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西维亚与他的想法恰恰相反。卢修斯虽然是趁她不注意施的魔咒,但这并不意味着西维亚感受不出来,之所以不点明,不过为了让面上好看而已。
她很耐心地等待他们解除那个咒语,却发现卢修斯的样子……像极了在说她坏话。
于是西维亚的声音淡淡地响起来:“你们几个讲小说话还要讲多久?”
小巴蒂有些想笑,她吐露出来的每一个音节,都可谓明明白白地刻上了她的不悦。
他看向卢修斯:“你听到了?”
铂金孔雀啧了一声,对于他们到现在为止,只说了不到十句话的情况非常不满意。但他也没有说什么,打了个随指将咒语解除。
“他跟你说了什么?”一切交接完毕后,西维亚和他从办公室走出来。
“我还以为你不会好奇。”他含笑。
穿着质绿色天鹅绒长袍的少女轻哼一声:“我也只是想提醒你别被他人模狗样的样子骗了而已。”
“是吗?“他眼底盛满笑意,如千颗星子洒落黑穹。
“不然呢?”她以同样盛气凌人的姿态回应他。
“我以为这属于关心的范畴。”少年轻笑,享受着可以随心所欲地和她说话的过程。
谁想到她低头想了想,居然说:“这样说也没有错。”
他愣住了。
巨大的狂喜从天上砸下。
他一边嫌弃自己也太容易满足,一边嘴角不自觉上翘。她承认了!她承认她关心他诶!
可惜那甜还没来得及细细回味,西维亚就惆怅地说了下半句:“说到底还是那句话太让人误会。”
“是,吗?”
小巴蒂笑容僵住,颇有些咬牙切齿。
他恼怒又不能说的样子落入西维亚的眼里,令后者的心情大好。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更不会表现出来,这种东西,在心里偷乐就好。
西维亚若无其事地看着空荡荡的周围:“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好好罚弗莱明和劳埃德,效率低的可以和哈罗德的魔法部比了。”
哈罗德·明彻姆是现在的魔法部部长,他可笑地在阿兹卡班投入了更多的摄魂怪,但是未能阻止伏地魔崛起,并且这两年越来越让公众们不满。
小巴蒂深吸一口气,不断告诫自己西维亚就是这样,才神情古怪地顺着她的话头说下去:“你不喜欢效率低下?”
“这话说的像是有谁喜欢效率低下一样。”西维亚说着,顿了一下,然后自己把自己的结论推翻,“不过我发现,很多时候我们都不得不效率低一点。”
“我们当然要以条件为转移。”小巴蒂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他慢慢冷静下来。
就在刚刚,他生出一种迫切的冲动,如黑暗间野蛮生长的炼狱的荆棘一一他确信这种冲动会把他和西维亚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基础彻底摧毁,他万分庆幸他及时清醒了过来。
“你要和我一起离开纽蒙迦德,还是另有打算?”西维亚突然问。
“一起回去吧。”他不假思索地说。
听到这个回答,西维亚轻笑了一下,带着了然。她就知道如此。
她拿出怀表,离十点还有一些时间。少女若有所思,或许她还有时间再去一趟塔楼?不行,过犹不及,她之前说的够明白了。频繁的打扰只会暴露自己的幼稚。不过卢修斯那边……
她的眉头皱起来。
那点为数不多的良心又在作祟,催促她给卢修斯一些警告——那个倒霉蛋!西维亚几乎可以想见如果纽蒙迦德在他手上没待过两天就失手,他在伏地魔那里所要面临的结局。还有西茜……如果她在怀孕期间知道自己的丈夫受到怎样的惩罚的话,她会受到多大的刺激啊!
