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你个大头鬼啊!你是不是变态啊!”
宁和音第一次听见人有这种要求,先前被亲得没力气的身子,此刻攒起了剩余所有劲,把在上方的他猛然掀开。
“滚!”宁和音吼得毫不犹豫,“要发情找别人去!”
屋内的光线昏暗,连月光都照不亮,被推开的人半倒在地上,过了顷刻坐起身,不用照亮也知道是黑沉的视线盯着她。
“想抱就抱,想亲就亲,你把别人当什么了?”宁和音重新把自己的衣服拢好,薄被拉起盖在身上,又说道,“你出去吧。”
昏暗中的人屹立不动,目光却是刺人,犹如头蛰伏中的猛兽,随时等待出笼。
宁和音被他的目光看得心惊,抿唇道:“我知道你还是白日里的想法,既然我不是你记忆中那个人,你也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那我们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会让人误会的事了,你要是实在想,去找任何人,都可以,我没事。”
良久,庄沢哑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宁和音怔了怔,转头望向他,道:“因为我记忆中的那个人,不会这么不顾及我的感受,你跟他比起来,就像一个疯子。”
暗沉的光线中,庄沢瘦削的身影微颤,他右手食指摸向脖颈被她咬过的那处,高涨的情.欲如潮水退潮般飞快逝去。
“是,”他开口说,“我是一个疯子。”
只有疯子,才会对着一个压根不心动的女人,罔顾一切做出最渴望的举动。
只有疯子,才会在知晓自身的变化时,恨不得跪上去再让她撕咬,甚至想就那么把她压在身下,想看她各种表情的哭诉求饶。
只是,当真不心动吗?
他当真,是为情.欲所迷惑,才一时昏了头吗?
如果方才身下是别的女人,咬他的同样是别的女人,他还会近乎奇迹般有感觉吗?
这一切,是不是……
只因为她。
宁和音的双手紧紧攥着被子,过了片刻,重重叹了口气。
她掀开被子,起身绕过他,点亮了灯,又从一旁柜子里时常备有的瓶瓶罐罐中,翻出了一看就像是金疮药的那种。
“坐过来吧,我给你搽。”宁和音对他说。
过了半晌,没得到回应。
宁和音抬头迎上他漠然的视线,黑沉眼底映着明灭的烛火,柔美细致如暖玉的颈段上,她咬出的痕迹深得可怕,鲜血不断没入玄色的衣料,仿佛是要流尽了。
“你让我,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宁和音朝他走过去,蹲下身子,垂眼道,“偏头。”
这回终于是听话了,庄沢微微偏头,露出那个极深的伤口,当宁和音把药粉撒在上面,他的眉头都没有跳动一下。
到了这种时候,宁和音也不想问他什么疼不疼的问题,只洒完药,又用绷带绕了几圈,最后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勾起唇角嘲讽:“还不错,挺漂亮,但我要是刚才真依你的意思,再咬上一口,怕是这药粉这绷带都止不住血了。”
庄沢抬眼看她,长卷的睫毛在暖黄的光线下,绒绒的可爱,黑蒙蒙的眸子竟透出惹人怜爱的意味,仿佛先前气焰嚣张到要杀人的人,压根与他无关。
他喊:“音音。”
宁和音眼睫一颤,“别这么喊我。”
反正他现在把陆云轻都接回来了,心里眼里装的是虚假的陆云轻,脑子里只有虚假的记忆,而宁和音这个人对于他而言,怕就只是颗行走的春.药。
一颗能让太监重新抬头的春.药。
如何能不宝贵?
如何能不珍视?
她把塞子塞回药瓶,垂眼淡淡说:“你刚才的反应我都感觉到了,你明天可以找太医诊断一下,如果有必要的话,重新用疼痛刺激也行,不过别再选在老地方了。”
庄沢抿唇:“你帮我吗?”
宁和音:“?”
什么?
别开玩笑了好不好!
“我没有虐待人的爱好,刚才只是一时情急,希望九千岁不要介意。”她继续淡淡说。
“那便算了。”庄沢言语方落下,便抬手去褪外袍。
宁和音余光注意到他举动,连转过头,脸上的假装镇定再维持不住,“你干什么?要脱衣服到别处去,这里是我的地盘!”
“整座府里,都是我的。”庄沢淡淡说完,扔开外袍,躺了下去。
“好,都是你的,那我去外面睡。”宁和音气得起身,却猝不及防被他一拉,整个人跌落在薄被上。
紧接着,薄被掀起,她人被裹了进去。
而身旁的人,除了给她掖好被窝的动作,再无其他。
“睡吧,”他说,“我不会再碰你了。”
宁和音深吸了口气:“那就好。”
两人同样是规规矩矩平躺着,脑袋朝着上方,肤色被烛火染成暖黄,黝黑眸子里透不出情绪。
过了良久,宁和音觉得她也该睡了,于是把心里的想法说出口:“我们还是跟白日里说的那样,只要等我赚到足够的银两,还清了你的债,那就和离,这期间不要再有任何过分的举动,不管是你也好,是我也好。”
身旁的人久久未说话,沉默到宁和音眼睛皮子都搭上了,才堪堪被打破。
“你知道还清那笔债,需要多长的时间吗?”
“不管时间,不管我有没有这个能力,只要有这个约定在,就好。”宁和音说。
庄沢倏然转头,她余光能感受到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不再移开,他问:“为什么呢?”
