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个屁的书。
车明了在心里嫌弃。
心里这么想,脸上又是另外一副表情。
她铁了心一条道走到黑,开始整日对着傅西津说情话。
“老师,你知道我缺点什么吗?”车明了笑着抬起脸眨眼睛。
傅西津极其配合她。“你缺点什么?”
车明了朝人凑近了点,将字咬得又轻又缱绻,狡黠地笑。“我缺个傅老师。”
她的唇角得意地开始上扬。
傅西津往后退至椅背,脸上还是那副斯文的假皮囊。
好似,就完全没有受影响。
车明了开始怀疑自己哪一步出了错。
傅西津出声了。
他拿笔尖往试卷上轻轻敲了敲,一本正经反问:“你就没想过自己是缺了点脑子?”
车明了:“?”
她车明了怎么可能没脑子!
她爷爷是南郡大学金融系教授,她爸妈京华大学本硕博连读,就说她家最蠢的车祁,那也是南郡大学的学生!
她能蠢到哪里去?!
车明了想打败傅西津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
周四,高一(9)班。
“车明了?”
“车!明!了!”
赵闻识狠狠推了下她胳膊,车明了磨蹭地转回身体,就看到语文老师陈洁严肃地望着自己。
她反应过来立即站起身,心里飞快地思索这是干什么?
许是她识时务的举动让陈洁将她对车明了的不满压了下去,她的目光将车明了身上移开。“我们来看一下车明了同学昨天的作文,同桌来帮忙念一下。”
赵闻识愣了一下,没明白这突如其来就牵扯到自己的操作。他二丈摸不着头脑地跟着站起身。
车明了很有眼色地主动找出刚发下来自己都还没来得及看一眼的作文本,一本正经递给赵闻识。
“……”赵闻识下意识觉得不是好事,挤眉弄眼朝车明了问怎么办。
车明了肩一耸,余光瞥到陈洁,擦肩无所谓地低声道:“随便念。”
她的作文,她还是有点自信的。
作文题目是【我的家】
写的不是议论文,是一段散文:
与天肩并肩,与地齐阔边。
我的家——
一家五口,车大最丑;
兄妹三口,车三最狗;
美女二口,车二最痩;
全家都有,明了最齁。
……
赵闻识念着念着整个身体就开始抖起来,嘴里的字念得乱七八糟,到了最后整个人直接笑趴在桌子上捶手。“哈哈哈,自己喊自己明了,还齁哈哈哈,去你妈的齁。”
“笑什么?好笑吗?”陈洁吼了一句,班里的笑声被止住,偶尔有几声憋不住地漏出来。
她朝车明了望过去。“你知道齁什么意思吗?”
车明了:“……”
她不知道。
她这几天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打败傅西津。
她抿唇朝陈洁回看过去,试探问:“就是说我齁甜齁甜的意思?”
话落,赵闻识“噗”的一声埋在桌子上笑得跺脚。“哈哈哈,还齁甜,哈哈哈,甜死我了。”
全班爆发出更热烈的笑声。
车明了:“……”
-
课后,车明了从办公室刚出来就遇到进办公室的车酌。
她一脸不争气地盯着车酌:“又来办公室挨批?”
“你不也是?”车酌摸摸后脑勺。
车明了拿起作文本一卷往他头上一敲。“你知道什么,我是因为作文写得太好才来的。”说完,她单手插兜一手屈起食指和中指往眼睛一指。“我会盯着你的,下次再来办公室看我怎么收拾你。”
车酌:“……”
车明了摆摆手让车酌快进去,自己晃荡着出了教学楼。
成群结队的人从食堂出来,车明了往校门口一拐,往和赵闻识约好的吃午饭的地方走。
十二点二十多的时间,校园里到处都是人。人堵自行车,自行车堵人。
车明了肩膀下夹着作文本,两手双双插在兜里,懒散晃在路上。
“呲”的一声,自行车从她左手边一擦而过。
车明了吓了一跳,震惊往骑车的人看过去,只来得及捕捉到飞奔而过的身影。
车明了:“嚯。”
这股没处撒的气一直被她憋到吃饭的地方。
赵闻识忙活着开吃,不以为意。“行了行了,快吃饭。你姓车的也没见你有多会开车。”
车明了闻言就要反驳回去,嘴一张脑子里一念头冒出来,她倏地站起身。
她想到了。
-
周日。
车家二楼书房。
车明了轻哼着歌,手里晃着卫衣帽绳,一圈一圈地荡。
来回在落地窗边走了八圈,终于看到了进车家院子的傅西津。
她反思了一下。
上周那些撩人的话太小儿科了,要换别人拿来撩她,她也不会上勾。
但今天这个,一定可以震慑住他。
车明了手一松,踢着拖鞋“嗒嗒嗒”地往镜子前一照。
水红色卫衣、灰色百褶裙、长筒袜、一双随便穿的拖鞋。
嗯,很漂亮。
她看了看自己妈妈摆得琳琅满目的化妆品。
涂一涂这个,抹一抹那个,最后眨了眨眼睛看向镜子里不管怎么看都很漂亮的自己,露出一个会心的笑。
下一秒。
走廊里传出脚步声。
她上半身勾过门框,和走来的傅西津四目相对。
车明了一脸惊喜地打招呼:“傅老师早。”说完,她走出来,一副两人很熟的样子直接走到傅西津身边,边和他说话边一起走进书房。
车明了:“老师,我们今天学什么呀?”