西维亚缓缓吐出一口气,好吧,看在她和西茜的交情上,提醒一下那家伙。必要时,纽蒙迦德丢了没有关系,但一定要把格林德沃带走。虽然有她的谋划在,他也带不走就是了。但也许这样做可以让黑魔王的怒气减轻一些。
劳埃德从楼梯口走上来:“小姐,一切就绪。”
他们需要先坐船回到岸上,才能通过幻影移形回到总部。劳埃德说的“就绪”,其实就是指船可以开了。
西维亚缓缓吐出一口气,抬起下巴,恢复冷漠高傲的样子:“我知道了。”
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就像谁也没想到那道攻击会落在培楼上一样——红艳艳的火舌贪婪地舔着黑色的墙壁,火势越来越大。
仿佛诸天恶魔临至,在灰烟滚滚中啃噬着堡垒。
波涛起伏的灰黑色海面上,一叶扁舟晃晃悠悠地随波逐流。米利菲特教授在看到那道攻击落在塔楼上时,几乎整个人要晕厥过去,西维亚赶忙扶住她,黑色的眼睛仍然忍不住往塔楼那里看。
邓布利多从她这里要到了她攻破纽蒙迦德的诀窍,但是凭他对GG的在意,他不可能这样冒失地用那个诀窍来抢回纽蒙迦德。
那么只剩下了一个可能,邓布利多把那个诀窍告诉了魔法部。他们大概是想复制她当时创造的攻破纽蒙迦德防护罩的奇迹?可是那些火势并没有顺着防护罩蔓延,而是自顾自地吞噬那高高的塔楼。
西维亚冷冷看着,这正像是有人放出了厉火,却无力控制它的生长。用四个字来评判就是愚不可及。
“先生……先生……”
被她扶住的米利菲特教授痛苦地呻/吟着,身体颤抖,用手抱住自己花白的头发。
掌舵的施瓦茨先生也并未好到哪里去,他呆呆地看着塔楼,眼睛在一点点死寂下去。
原本无动于衷的西维亚顿住了。
海浪翻滚,小船摇晃,黑暗的天地间,大概没有人比西维亚更明白米利菲特教授和施瓦茨先生对格林德沃的忠心。
可他们此时并没有要死要活地冲出去,冲到被烈火焚烧的塔楼,救下他们效忠的那个人!
是不想吗?
是已经放弃了吗?
不,不是。都不是。比起在所有人面前暴露只为救下格林德沃,他们更明白这样做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白巫师人多势众。
而他们只有三个人。
一旦被发现,他们那两把老骨头也就罢了,但跟着他们一道来的西维亚,不是身死,就是被抓住送去阿兹卡班!
为什么要放火呢……
控制不了火焰,他们为什么要放火呢!
西维亚看着两个她最尊敬的长辈,死死咬着唇,明明悲痛欲绝,理智即将崩溃,却还死死待在船上——
无人知道,她的内心也正疯狂挣扎着。
她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想救下格林德沃,最开始是为了满足自己嗑GGAD的私欲,到后来是为了完成对施瓦茨先生他们三人的承诺;可她真的要为这点小东西闯入那烈火中吗?
“盖勒特!不——”海面上响起一声更为痛苦的喊声。
紧跟着更加嘈杂的声音响起来了:“教授!教授别去!”
“阿不思!阿不思你冷静点!”
……
离纽蒙迦德有七八海里的海面上,十来艘大船被嘈杂的叫喊声包裹。火焰与叫喊交织,海浪与狂风相应……
沉浸在那片叫喊声中的西维亚浑身一个激灵。
她望着那火,呼吸慢慢平缓下来。
“西维亚!“掌舵的施瓦茨先生看她站起来,而不是继续按着米利菲特教授,既迷惑又不解。
“施瓦茨先生,我需要你把船开得远远的,越快越好。”她不容置疑地说。
“你要去做什么?"
“做什么?——我当然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站在船头的女巫扬起一个目空一切的微笑。
在施瓦茨先生“你疯了”的目光中,她整个人飞了起来,脱离小船,飞向海面,飞向熊熊燃烧的高塔——
旅行斗篷在暗夜中作响!
“放开——放开——盖勒特!盖勒特!我求求你回答我!你们放开我——不要阻拦!——放开!放开!……”
邓布利多沙哑的喊叫仍在海面回荡,但少女已经站在那个巨大的豁口上。
火焰如狂兽,阵阵热浪袭卷人面。
身披斗篷的少女站在那儿,一步步踏入塔楼。
她不比囚徒格林德沃,她手上有魔杖,可以自如地给自己施展咒语,以不受烈火威胁。
她所要做的,只是在这片废墟中寻找那老家伙,以及警惕随时都有可能塌下来的房顶或者柱子。
梅林眷顾,西维亚穿梭在火焰中只十五分钟,就在无尽的烈火黑烟中看到了老格林德沃所在——场面非常不幸,巨大的爆炸使牢房半边坍塌时格林德沃显然恰好在旁边,他被倒下来的书架压中,早就陷入了昏迷。
西维亚一发现他,就三步作两步走过去,用魔杖对准书架,厉声道:“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书架飞起来,西维亚将它扔到一边,然后蹲下来去拍格林德沃的头部:“醒醒!先生!先生!”
