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邵春渊的问话后,邵星束先是紧张,觉得又要挨抽了,可仔细一想,他并没有做什么该抽的事,就开始下意识地在脑海中闪现了今天见过的所有人,而他脑海中想到的人,都具象化地出现在了祖地之中。
邵春渊眯起眼,看着邵星束身边逐一出现的人影。这些身影出现的前后顺序,在于在邵星束心中重要程度的权重。
因此当沈飞乔出现的时候,邵春渊就知道他是邵星束喜欢的人,并打量了一下,心中下了断语:强势,果敢,聪慧,固执,神情平静但眼里总是燃烧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火焰,说不定有时还很冲动。
但是这位数千年前的老祖宗并未开口和邵星束说什么,人都容易被自己缺少的性格特征吸引。在沈飞乔的身影出现的时候,邵星束还会下意识地盯着对方看一会。
等邵星束印象中见过的人都出来之后,邵春渊还是皱着眉,他在邵星束的队友,对手,喜欢的人之间走过,每经过一个人,那人就会化作砂砾消失,最后这座草原再次变得空荡荡一片。
“不对,不是他们。”邵春渊摇头,琉璃般的眼睛再次看向邵星束,“应该还有,一定是你见过的。”
邵星束被邵春渊这话整懵了。
“先祖,您能不能告诉我,您到底要找什么?”
“……我之前不是说了,我一直在这里等,”邵春渊仰头看着祖地上空巨大的天幕,“今天之前,我还以为不会再出现了。”
邵春渊的眼睫微垂,表情就显得有些凝重。
邵星束知道,先祖早已是作古的人,留在祖地的也许是他的意识,也许是某种不知名的能量体,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以这样的形式留了下来。
邵家一代代的人进入祖地,受邵春渊指点,学会使用自己的百样神兵,对邵春渊说声谢谢,便兴高采烈地返回现实,度过自己的人生。
在没有人进入祖地时,邵春渊又是什么样的?数千年来回忆着自己的目标,就这么在一个又一个邵家子孙的祖地梦境中来回穿梭,没有自己的落脚处。
邵星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他立时觉得有些窒息,但还是认真回忆着今天见过的一切。
按理来说,今天是决赛第一天,他才从开宙城出来,见过的人并不多……
“啊,还有的,”邵星束神情疑惑地揉着自己的额角,像是回忆起来有些困难,“除了这些人,还有的。我在开宙城见到了会长和那位愿望能力者。”
风将砂砾送到邵星束眼前,浅浅地打着圈,似乎在努力重构邵星束脑海中的印象。
“我明明见过,按理来说印象很深……”邵星束额角突突跳动,他的眉心处有些疼痛,他记得一切,那两人的相貌气质语言谈吐,但一要重构就觉得困难。
“先祖,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记得他们,但是要重构的话就……”
邵星束看着眼前散乱的砂砾,只能隐约构筑出两个人形,一个人形上莫名闪着点金光,另一个则是淡淡的白。
“不是你重构不出来,而是因为你心中对他们的存在抱持疑惑。他们和你存在本质上的差别,所以做不出来也没关系。”
邵春渊轻声安慰着邵星束,他轻轻握住邵星束的右手,对着那在半空中如蜂群般狂乱飘舞的砂砾轻轻一挥,像是握着一只看不见的画笔,将邵星束脑海中潜藏的印象一点一点地勾勒出来。
当那位超能力会长秋林出现的时候,邵春渊没有动容,等到那位愿望能力者的身影出现时,邵春渊便停了手。
“先祖,就是他们。”邵星束给予邵春渊一个肯定的答复。
邵春渊则安静地看着面前这两人,但并不是在看外貌,而是在看他们身上的某些东西。
“他的超能力是什么?”邵春渊指向那位愿望能力者,但又似乎不需要邵星束回答,自言自语道,“还是能实现一切愿望吧……任何匪夷所思的事都能做到……”
邵春渊叹了口气,神情却有些释然,就像那一直悬挂在头顶的长剑终于落了下来。他没有死去,而是退后一步避开了剑锋,那锐剑落入地面,如今他要握住这把凶器,将它变成自己的武器。
“星束,我想请你帮忙……”邵春渊突然开口,话未说完,却见邵星束直接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什么都行,”邵星束朝邵春渊眨了眨眼,一副很受不了老年人情绪低落的模样,“只是您得告诉我,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不能隐瞒。”
邵星束学着邵春渊之前的语气,笑眯眯地说。
邵春渊则抬手弹了弹邵星束的额头,微微弯腰与邵星束的视线齐平。
“你确定要知道?如果知道的话,你的未来可能会改变。”
“先祖,以后想隐瞒秘密,千万别用这种语气说话,”邵星束眼里的光越来越亮,“我本来只是意思意思问问,您现在这么一说,我真的很想知道。”
邵春渊的回答是,让站在树后的小仓鼠给带点酒来,他接下来会说一个很长的故事。
当然,是有改动的。
为了不破坏眼前少年的小小梦想。
……
邵星束一觉醒来时,差点没憋到窒息。他睁开眼,外边天光已微亮,他狠狠地喘了几口气,等到发胀的脑袋恢复了一点,血液开始流通,他才撑着帐篷底下的软垫,缓缓坐起身。
“你怎么了?”
