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衣衫华美,气质不凡,都是神仙般的人物。还未进门只见左右的两旁的人都驻足观看。
再看俩人神情俱是自若仿佛走在无人的街上一般。
秦可卿一边走一边打量身边的贾蓉,心中自思道:这个会脸红的孩子,倒也不是那么不济。
贾蓉同样也在一旁琢磨秦可卿,道:她竟然会讲那样的故事。街市之上,她能脸不红气不喘的,一派释然。果然与别家女子不同。
门内的店伙计早就见到二人,忙堆笑迎出身来问道:“两位里边请。想买点什么?小的店中应有尽有。”
秦可卿道:“取一件真丝福字头男式的月牙色长袍来。”
伙计忙点头哈腰的转向后面。
不一会儿手里就拿着一件月牙色福字头长袍来,笑道:“姑娘,这件你觉得怎么样?”
秦可卿将手搭在衣服上捻一捻,点点头:“进去伺候我家爷试试吧。”
伙计忙喜得道:“嗳,好嘞。”
趁贾蓉正在进去试衣服的空档,秦可卿已经在店里转了一圈。
店中两两三三的客人,都有专门的伙计在跟前询问着。
出门的客人多多少少的都会买些东西。
门里的掌柜对每一个客人都是笑脸相迎。
秦可卿愈看心中愈奇,这服务态度。简直就是那世的贵宾式服务。
秦记在京中是愈十年的老字号铺子。
亏空一说,怎么不尽不实。
看来这里面定有文章。
正想着,贾蓉换了衣服出来。大小剪裁正贴合,与家中一顶一的裁缝也不相上下。
秦可卿满意的点点头,问道:“恩,样子倒是中意。”
伙计满脸堆笑道:“这位爷身段好。穿上我们这件衣服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
秦可卿笑道:“你倒是会说。你叫什么名字?”
伙计道:“小的叫‘研磨’。我娘在研磨的时候生的我,取了这个名好养活。”
秦可卿指着柜台后面的老者问:“那可是你们的掌柜?”
研磨见问便道:“那可不是咱们掌柜。只是这里管事儿的。不过,姑娘若是有事儿,只与他商量也是作数的。咱们掌柜的有个外号‘甩手掌柜’。店里的事儿从来不过问。只一件,每月都来提银子。”
秦可卿点头道:“那我便与他说也是一样的。”
伙计‘嗳’了一声,忙将秦可卿领到管事儿,便自觉地去忙自己的事儿了。
管事儿的是个精瘦的小老头,看样子已经年过半百。
想是从上多年的缘故,两只不大的眼睛透着一股精明。
见秦可卿他们来忙站起身问:“公子、姑娘。对小店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
秦可卿摇摇头道:“张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早在来之前,秦老爹早就说过,这里常年管事儿的,姓张,因年纪大了,人人都尊称张公。
张公见说,忙问:“姑娘,可认识在下。在下眼拙了。”
秦可卿道:“张公,多礼了。难怪爹爹说‘张公最是有礼的。’”
张公微一愣神,店铺易主的事情,他早就接到秦老爷的来信。
忙道:“原来是小姐。还赎老朽老眼昏花。”
又要一叠声的吩咐上茶。
秦可卿忙道:“张公不必多礼。我与蓉哥儿也是路过。想着既是爹爹将它交到我的手里。就没有不管不顾的道理,便进来看看。”
张公忙问道:“小姐说的既是。这位便是贾府的哥儿?”
说着便细细端详道:“果然与别家不同。”
又细问家中事务,秦老爹的身体等等。
末了,张公道:“既然小姐来了。老爷又将铺子交到了小姐手里。小姐少不得要看看这几年的账本。我这就命人去拿来。”
秦可卿道:“我正是这个意思呢。要是这样更好了。我们出来的时候也不短了,里面老祖宗还记挂着。我们这就去吧。”
遂携了贾蓉,瑞珠带了账本。复到车上。往道观中去。
大约半日的功夫,过了郊区便入了玄真观。
玄真观中看门小弟子,见了急忙进去告于贾敬知道。
盏茶的功夫便回来道:“师父言‘原也没什么事儿,既然来了就将昔日里注的《阴鸷文》刊出来。’”
贾蓉问:“太爷没有要见我们的意思吗?”