格林德沃毫无反应,如果不是西维亚还能感受到他脉搏跳动的话,她会考虑把尸体送给可怜的阿不思的。
“那么我只能得罪了。”
西维亚扶起格林德沃,这才发现他快瘦到皮包骨了。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一手扶昏迷的格林德沃,另一只手举着魔杖将豁口弄得更大。但直到她扶着格林德沃走到边缘处她才想起来,她不能就那么走出去,她得给自己施个隐形咒。也得给格林德沃施一个什么咒语。
邓布利多终于挣脱众人的束缚,他召唤来福克斯,并和它一起往这边飞来了。
不能让他到这里!如果他看到自己带着格林德沃,或者说他看到格林德沃在纽蒙迦德失踪,他会怎么做呢?
西维亚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计划出现任何差错。哪怕他是AD也不行!
这个念头刚闪过,西维亚就将手上扶着的格林德沃变成一只金色大鸟。紧跟着,她猛地对身后的一切施了一个爆破咒!随后,她毫不犹豫,纵身入海!
“砰!”
巨大的爆炸声覆盖了邓布利多绝望崩溃的喊叫,同样将所有还在海上的人和船都推得很远。
同样被气流影响的西维亚却是一路滑翔,如一只真正的海燕。
只一会儿,她就从低低的海面,又飞向高空,迎向咸咸的海风与灰黑色的浪涛——
即使已经隔得很远,白巫师们焦急的声音以及食死徒们大喊撤退的声响依然可以听闻。西维亚全然不在意,她锐利的目光在波涛起伏间搜寻着那只承载着施瓦茨先生和米利菲特教授的小船。终于,她在西南的方向看到了。她解除了隐形咒,向那里飞去。
“西维亚!”看到她的施瓦茨先生气急败坏地大喊。
“来了!”少女的声音从未如此快活过。她张扬地笑着,伸开双臂跳到船头,尽管她完全可以轻飘飘地着落。
只是她没有想到米利菲特教授会向她扑过来。她用苍老的手上下检查了她一遍,确认她毫发无伤之后,突然抱住她号啕大哭:“你要吓死我吗?就那么飞了出去!飞到火焰中间……”
“教授!……教授!……我没事……“
西维亚被她抱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的手不自觉加大力道,然后猛地想起自己手上还握着格林德沃变的大鸟。那个她差点把GG一边把捏死的念头只在她脑海中一晃,就差点把她吓得魂飞魄散。她赶紧说:“教授!教授你放手!我手上还拿着你们的老板呢……”
最后那句上气不接下气的话,成功惊醒了米利菲特教授,同时吸引了施瓦茨先生的注意力。
“什么叫做……你的手上还拿着……”施瓦茨先生僵硬地说,然后他就看到西维亚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一边举起了手中的金色大鸟。
空气一度寂静,静到西维亚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和海浪翻滚的声音。
脑海的生死警报,在一瞬间拉到最响。
西维亚果断把鸟塞进了米利菲特教授手里,然后纵身向海面——她跑的非常及时,因为没过两秒就有数道咒语追着她来了!
“小兔患子你给我滚回来!!”施瓦茨先生的怒吼在海面上久久回荡。
呵,傻子才回去呢!
头脑清醒的小兔崽子西维亚只管往前飞,并月飞得越来越高,越来越远,直到她整个人消失在茫茫的夜幕。
可惜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最后西维亚还是被施瓦茨先生揪住,狠狠批了一顿。
“你还图省力把先生打晕——”
“我看到他的时候就昏迷了!不是我图省力把他打晕的!”西维亚冤得慌。
然而施瓦茨先生一个字也不信。他拿着鸡毛弹子在空中甩了一下:“还按辩!圣芒戈的医生都跟我说了,先生是因为重力晕倒的!”