韩空若微冷的声音在帐篷外响起,邵星束这才睁开眼,立时拿起手机,发现已是凌晨五点半。他错过了和韩空若替换值夜的时间。
“对不起!我的闹钟……”
邵星束立刻抬手要把帐篷拉链拉下,却发现帐篷的拉链已经拉开过,现在只浅浅覆住了帐篷口。
“你夜里好像做噩梦了,动静有点大,我就来看看。你的闹钟……是我关掉的。”
韩空若神情不变,眼神却有些担忧。他昨夜看到邵星束躺在帐篷里,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呓语,但他又没有发高烧,韩空若便担心是不是有什么拥有入梦能力的超能力者,进入了邵星束的梦境,准备在梦里杀死他。
但随后邵星束的状态渐渐平静,他的呼吸变得安稳又规律,皮肤白皙的少年在帐篷透入的月色下,显得有些苍白而不真实。
东照很警觉,他出了帐篷朝韩空若打了个手势,韩空若摇摇头,只轻声说了句“梦话”,东照就回去了。而韩空若选择坐在邵星束帐篷的门口,在凌晨三点的时候给他摁掉了闹钟。
“对不起……”
邵星束轻声重复着无意义的道歉,他的眼神有点发虚,像是还没从那场梦中醒来。但这不妨碍他起身,到河边洗漱一番,几分钟邵星束脸颊微湿,眼睛的聚焦也恢复正常了。
“虽然我这么说没什么立场,但你先去睡吧,我们晚点再走。”
邵星束不好意思地坐在韩空若身边,韩空若却摇摇头,看着眼前刚热起的茶炉。
“不用。只要我没受伤,一周也不需要睡眠。”
韩空若的话音淡淡,但语气却是十分肯定的,邵星束也就不再多话。他抱着膝盖坐在茶炉前,前方氤氲的热气蒸腾着他的脸,周围万籁俱静,开宙城的雀鸟不多,虫子也少,因此连细微的大自然的声音也不太有。
“我做了一个梦,”邵星束的声音在黎明半明半暗的天空下缓缓响起,“这个梦很酷,又很不可思议。”
“那算是好梦吗?”韩空若的感性思维比较欠缺,只能简单地问邵星束好坏。
“是个会让所有人都吓一跳的梦。”
茶炉上的水壶已经无声地热好了水,邵星束给自己和韩空若倒了一杯热水,然后惯性地拿出自己的手机。
邵星束看到了沈飞乔发给他的讯息。
这些讯息不知道传了多久,才依托着这若有似无的信号终于传了过来。
【在干什么?也许睡了?】
【开宙城的星空我也是第一次见,很漂亮。】
【你觉得韩空若脸上的章鱼哥怎么样?】
【我还是冲动了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传过去……】
【祝你好梦。】
……
邵星束一字一句地看完,又回头看了一遍,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信号,这里的信号还不错。他就开始逐一回复沈飞乔。
【我醒了,你呢?】
【韩空若他们知道是你干的,请您有空回来道歉。】
【幼稚!】
【我做了一个说不上好还是不好的梦。】
【你要是在这里,我就会直接告诉你。】
【真的,太操蛋了。】
……
邵星束回复完毕,过了五分钟那边也没有回音。不知道沈飞乔是还在睡,还是信号又在作怪,邵星束把事办完后,就突然翻找起自己行李中的地图来。
韩空若看着邵星束来了精神,展开开宙城的地图像在找些什么。最后这少年指着东北方向,对韩空若有些不太确定的提议。
“我们今天要不要往这边走?”
韩空若视线落在地图上,不太明白那边的盆地有什么特别。
“为什么?”
“那……不是也没定要去哪不是?还是说我们的策略是一直在这守株待兔?”
邵星束正想说这不是也太被动了,韩空若就把那张地图拿了起来。
韩空若记忆力绝佳,看到地图就能回忆起之前看过的相关资料,每块分区的大小地形生物,甚至风景区都一清二楚。
“往这边去也可以,反正无论是待在这,还是向前,隐藏起来还是追踪敌人,总免不了战斗。”
航空若眸光内敛,语气淡淡,虽然他还是不太清楚邵星束为什么想往那边去。
于是韩空若不太确定地问邵星束:“你是想去看看风景区吗?”
邵星束则视线下意识地往上瞟,摆出青少年不擅撒谎的姿势。
“哦,我,我觉得一公里那么大的蹄印和足有三分之一岛屿那么长的蛇类爬行痕迹很有参考价值。”
“参考什么?”韩空若顺着话问。
“写暑假观察作业。”
邵星束随口胡扯,韩空若也不说什么,只把地图折好,送到邵星束手上,冷静地说了一句。
“只是我们在比赛中,路途会有变数,能不能到达那里,也只是未知。”
……
幽暗的森林里,一身白西装的阿一走在其中就像罹患白化病的动物,只是这森林中没有人会去袭击他,若是看见了,反而要逃得远远的。
“好了吗?我们该走了。”
阿一拨开繁茂的枝叶,看到前方的空地里,从地面到树梢都布满了白色的蛛丝,就像落了一地又一地的粘稠白液。
地上还有一些人形的茧,那些茧有些凹陷,显然在里边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被抽干了。
许合知站在中央,他低头看着手背,雪白的手背上爬着一只形貌狰狞的蜘蛛,许合知阴柔的脸上满是笑意,像是在和蜘蛛说话。
香罗因为肚子饿,拔了身边的树叶来吃,但他的超能力改不了树叶的口味,因此一边嫌弃的呸呸,一边又要继续吃。
没人搭理阿一,阿一再次感慨团队真难带,便拍了拍手。
“跟我来,没跟上的我就弄死。”
这话一出,总算引起了那两人的注意,阿一揉了揉头发,懒散地朝前方走去。
“会长的命令,必须杀掉,全力以赴吧各位。”
作者有话要说:邵星束:向风景区出发————
沈飞乔:zzzzzzz——
————
谢谢各位收藏订阅留评的大大~呱呱!
感谢在2020-03-2423:54:32~2020-03-2523:58: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棉花糖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