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冉冉回到家时，慕家的灯还在亮。
厅内传来带着满是厌恶的咒骂声，时不时伴着几声嗤笑。
“冉冉这个死丫头，成天就知道在外和男人鬼混，小小年纪，还要不要脸了，这让外头的人知道了，还不定怎么说我们慕家，真是不知廉耻，把我们慕家的脸都丢光了。”
“妈，姐姐年纪小，长得又美，难免勾三搭四，不懂事了些，您别生气，等姐姐回来您好好跟她说说才是。”
“你呀就是心肠太好，这个死丫头前几天还把你的设计图丢到垃圾桶，让你险些获不了奖，她自己自甘堕落也就算了，还要祸害你，等她回来，我非要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
林芳茹的话刻薄生硬，中间带着慕灵“懂事”的劝解，像是一根针扎进了慕冉冉的心底。
从小到大，林芳茹对她的厌恶与排斥向来是不加掩饰。
慕灵来了慕家后，更是有过之无不及。
她几次怀疑自己是不是林芳茹的女儿，却被爸爸知道后，斥责她胡说八道。
可就是她的亲生母亲，却恨不得把慕灵这个养女放在心尖上，把她踩在脚底。
想想真是讽刺。
慕冉冉立在门口，半晌沉默不语。
候在门口的管家一抬眼，看到她垂眸安静的模样，忙大声唤道：“大小姐回来了。”
林芳茹和慕灵的声音戛然而止，慕冉冉收起眼底的情绪，对着管家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一迈入厅内，林芳茹正抱着臂窥了她眼，冷嘲热讽道：“哟，鬼混够了，竟还知道回来。”
慕冉冉未曾理会她的讽刺，没接腔，只是扭头问管家：“我爸呢？”
“大小姐，老爷在书房。”管家打量着她的神色，温和道。
慕冉冉“嗯”了声，绕过林芳茹便要上楼，还没走两步，便被林芳茹力道极大地拉扯过去，厉声呵斥：
“你个死丫头，懂不懂礼数，我在跟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她身形一晃，脚下不稳，险些崴了脚。
面上却不显半分怒意，只凝眸目光淡淡地打量着林芳茹，像是重新审视这个人一般。
她的妈妈。
顾谨言嘴里，那个恶事做尽了的女人。
上一辈子，她没有机会，没有眼睛看清她。
那这一世，她倒要好好看，林芳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她的目光犀利如刀刃。
林芳茹忍不住发怵，愣了片刻。
这死丫头竟敢用这种眼神看她，简直见了鬼了。
她反应过来，指着慕冉冉怒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是你妈，半夜三更，不知道跟谁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你妹妹和我为了等你连觉都没睡，你倒是好，反倒是这副态度。”
慕灵也上前开导：“姐姐，妈妈也是担心你，这么晚了，你去哪了？听你的同学说，你跟别的男人进了酒店呢，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听谁说的？”慕冉冉瞥了眼慕灵，冷冰冰开口。
她向来对慕灵宽容温和，倒是少有这样锐利的时候。
慕灵一怔，支吾了片刻只是含糊道：“姐姐的同学，我怎么认识呢，只是听她说的样子像是那么回事，姐姐你可别多心，我只是担心你被别人骗。”
慕冉冉忍不住笑出声，她怎么从前没发现，倒不知是跟谁学的，她的好妹妹竟是如此白莲花。
枉她从前，竟会瞎了眼觉得她天真单纯。
“是么，”慕冉冉话一顿，嗤笑道：“原来随便一个路人甲就能让你给你的姐姐扣上个跟男人鬼混的罪名，还真是我的好妹妹。”
慕灵脸色一白。
她的话明晃晃带着几分指责，以至连带着管家看向慕灵的眼神都有了几分不善。
慕灵连忙扯住她的衣角，委屈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姐姐误会了...”
慕冉冉看了慕灵一眼。
她小巧的唇无辜地抿着，眸中有些水光，看着好不楚楚可怜。
前一世，每一回慕冉冉受到林芳茹斥责，她都是这副姿态。
说是劝解，话里话外都在贬低她。可落入了仆人的眼中，却变成了她这个大小姐任性妄为，收养的二小姐更懂事贴心。
“祸从口出，你应该知道名声受辱是多大的事，我不过是去给朋友庆生回来得晚了些，若是不信大可打电话核实，只不过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成听说，和男人进了酒店？”慕冉冉淡淡扯下她的手。
她不知道是不是温敏给她下的药，但保不齐有人借此生事，回来前特意给好友从宁打了电话。
没想到，果真一回到家，就遇到这种事，只是不知道下药的事和林芳茹和慕灵有没有关系。
她态度冷淡，话不轻不重。
却把晚归的原因解释清楚，看样子不像是虚假，又一针见血地指出慕灵的过失。
慕灵脸色变了又变，青了又紫。
一旁的林芳茹心疼不已。
牵过她的手，对着慕冉冉气不打一处：“你这是胡说八道些什么，灵灵也是为了你好，才四处打听，保不准就是你风气不佳为人不正，才有人故意挑事。”
慕冉冉看着护着慕灵的林芳茹，振振有词地开脱解释，说不清是可笑多些还是心寒多些。
林芳茹见她不为所动，眸子一转，冷着脸道：“这件事也就算了，我问你，你为什么把灵灵的设计稿丢进垃圾桶？你知不知道险些让她错失了A大珠宝设计大赛的奖杯”
慕冉冉眉头微蹙，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
前一世她是等到第二天白天才回来，那时刚失去清白，心神不宁，胡乱找了个借口应付过去，林芳茹提起设计稿的事，她也没听进去，只是连声道了歉。
可如今，她再听林芳茹的质问，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慕灵比她小两岁，两人原来都是A大设计院的学生。
只是慕冉冉马上要毕业，对学校的事关注得很少。
按照她对慕灵的了解，慕灵对设计从来不上心，从没见她有过什么正经的设计稿，更别说她从来没碰过慕灵的东西，又何来的，把慕灵的设计稿丢进垃圾桶。
她心中起疑，冷声反驳道：“我从没碰过她的设计稿，怕不是这回又是听谁说的，又是一桩“误会”。”
慕冉冉的话毫不留情。
林芳茹瞬时气的不行，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啪地拍在桌上，厉声道：
“这张设计图是从你垃圾桶里翻出来的，可是上面标注着的是灵灵的名字，不是你做的还能是谁做的？你小小年纪，心思怎么这么恶毒，把灵灵的心血就这样毁掉，如果不是张妈发现及时，你要灵灵怎么参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