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竹林小院,白涟漓进屋坐下,伸手示意赤流光也坐。
黎纯和阡霎也想进来,白涟漓说:“你们先在外面玩吧,我跟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说说话。”
竹门关上,黎纯和阡霎在门外,耳朵贴在竹门上偷听,睁着眼通过门缝往里看。
白涟漓客气地沏了壶热茶,递给赤流光,赤流光双手接过,放到桌上,并未着急喝。
赤流光客客气气说:“多年未见,突然到访,太过冒失,请见谅。”
白涟漓低垂眼眸,吹散茶面漂浮的茶叶,说:“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赤流光开门见山:“想请你回赤狐族。”
“哦?”白涟漓有些意外,抬起眼帘:“为什么?”
赤流光:“归根结底,你身上留着赤家的血,是狐帝血脉,理应回族内,认祖归宗。”
白涟漓放下茶盏,说:“先狐帝当年下旨,说我血脉不纯,终身不得踏入赤狐族半步,我一直都记着,并无冒犯。”
赤流光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很多苦楚,是赤狐族对不住你,当年父帝赶你出族,也是迫于无奈,父帝在过世之前,弥留之际还在念叨你,所以,作为人子,应该为死去的至亲,敬杯酒,上柱香。”
白涟漓看出来赤流光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说:“我们俩小时候曾一起住过一段时间,关系自然要比其他人深厚些,你与我说话,不必如此客气,你来找我,是赤狐族遇到难事了吧。”
赤流光怔了一瞬,笑叹道:“你一向聪明,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他说:“花伶蛇族不知怎么得到了破解红莲禁屏的方法,现在要想修好灵屏,需要雪狼族的天神之盾,赤狐族和雪狼族向来不和,所以我想请你去一趟雪狼族。”
花伶蛇族新换了蛇王,新任蛇王绕昧,野心沉重,一心想开疆拓土,赤狐族与花伶蛇族领地接壤,边疆纷争不休。
红莲禁屏是保护赤狐王城的灵屏,此次,绕昧运用阴谋诡计,不知从何处得来了破解之法,炼出至阴寒火弹,用来攻打赤狐族,两族已经交战多次,随着红莲禁屏日渐薄弱,王城的防守愈发艰难。
只有雪狼族的至宝,天神之盾,才能修复红莲禁屏,可是自百年前,狐帝与雪狼族公主闹出的那一桩事,导致雪狼族与赤狐族关系僵持,已经多年未曾联系。
如今只能让白涟漓出面,去雪狼族借得天神之盾,好歹白涟漓体内也拥有雪狼族一半血脉,是维系两族关系的唯一人。
门外阡霎听不下去了,闯进来,冷嘲热讽道:“用不着就踹一边,用得着就请回去,挥之即来呼之及去,你当我白哥哥是什么!”
黎纯替白涟漓抱不平:“你们红狐狸的脸皮都这么厚的吗?当年不是白涟漓想走的,是你们把白涟漓赶走的,现在有事情想起他了,早干嘛去了。”
黎纯和阡霎难得的同仇敌忾。
赤流光自知当年赤狐族是对不住白涟漓,低着头,白皙的脖子微微泛红,他说:“是赤狐族对不住你。”
白涟漓端起茶盏,静静喝茶,温热的茶水流入腹中,却磨灭不了当年他无家可归,躺在雪地里,身子被冻僵了,刻入骨髓渗入灵魂的寒冷。
这么多年过去,那份寒入心底的冷,依旧无法抹去。
他心地善良,他与人为善,他乐于助人,但他自知不是圣人,没有无私大度的菩萨心肠,也不会轻易原谅深深伤害他的人。
黎纯:“你啊这是白来一趟,我师父早就不是赤狐族了,没有义务帮你。”
阡霎:“劝你还是早点走吧,别在这自找没趣。”
黎纯:“我师父性子温顺,我可不是善茬,你最好哪来的回哪去,慢走不送!”
赤流光对这个结果早就预料到了,白涟漓不同意帮赤狐族,也无可厚非,情理之中。
“非常抱歉,打扰你了。”
既然已经下了逐客令,赤流光也不强留,他尊重白涟漓的选择,如果他是白涟漓,也会这么选,毕竟雪狼族,白涟漓也是回不去的。
天已经大黑了,风过林梢,月上枝头,
白涟漓:“天色不早了,先住下吧。”
赤流光像是抓住了希望:“你改变主意了?”
白涟漓没准确回答他,而是说:“你从赤狐族来到下灵界,路途遥远,定是疲累,而且下灵界夜晚时常有凶猛野兽出没,夜间行路不安全,先住下休息一晚,明早再走吧。”
赤流光忍不住失落,他说:“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