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夫妻

原来众人只?见过画儿,到底林秦俩人将最后的定板儿啥样都没见过。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早早的见了便不稀奇。秦可卿的铺子里师傅的手艺越发的炉火纯青了。檀木架子上面雕刻的梅花在屋中的热气?蒸熏下透出入骨的香。

这最后的样子连林黛玉都没见过,只?见绣品与镂空的花儿想衬着。秦可卿素手一推,绣品便在木雕上滴溜溜的转起?来。原来师傅别具匠心,作了机括,两面的绣品便不用到背面就能看见。

不说是贾母就但?是王熙凤与王夫人,薛姨妈这些?人自小生在钟鸣鼎食之家,见惯了人间泼天的富贵。什么东西没吃到没见过呢,都忙站起?身来,上前观看。口中无不艳羡。

贾母更不用说了,史候家的小姐,跟着太爷见了多少市面,宫里宫外的奇珍异宝都见了。这会?子见了这个东西嘴上还是啧啧称赞。再看看林黛玉要模样有?模样要灵秀有?灵秀,没有?不喜的。

一家人正围着看,下面的人传政老爷来了,年轻媳妇都得躲出去,这是大家族的规矩。一众姊妹倒是不用,连着探春都是孩子一样的年纪。别人还好?说,只?是贾宝玉唬的厉害。缩手缩脚的躲在老祖宗身后,贾母摸着他的脖子安慰道:“今日,你老子不敢罚你。你就好?生的在这里坐着。”

贾宝玉何时不明白,只?是父亲,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与自己八字不合见了面不是打就是骂。有?大哥哥那会?儿还好?些?,真?等?大哥哥走了,更没有?个好?脸色了。

家政进门,一屋子先站起?来问礼。家政与贾母祝寿,说了几句吉祥话,讨贾母欢心。贾母自小喜欢老二,这是阖府中公开的秘密,原因怕是政老爷长得讨巧,与过?的老太爷长得相似。再就是比赦老爷争气?,给贾家的门楣添了光。

就是在荣耀的门楣也希望锦上添花,而赦老爷虽然?袭,也太无能了,偏爱吃喝嫖/赌。日子久了便失了贾母的心。失心的程度可见一斑,今晚连赦老爷的祝寿都免了,只?让他在外面招呼一众人。

赦老爷早就破罐子破摔了,本来还撵着邢夫人来说,自己身上不好?不到面上了。这下正好?合了心意,在外面花天酒地起?来。

贾母笑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恍惚间老太爷也是这样长身玉立,温文?尔雅。“快去看看,孩子们的孝心。”

贾政在外面早就知?道了里面的动静,听见贾母说,知?道她高兴,便也一样样的拿在眼前看。看一个赞一个,见了墙上的寿字,又想起?前几日的事儿,刚要敲到贾宝玉几句,一见他窝在贾母怀里,想是也怕自己,又见贾母高兴不忍坏了兴致,便佯作没看见。

等?看到最后一见绣品时。政老爷边看边疑心道:“这上面的人怎么看着这样眼熟?”

众人听了笑道:“老爷再细细看看。”

“这不是老祖宗领着她们高乐吗?”贾政其实早就知?道不过逗母亲开心,看了半晌,不见宝玉,这才心满意足,放下脸来了瞪着宝玉,“作孽的畜生,幸你没在姐妹中厮混,不在画中,要是再不务正业看我不打你。”

众人听了想笑不敢笑,贾政又问道:“这是谁花钱出去做的。东西是好?东西,只?是太费银子了。”

贾母乐的道:“不是花钱做的。是她们姐妹孝敬我的。你猜猜是谁送我的。连那些?东西一径说说。”

贾政见贾母高兴,在众姐妹忘了一圏指着绣品道:“咱们的姑娘再也做不出这样漂亮的活儿计,定是外甥女的手笔,对也不对?”

贾母见他猜中,忙命贾宝玉取了酒壶,探春拿了酒杯慢慢的灌上一杯子,“赏你的,喝了暖身子。再猜,猜透了再赏。”

贾政看了一圈,指着挂起?来的寿字道:“定是这个畜生,才这样不知?羞耻。拿字来卖弄。”

探春早就斟满一杯,笑道:“爹爹,看看哪个是女儿的。”

贾政望着剩下的三样,再没线索,胡乱的猜了一顿。吃了一通酒,贾母高兴命他将绣品的抬出去远远的给众人看看。贾政应了,出去又与众人喝了一顿。

晚间回房中,因今日是贾母的生日,不留在夫人房中怕贾母知?了不悦,便步履蹒跚的往王夫人屋中去。

他的结发妻子,自从贾珠去了以后便信起?佛来。这几年越发的没有?情趣,不如赵姨娘爱使小性子可爱,也不如周姨娘温柔体贴。只?是做事看着还算牢靠,便将家中的事儿交给她管,府大事儿多,越发的见了面没有?别的话了。

王夫人肯定也渐渐察觉到了这些?变化?,慢慢的更加沉默寡言起?来。有?时候痴痴呆呆的看着佛像,这几年老的委实快些?。

贾政来时,屋中回事儿的婆子媳妇早就走了。王夫人正由玉钏儿斥候着卸妆面,见了他来,只?是淡淡的道:“老爷来了。”打发彩云给他换衣净面,添茶倒水,自己只?是坐在桌前望着。

夜里躺下,不知?怎么王夫人觉着身子劳乏,只?是脑子还不困顿,翻来覆去的隔的浑身不舒坦。明日得再让丫鬟们添上床厚厚的褥子。

“睡不着?”在黑夜里贾政问道。

倒是把?王夫人吓了一跳,“把?老爷吵醒了。”