后面也许还有没说完的话,但他显然想让她自行领悟。
宁和音按照自己领悟的说了,“你不是他,我能接受的人,只会是他。”
只要没有全身心都是她,那他就不是他,无论做得再好,无论装得再像,那都不会是他。
她就是这么一个爱恨浓烈分得很开的人。
如果不是全心全意爱她,那她懒得给他任何眼神。
更何况,她还是一个极度记仇的人。
这个记忆混乱的狗逼做过的所有事,一笔一笔,她全都记着,绝不可能忘。
就算有那么一天,他完全回来了,那她也会一笔一笔,找他算个清楚。
那边沉默许久没有回应,宁和音想他也许是睡了,于是同样闭眼。
殊不知顷刻后,身旁的人睁开眼,微微转头,望着她的脸,陷入无尽沉默。
如果他不是他,那他……会是谁呢?
第二天醒来,宁和音下意识偏头,发现那狗逼早已不在,于是她打着哈欠起床洗漱,顺便谋划接下来的行程。
她昨晚在做梦时,有了灵光一现的主意。
简朴打扮一番过后,她让兰溪不要给她上妆,就那么清汤寡水出了府。
马车停在飘香楼的对面,她下车用买衣服试衣服需要很久的借口,让两个小侍卫和兰溪找个摊子歇息会儿。
进了布庄,照样是像从前那样,飞快置办了一身男装,还拿了把折扇,出门看到四周没人观察她了,用折扇遮着脸,快速往对面飘香楼走去。
等那道纤细身影进飘香楼了,布庄右上方,二楼茶馆的其中一个雅间,窗户被打开。
两个侍卫和兰溪立于一旁,看着窗户边静静将目光投去的人,一动也不敢动。
小半炷香时辰后,在飘香楼里跟老鸨谈得正欢,都聊到把所有姑娘包装好,以后分成就按照五五了的宁和音,被某个狗逼抓个正着。
“别想污了府里名声。”
一句话,就把她所有计划全盘打翻。
宁和音气咻咻,勉强挤了个笑:“好呀!”
不让污府里名声,那就休怪她无情了。
两个时辰后,市集最热闹处竖起了一个小台子,宁和音站在台子上热情吆喝:“来啊,看啊,走过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都来看一看瞧一瞧啊,今日特价今日特价,与九千岁约会资格,从一文钱开始起拍,加价无上限,价高者得!”
宁和音手里展开一幅画像,画像上的人处于冰天雪地之中,摊出一只修长的手去接雪,指尖如玉,神丝微动,仿佛丝毫察觉不到寒冷。
而他自身,裹着玄色大氅,墨发如同流云,长眉入鬓,高鼻挺直,薄唇微红,容颜更胜冰雪。
眼神看似锐利,实则透着哀愁,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是一个小可怜。
这种带着可怜气息的人,最容易让少女们心动了。
宁和音自信满满,吆喝了半天,但围着的看客们倒是多,台下围满了几圈的人,嘴里全部都在小声议论,脸上神情各异,没人敢真出价。
宁和音:妈的!看来刺激性还不够!
还好她早有准备,于是拿出第二幅。
第二幅是在一处亭台楼阁里,富有少年气息的男人身上,仅仅披着寸缕薄纱,长腿交叠,遮住了最隐秘的部位,腰身劲瘦诱人,引人无限遐想。
只是这回画像的脸上,上半张脸被薄纱遮住,下半张脸因为右手食指咬在嘴里,神情娇羞动人,所以看不清楚面容,只知道是个绝代风华之人。
宁和音摊开先前那副,咳了两声:“脸长这样,脸长这样,如假包换,我以九千岁夫人的名义担保,此次的拍卖绝对真实有效,没有任何人敢追究你们,你们只管放心出价就是。”
台下有个小姑娘羞红着脸问道:“约会可以干一些什么呢?”
宁和音毫不犹豫回答:“你想干嘛,就能干嘛!”
小姑娘又问:“夫人为何要拍卖九千岁呢?”
宁和音想到这抹了一把辛酸泪,“实不相瞒啊,最近过于铺张无度,府里穷得都要揭不开锅了,所以九千岁只有亲自下海赚钱,你们想,约会一次,对他又没有什么损失,同时刚好可以满足你们,能够近距离的接触偶像,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吗?”
宁和音抹着泪话音刚落,小姑娘当即喊道:“我出两文钱!”
很快又有人喊:“我出三文!”
“四文!”
“五文!”
……
另一头的庄沢,以为这回人能安分了,刚进宫里办完事归来,马车途经市集,恰好见到了这么一幕。
晏明看了一激灵,“大人,别说,这画像画得还真挺好,大人是什么时候请画师画——”
“你觉得那画中人,哪点比得上本官?”隐隐咬牙的声音从车内传出。
晏明:“……”
您生气的原来是这?
车窗帘当即被修长指节掀起,此时台上已拍卖到了五百文,庄沢听到这个数目,觉得自己受到极大侮辱。
刚下车,正欲往台上而去,人群中忽然爆出一声:“我出黄金千两!”
宁和音还来不及思索声音源头何处,大脑兴奋得当即作出了反应:“成交!成交!!成交!!!”
重要的话说三遍。
然后她看到了,明明置身于人群后,却仿佛自有空间隔开的人,长身玉立,眉眼含霜,凭空透出几分冰天雪地的冷意。
他不着情绪的目光投来,薄唇微抿,更显凉薄。
而另一边,恍若骄阳挟着胜利笑意的安平郡主,抬抬手,吩咐道:“去把黄金搬来。”
作者有话要说:按照唐朝至今的两计算,那么1000两黄金=37300克折合人民币9072479元。
狗太监身价真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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