西维亚头次感到什么叫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时她看到盖洛普从房间里偷溜出来……
死道/友不死贫道:“盖洛普!你在那里笑什么?
网瘾少年盖洛普·文森·施瓦茨:??
我就溜出来吃个夜宵我干嘛了?
然而施瓦茨先生一声咆哮:“臭小子!你还敢在这里笑!”
“不是!老爸!我冤枉!我真冤枉!嗷!”
西维亚趁施瓦茨先生暴打狗儿子的功夫,迅速打开门厅的门逃之天天,短期内她应该不会再踏足这个地方了——至少在格林德沃醒来证明她的清白之前,她绝对不会再过来。
只是她才出了丁沃斯,就有一枚硬币突然从袍子里滚落,滴溜溜地在地上转。
西维亚的心咯噔一声。她弯下腰,把它重新捡起来,原本该雕着花纹的地方被急急刻上了一句话“黑魔王发怒了”。她的心紧了紧,几乎毫不犹豫地幻影移形到了那片荒原。
不止是她。
当西维亚穿过那道光门,从亭子出来时,她被焦急的弗林特——就是那个追求她追求到食死徒阵营里来的小追求者告知,已经有十来个与纽蒙迦德失守有关的食死徒在会议室。卢修斯作为主要人物,遭受了好几道的钻心剜骨。西维亚谢过他的警报,一边急速往石殿那边赶去,一边思考该怎么让伏地魔平息怒火——
这个想法在西维亚进入会议室时,就被她彻底打消了。
一室的寂静。她低着头快步走进去,然后跪在那群食死徒中间。
伏地魔站在跪了一地的巫师们的前面,他苍白的蛇脸扭曲着,愤怒在猩红的眼睛后燃烧。
“西维亚——”看到西维亚,他可怕的声音在这个昏暗的房间响起,“你说为什么会有人这样愚蠢,在那样大好的局势下还将一座明明早在我们掌控之中的堡垒丢了呢?”
西维亚知道他在说卢修斯,她眼角的余光能看到那个平日里不可一世的铂金色长发的青年倒在他脚边,浑身抽搐。
“主人,”她努力稳着声音,“我听到了一个消息——纽蒙迦德里关着的那个犯人,死了。”
“死了就死了。”伏地魔冷冷地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西维亚。”
“如果西维亚的回答能使主人高兴,西维亚当然会为此作出回答。可是西维亚认为它不能,她认为她需要说另外个消息,来平息主人的怒火,并为此帮助主人作出下一步的计划。怒火是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的。“少女跪在地上,言辞诚恳。
伏地魔狭长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似乎要穿透她的脑壳看破她的所有思想。好久,他才冷冷地说:“如果你说不出那个消息有什么价值……”
西维亚低着头开始阐述:“纽蒙迦德的犯人死了,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主人。您当初派我主持攻打纽蒙迦德,为的就是让邓布利多着急,打乱他的手脚和所有的部署。除此之外,能说服格林德沃加入我们更好。但那些天的交流,已经充分证明他不可能为我们所用,既然这样,格林德沃对于我们的价值也只剩下让邓布利多着急。”
“可现在他死了。”
“是啊,现在他死了。他死于塔楼上突然着起的大火,死于邓布利多所带领的那些人的攻击——邓布利多会怎么样,几乎可想而知。这位霍格沃茨的校长一向感情丰沛得愚蠢。”
说完,西维亚就不再说话,任由沉默如瘴气一般蔓延,任由恐惧在所有跪着的食死徒的心中乱窜。谁也没办法猜测黑魔王的想法,就连西维亚也不能,她只是孤注一掷而已。
西维亚赌对了。
黑魔王的脸色微微缓和下来:“你说的有道理,西维亚。"
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因为黑魔王的这句话为之一轻,所有人都在如释重负,所有人都在庆幸劫后余生。
西维亚也不能避免,她斟酌着接下来要怎么开口表明自己对眼下状况的计划。伏地魔忽然指向她身边的一个人,魔杖尖端有一道强烈的光芒射出,那个人瞬间疼得滚在地上,尖叫、抽搐,这一切将恐惧重新带回了这个房间。
所有食死徒惊恐地看着那个尖叫抽搐的同伴。他们的主人冷声说:“可这不能抵消他们的过错,不是吗?”
西维亚张了张嘴,随后低下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