不等傅西津回答,她张嘴就要说出自己准备已久的下一句,被傅西津的轻笑声打断。
她侧头朝他望过去。
傅西津一本正经地反问:“学怎么说情话说得不这么土?”
车明了:“……”
她呵呵地笑了一声,强行打破场面的尴尬。
“傅老师真会开玩笑。”她摆摆手,暗暗可惜自己今天的出师不利。
傅西津面不改色步入今天的正题。“拿出上次留给你的那套试题,先给我检查一下。”
车明了没做。
她往旁边堆成一堆的试卷课本翻了翻,完全不记得傅西津说的那份试题长什么样。每天学校发这么多,周末他又发,哪里分得清。
她装模作样找了找,最后诚实地谄笑道:“丢了。”
傅西津望着她,没说话。
身上涌起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车明了顶住压力,按着自己的套路走,佯装什么也没感受到一样,天真问:“老师,你知道我为什么丢三落四么?”
傅西津还是没说话。
过了半晌。
就在车明了撑不住场面时,傅西津配合地回了她一句。“为什么?”
车明了没反应过来,探究地盯着傅西津看。发现什么也看不出来后,她叹息道:“因为我的心不在这上面呀。”她边说边拿眼角去瞄他。
“哦?”傅西津挑了下眉,敷衍至极地配合着车明了道:“那你的心在哪啊?”
车明了总觉得心慌,但走到了这一步,让她退回去她也不甘心。
她咽了口口水,一鼓作气地眨眼撒娇道:“在你那呀~”话落,她自己先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她的骄傲不容许她打退堂鼓。
她硬逼着自己与傅西津对视着。
仿佛过了许久,又好像只过了几秒。
傅西津垂眸轻轻笑了声。
他抬头,脊背微弯靠在椅背上,一腿搭在另一条腿的上面,左手搭在桌面上轻敲。他笑了声,勾着一侧唇,轻佻又恣意。
“你这是在怪老师长得太好看了?”顿了顿,他继续道:“所以把你的心都勾走了?”
车明了:“……”
她真的一点儿这个意思都没有。
她望着这样的傅西津出神。
心一怦一怦地跳。
悄悄咽了口口水,她止住自己微乱的心神,抿唇想接话。
傅西津放下腿坐正身体,用笔往书上重重敲了两下,语气冷下来几分,一下子恢复成先前的温和疏离。“把这些心思放在学习上,也不至于数学只考二十三分。”
车明了:“?”
先前的注意点一下子被移开,什么叫“也不至于数学只考二十三分”???
数学考二十三分怎么了?!
那也是她自己真材实料考出来的。
车明了其实不太在意自己的分数,但被傅西津用这样的语气,还是以两人现在这样的关系,再在这样的场合下说出来,她感觉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
她深呼吸几口气,告诉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她甚至不需要十年。
原本在她的计划里,还有好几个“开胃小菜”。
但她一分一秒都等待不下去。
她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傅西津哑口无言求她住手的场面。
她勾了勾唇,按捺住自己想要站起来狠狠揍他一顿的冲动,一脸认真地附和:“您说得对。”
嘴里这么说着,动作却我行我素。她站起身,喝了口水,压下自己心底翻涌复起打死傅西津的欲望。
紧接着,她反手一撑坐上书桌,吊儿郎当地道:“但我就是心思不在学习上呀。”
双腿一下一下地晃。
车明了仿佛已经见到了傅西津愣在原地无言反驳的场景。
车明了想着想着自己乐起来,歪头看向正在翻看自己那一字未动的试题的傅西津,粲然地笑:“老师,你知道我为什么姓车吗?”
傅西津本来以为她今天能消停会儿,没想到她反倒还重整旗鼓。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示意她继续。
车明了在心里冷笑了声。
她侧身弯腰,凑到傅西津耳边,像是一个做了心满意足的恶作剧的小女孩儿,张扬舞爪道:“因为我车开得够好。”
故意停了两秒,她望着男人好看的眉眼讽笑。“要我教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