贾政说不是,“我也没睡着。”

王夫人回应的便是大段的沉默。贾政这会?儿心里有?些?不耐又有?些?怜爱她。他们有?过琴瑟和谐的时候,只?是没挨住时间的碾压。“不如咱们围被起?来说说话。躺着也是受罪。”

回应他的又是长长的沉默,政老爷翻了个身,正打算说,“睡吧。”时候,王夫人不声不响的围着被坐起?来了。

“你还怨我吗?”他似乎看见了她的脸上有?泪光,叹了一口气?,“你应该怨我。”

这下王夫人再也坚持不住,小声的抽搭起?来。

贾政摩挲到王夫人的手,还与以前一样小巧柔滑,“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三儿。唉。”

怨的心是有?的买这些?年早就被他们之间的冷漠冲淡了,被香炉中的烟灰掩盖了。突然巴拉拉出来,王夫人不觉着怨恨,只?是滔天的委屈堵塞着她的口鼻,哭也不能顺畅。这样的日子,丫头就睡在外间,婆子就在檐下,当家主母半夜痛苦,说出去谁会?好?看。

到底是少年夫妻,到了现在虽然将情爱看淡了。但?再从尘封中拿出来,反倒更加炙热了。贾政将夫人按在自己怀里,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背,“哭吧,没事儿,有?我呢。”

这话多么熟悉仿佛还是昨天的事儿,王夫人还是新过门的媳妇,都是家中的宝贝娇生惯养的。新婚初夜,王夫人就是这样哭的厉害,因为疼。他也拿这句话安慰他。不过是二十几年的光景又都不一样了。她想过恨,可是恨谁呢都是命。

王夫人再贾政怀中渐渐安静下来,半晌气?赌鼻噻的说了句,“都是命。珠儿留不住。大姐儿又让你送到见不得人的地方?。”

贾政只?是叹气?,有?什么办法,嫡女才是对主子的唯一忠心,总之这一辈子还是欠着她们的。

过了半日,贾政又道:“不若是这样,宝玉还以至于?让你们宠着无法无天了。”

王夫人低垂着头,慈母多败儿的道理,谁也知?道,只?是她再也顶不住打击了,这是她最后的指望了。“你看薛姑娘如何”

贾政一愣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人品没的挑,家?与咱们还相称,只?是她那哥哥浑身的毛病。我说句难听的,一辈子要打不完的官司。”

薛蟠的作为全府中谁不知?道,“他老早没了爹,到了咱们这里老爷是他姨夫还是多管着点。”

“何尝不管这呢。只?是这孩子学叼了。当面答应的好?好?地转身就变了样子。咱们不好?十分管教。再说句见外的话,就是宝玉我也没有?这样用心。”

王夫人沉默了,“唉,薛姑娘这是要待选,我有?这个心思也是白搭。只?是我冷眼看着她的样子倒是比大姐还更胜一筹。怕是进了宫,她早得了圣眷。”

再亲的人也比不上亲生母亲,那是身上掉下来的肉,连心的。

“这个你放心。姐妹在宫中自然要相互扶持,想做别的管家也不能让。咱们四大家相互扶持。她又是没爹的孩子,光耀门楣也是限有?的。就是做了杨贵妃她也得有?个杨国忠那样的哥儿。”贾政安抚道。

官中的事儿,看了这么多年,她多少知?道,其中的厉害自己不是不懂,一荣俱荣,一损则损。做母亲的总是为孩子多忧虑,“你看林姑娘怎么样?”

“倒是极好?的。又与宝玉自小在一起?。你冷眼看着宝玉听谁的呢?我听人说,只?要他妹妹一生气?,他便天天的跑前跑后赔不是。宝玉那孩子没吃过苦,怕是以后得有?个人杀杀性子。你看母亲什么意思?”贾政拢了拢两人的被子问道。

“唉,母亲跟你一个意思。只?是我心里总觉这不舒服啊。这孩子也真?好?,色色出挑。今天的东西你也看见了,活儿,模样,心什么都有?了。这是我想着这样的孩子太受老天的眷顾,怕她不长久。”

这只?不过是推脱的话,王夫人只?是见了自己的儿子围着林黛玉转,便心里不痛快。贾政也不戳破,只?是笑着道:“年纪轻轻的谁不是亲亲热热的。我听人家说,中年夫妻亲一口,噩梦能做好?几宿。你做娘的多体谅。”

王夫人在夜里红了脸,在贾政怀里扭捏了一下,“人家再跟你说是正经?儿的。”

“我说的也是正经?的。你看你忙的。总是有?操不完的心,这几年府里多亏了。只?是我亏待了你。孩子的事儿再说,都还小呢。”

“你不管家,我总也没跟你交个底。咱们府中官中的铺排的太大了。这几年入少出多。怕是以后有?事儿接济不上。”

贾政听了半晌,“我心里有?个盘算。只?是家道就是这样,声明在外一下还收不回来了。劳烦你多操持吧。”

“我没多大的事儿,只?是怕委屈了几个孩子。眼看着一年年的都大了。我看中薛丫头还是她家的财势。”

贾政闻言,不是不感激,“家道怎么就艰难到此中地步了。她还有?亲族。你再想想林家有?什么。几代的独苗。不给她还给谁呢?不一定比薛姑娘少。再者还是得顺母亲的意思。”

外面的梆子巧了三下,贾政扶着王夫人躺下,“睡吧,你心里有?主意就是了。我看林妹夫不定怎么想的。她每月的银子还包来吗?”

王夫人嗯一声,“按时拿来,就是凡是贵的东西没有?白要的。”

“这就是了,咱们别瞎操心了。睡吧。明日你陪母亲到那府中又要劳累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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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更,

上午之前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