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二天西维亚从斯拉格霍恩教授教授的办公室出来时,手上就拿着一大张的赔款单子。
在把这个单子给家里寄去以后,西维亚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知道下面她只要等对方按捺不住主动出击就行。
忙活那么久,“钢笔却是假的”这个事实,一定会让他们很恍惚吧。
事实上也是如此。
对方大发雷霆,对着自己的下属施了好几个钻心剜骨。只可惜,就算是这样,他面对这个局面也无计可施。
这是西维亚早有预料的,而接下来的情势,在她所预想中,就是比谁更耐不住性子,前往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偷盗钢笔,或者制造出其他什么乱子来把霍格沃茨的水搅得更浑。只是,西维亚绝对不会想到,她耐心地等了三天——这三天风平浪静——最后等来的却是一封信。
潦草的字体显得匆匆忙忙,但西维亚更怀疑这是为了不让她凭借笔迹找出写字的人是谁,信上面写着:
[今晚十二点,斯莱特林的密室见面。]
只想坐收渔利的西维亚表情一滞,握着那封信的力道陡然大了起来。
她脑海里念头急转。
被对方的人……发现了?
夜晚,十一点。
西维亚利用隐形咒出了城堡,匆匆前往禁林。她的隐形咒持续不了多久,更准确地说,即使她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前进了,却还是无法避免地在踏入禁林深处之前,隐形咒就失去效果。
夜晚的风呼啸过那轮似镶嵌在禁林上端的月亮,而婆娑的树叶如桂冠簇拥着月。风中带着明显的秋意。
西维亚不打算再给自己弄什么隐形咒,她情愿把这点魔力用在和人对决上。是什么让对方敢给自己送那封信?他知道了自己是食死徒?还知道了自己也在找那根钢笔?就在西维亚马上要来到那个湖泊时,她猛地察觉到自己左手侧有一道不同寻常的气息——
“柔若无骨!”
她厉声念咒,魔杖的尖端精确地对准她所察觉不对劲的地方。
一束光芒迸射!
然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只山猫在短促尖厉的“嗷呜”了一声后,倒在地上,柔若无骨,滩成烂泥。
西维亚狐疑地看着那只山猫,如果她会相信她所察觉到的不对劲只是一只山猫在这里搞怪,那才是在搞笑。她漆黑的眼眸扫视四周,心底怀疑那点不寻常的动静是对方的人不小心搞出来的;更有可能,他们的人都埋伏在这里,那封信就是一个引她上钩的圈套——
她冷冷地说:
“我知道你在这。你最好自己出来。”
“然后等着你再给我发射一道‘柔若无骨’?”一道困倦的,但完全不妨碍它透露出声音主人轻哼时不爽的声音响起。
尽管人还未出现,但西维亚听出那是谁了。她陡然轻声细语起来:“克劳奇先生?”
他是对方的人?
来自普林斯的轻声细语,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小巴蒂解除了身上的幻身咒,少年修长的身形完全显露在树林边。他凝眸看着离自己一米多远的女孩,薄唇间吐露出来的语调仍是慢吞吞的:“或许我该说,晚上好,普林斯?”
“是什么让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偷偷摸摸尾随我来到了禁林?还是说,那封信就是你送的?”西维亚轻笑起来,“这可不是什么能开玩笑的事,我想你应该如实地回答我。你知道那根钢笔的下落?”
“你想找那根钢笔?”少年慢吞吞地说,“那你的态度就该好一点。”
“这么说,那封信就是你送的了?”
少女与少年的目光碰撞,黑色的眼眸与深色的眼眸长久对视,禁林的风无声地席卷过他们的袍角,掀起又放下。
“我假设——”小巴蒂突兀地说,“你不想有人捷足先登?”
西维亚的眉毛动了动:“我想克劳奇先生应该不会蠢到一封信同时送给两个人吧?”
“有些人可不需要我去送信。”小巴蒂勾起一丝懒怠的笑,“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尊贵的普林斯家族的继承人一样消息闭塞的,不是吗?”
对面那个少女眼里闪过一丝愠怒,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那么,很好。关于这些你都怎么知道的,我之后会再问你。”她冷淡地说完,抬手解下自己的外袍。
修长的手解开斗篷上钉着的银扣,月光下,少女清冷的容颜,在带着兜帽的外袍缓缓解除之后,完全显露出来。
乌发黑眸,仿佛夜的使者。
小巴蒂的身形僵住,他的声音都急促并且恼羞成怒起来:“普林斯!”