小弟说:“太爷道‘只当见过了,不必见面徒增伤感了。又让爷好好待姑娘。又说在家里好生伺候老爷们。’”
贾蓉应下,等小弟子进去,才与秦可卿道:“我就知道,我们这一趟要白来。回去吧。”
秦可卿问道:“太爷在道观中修炼需清静,我们还是回去吧。”
对于民间的求仙炼药,秦可卿在那世了解一些,不过是些烧丹炼巩。
服食重金属过多,多半就是一死。
贾敬想来也不能脱离这种命运。对于见他,也没有多少的欲望。
出来一趟能到秦记成衣铺子的,已经是心满意足。
秦可卿见说,低头同意道:“如此,我们便回去罢。别耽误了太爷的成仙大道。”
回到府中,早就有贾母吩咐的小子在二门上等着。
一见秦可卿与贾蓉回府,拔腿到府中传话。
还没到正房,凤姐就带着丫头婆子们等在外面。
一见俩人马上笑脸迎上来道:“可回来了。老祖宗念叨一天了。再不回来,我们可要全家去找了。”
秦可卿忙走上前来道:“婶子怎么站在这里。仔细些地上的暑气。”
凤姐道:“我哪里有那么娇气。快进去吧。老祖宗,正等着呢。”
秦可卿忙更衣来见。
贾母早就等在里面,见来便道:“好孩子一路上可辛苦?”
秦可卿忙上前道:“并不辛苦。让老祖宗挂念。”
贾母问道:“路上可好?太爷可好?”
贾蓉忙道:“都好。”
贾母笑道:“好便好。你们俩一路辛苦,快下去歇歇罢。”
秦可卿与贾蓉齐齐退下。
送贾蓉到二门,秦可卿便站住,道:“爷,今日辛苦了。替我问老爷,太太的好。”
贾蓉点头道:“恩。”
走了几步又见秦可卿仍站在那里,便对着她喊道:“我不会让你做笼中小鸟儿。回去吧。”
秦可卿一愣,当即回过味来。抿嘴一笑,步伐轻快的回房。
眨眼间秦可卿来到贾府已经愈六个月了。
眼看秦可卿的及笄日子就要近了。
贾母处,贾珍独与贾母在屋中说着话。
贾珍问道:“老祖宗,这么些日子宫里到底传来消息没有?这我们是能不能留?”
贾母叹道:“当日只怪我贪心不足。想能找到一个法子永葆贾家昌盛,谁知道!唉,罢了,到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少不得要将他迎进门来。”
贾珍皱眉担忧道:“我只怕,要是日后上面计较起来。不但不成反要将我们全府折在里面。当年到底是怎么的?老祖宗,告知孙儿一二,将来还有个对策。”
贾母回想了半日才道:“这个孩子身世,是不能提及的。罢,罢,罢。若是哪天我两腿一蹬,再连累了儿孙们,我是不能去见你祖爷爷了。你且过来。”
这是何等机密大事儿,贾珍会意附耳上前。
贾母才道:“当年这个孩子怕是旧太子与先帝爷的皇贵妃的有染诞下的骨血。”
贾珍‘啊’了一声,忙掩饰道:“难怪!竟有这等机密。是了,是了。那是我虽小,但是听闻旧太子一夜被废。日后不出几日,先帝钟爱的皇贵妃合宫起火烧死。原来如此。老祖宗若是不说,谁又能想到宫中竟有这样的龌龊。”
贾母神态遥想道:“当日前太子被废后,九龙夺嫡日渐炙热。你父亲那时与宫中的夏公公极为要好。夏公公一次醉酒之后才将这个消息透露了出来。先帝九子,人人都有坐上宝座的机会。我与你父亲便决定赌上一赌。谁知道,日后。”
贾珍因问道:“既然如此。当日为何要让我将她接进府中来?不若,毁了这门亲事儿,便可安好。”
贾母叹道:“唉。这门亲事于我们是骑虎难下。一则,我贾家名声在外,若是无缘无的退亲。平白落日口舌。二来,当今圣上对兄弟防范的厉害,但对皇嗣想来宽厚。三则,这孩子毕竟是从先贵妃肚子里落下的。当年的事儿,你还当有几个人知道。若是哪天这件事儿被有心人寻到,我们贾家几世的基业多半就要毁在这上面了。不若,咱们就佯装不知。若是哪天圣上知晓了。不知者不罪,当今圣上圣明,想来不会怪罪。”
贾珍也忙道:“老祖宗说的是。即这样,他们的婚期?”
贾母道:“再放放吧。蓉儿不是还小嘛。”
贾珍连连称是。
贾珍听闻秦可卿的身世这样慎重,只得扔了之前的念头,一心一意的当她为儿媳。
其实在他内心深处仍有别样的心思。日后便渐渐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