,算你识相,皇宫岂是你们这些贱民能来的地方,给本公主滚开!”
“是是是,公主恕罪,民女马上滚。”芸香咬着下唇,这笔仇她记下了,以后一定要讨回来。
“姐姐,我们走。”芸香看着安慧二人相携而去,心中的大石头不禁落下,若不是事态紧急,她根本不想与这个公主纠缠。
看了看巍峨的皇宫,芸香有些怨恨,跺了跺脚,离开了宫门。
刚走出几步远的安如公主停下步子,再次看了看芸香的背影,精致妆容竟是不能遮住她眼中的厉色。
“姐姐?你怎么啦?”安慧对于安如的表现有些疑惑,当安如再次退开她这个妹妹的臂弯时候,心中升起了一丝委屈,对于她的疏离有些不解。
“楚大人,您如今是圣上身边的红人,可得替下官在圣上面前多美言几句啊!”要知道,皇帝多次将楚云昭单独召至御书房可见对其重视,拖着肥胖的身子,户部侍郎腆着脸向楚云昭塞去一叠银票。
“大人谬赞了,云昭只是一介武官,上不得台面。”话未落挥手将户部侍郎的银票不动声色地塞进了自己的衣袖,他的动作让对方先是一愣,再是一愣,随即包子脸上展开笑脸。
楚云昭捏了捏袖中的银票,有钱干嘛不要,隋静那个丫头那么贪,去给她打打牙祭也不错啊,一想到那个明媚的姑娘,楚云昭整个人都蕴着一种叫做温和的东西,出了宫门,唤来自己的坐骑,颇有些喜悦地回提督府衙,对于半刻之前在宫门发生的事情恍然未觉,更甚至差点让他后悔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