“做什么?”西维亚将外袍扔进怀表,随后松了松手指。
“这话不应该我问你吗!”小巴蒂几乎是拿来吼的了。由性格伪装出来的一切随意散漫,一切云淡风轻,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西维亚看了看死死闭着眼睛的他,又看了看他的脸和他的耳朵,伴随着挑眉这个动作而起的,是恍然大悟。
“我还以为克劳奇先生真的什么都知道呢。原来也不是啊。”
小巴蒂此刻的心情大概是想掐死这个普林斯,不管她是不是自己喜欢的女人。
“把你的眼睛睁开,小巴蒂·克劳奇。我可不想因为你错过得到钢笔的机会。如果你想跟我一起进入密室的话。”西维亚懒洋洋地说。和克制保守的小巴蒂相比,西维亚那点女孩子的矜持都不算什么了,没看见她只是脱件妨碍她潜水的外袍,都能把他紧张得闭眼睛?
解清了这场该死的乌龙之后,西维亚率先跳入水中。小巴蒂咬牙,并不知道如何前往密室的他,即使明白过来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并且为此羞窘到极致,也不得不紧随其后。
他们进入密室,当西维亚重新站在干燥的地面上时,她看着周围碎裂的石块,以及那些无论是天花板还是那些损坏大半的蛇头雕像,都充斥着的激烈的魔法痕迹,竟然有点不可思议。
冲动鲁莽地与蛇怪搏斗仿佛还发生在昨天——那时候的她,甚至想不起来她可以带一只公鸡,而不用非要找一只凤凰,可是现在——蛇怪早就死了,它身上可以当作魔药材料的部分也都归了邓布利多,而她,如今也是第二次站在这里。
但她这次来所要做的事情,一点也不比与蛇怪搏斗来的安全。
她甚至不知道她的敌人是谁。
刚想到这里,西维亚忽然感到穿在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干了,她知道是小巴蒂做的。少女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心神,将目光放在那个几乎和自己同时从湖泊中走出的少年身上。
不等西维亚说什么,小巴蒂先说:“我们似乎是第一个。”
他看着那些魔法痕迹:“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生死搏斗,但也只是曾经。从那些痕迹来看——”
此时,他已经走到一座蛇头雕像边,伸手抚摸其中一道魔法痕迹:“最起码也是半年前的事。”
西维亚神色不明地看着他,对于这个知道“钢笔”,她本人又很明确地知道他会成为食死徒的少年,西维亚实在放不下戒备和警惕。哪怕小巴蒂·克劳奇已经尽他可能地表现出友善。
“你对这里很熟悉。”
西维亚没有否认。
“这么说,这些魔法痕迹就是你造成的了?”小巴蒂注视着她。
“你也说了,那只是半年前的事。”西维亚冷静地说,“我恐怕你已经猜到,这里只是个入口。现在我们要做的,应该是马上进入真正的密室,避免有人捷足先登。这可是你之前说的,克劳奇先生。”
小巴蒂不置可否地一笑,他松开手:“那么,我尊贵的普林斯家族的继承人,也是知道该如何进入真正的密室的了?”
西维亚没有说话,她循着自己的记忆,从那些或损坏或还算完好的蛇头雕像边一一经过。最终停在一个地方。
西维亚确信这里是邓布利多出来的地方,同样,也是凤凰福克斯出来的地方。
西维亚爬上那个向上的蛇嘴,然后将自己置身其中,很清楚地感受到周围是黏糊糊的管子。她松手,下一秒,她整个人都坠入了黑暗,彻底不见了。
小巴蒂紧跟其后。
荧光闪烁亮起,清晰照见前面女孩的身影,也能看见有许多管子向四面八方岔开,但那些管子都没有这根他们正在滑行的管子这么粗。他们所在的这根管子曲曲折折,七绕八绕,坡度很陡地一路向下。
“前面就到了。”
西维亚的声音在这个幽闭安静的环境中响起时,小巴蒂明智地减缓了自己下滑的速度——果然,西维亚在之后就消失了——她离开管道重新站在地面上。而他在几秒钟之后,也突然落到了地面上。
水管变成了水平的,他从管口冒了出来,脚下的地面潮湿。小巴蒂手里拿着魔杖,它的尖端荧光闪烁,而他借着这点光亮去观察周围。显而易见,他们来到了一条黑暗的石头隧道,这条隧道大得可以容人站在里面。魔杖的光把他们的影子映在湿乎乎的墙壁上,
小巴蒂挑了挑眉。
“这倒有些要通往密室的样子了。怎么这里没有被你的魔法搞得乱七八糟呢,我亲爱的普林斯小姐?”
“如果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会相应的回答我另外一个问题吗?以同等的诚意?”西维亚嗤笑一声,“往前走吧,克劳奇先生。我希望你送的那封信里面所表达的内容可以有所价值,比如那根钢笔真的在密室。尽管我很好奇,邓布利多教授怎么会把一根明显受到多方关注及争夺的钢笔,放在这里。”
小巴蒂低头看她,她同样迎上他的目光。
半晌,小巴蒂轻笑。
“相信我,西维亚。你会收获惊喜的。我们所要做的,只是往前走。”
西维亚嗤笑,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