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义教自诩名门正道,总是要受正道规矩束缚的,许昭虽为一教之?主,即使他再不愿来,在?话室堂的要求下,也不得不前来此处。
许昭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来做证人的,正好?他前些?日子处理分教事务时,涉及到一些?争端。不曾想,他一进话室堂,竟直接被押上了审讯台。
之?后的一切都进行得太快了,快到许昭完全来不及反应。
话室堂堂主忽就拿出了一堆证据,指证他当年?与岳辉合谋杀害高家庄庄主并抢夺财宝,他正想大呼冤枉,岳辉就被推进了话室堂,只是被推上来的岳辉目光呆滞、行动缓慢,看起?来便不太正常。
许昭吓了一跳,正想发出质疑,岳辉已?经连珠炮似的将过去的一切都和盘托出,话室堂堂主猛地瞪向他,询问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许昭当然还有话要说,堂主却冷冷地问了一句:“你犯下这?种大错还不肯认罪,就算对你用上一点手段,也是符合正义的。”
听到“正义”二字,许栋和白轻舟颇有默契,脸上同?时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与此同?时,跟随许昭一块儿前来的许若云被早已?等候着的人一把?按住了。
许昭一下便急了,他想推开众人冲到女儿身边,无奈话室堂堂主的武功在?他之?上,他也被压制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完全动弹不得。他只能恨恨地盯着堂主,语气中是按捺不住的杀意?:“你到底想做什么?”
堂主面带笑容:“我只是想还高庄主和高家庄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一个?公道。你若是不愿如实招供,你和你的女儿,怕是要受点委屈了。”
能将皿血蛊用在?许栋身上,并将母蛊虫交由许若云保管,可见许昭还是极为重视自己女儿的。眼见着自己脱身无望,他的脸色一下便如重病者一般苍白。
白轻舟看向许栋:“手借我用一下。”
许栋有些?发懵,但还是伸出了手:“怎么了?”
“我要对许若云做点什么……”白轻舟犹豫了一下,向着许栋问道,“可以吗?”
在?她看来,许若云一点都不无辜。对许若云下手,她完全没有心里负担。她只是不太确定许栋是个?什么想法。
“自然是可以的。”
许栋伸手放在?白轻舟眼前,掌心向上。白轻舟在?自己的手心轻轻划了一道口子,将血滴在?许栋手掌之?上,同?时催动她和许栋体内的两只子蛊虫,对身怀母蛊虫的许若云进行了反噬。
许昭还在?迟疑之?时,他身后不远处的许若云忽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听得在?场之?人俱是一惊。
许昭回过头去看,便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跪倒在?地上,嘴角还渗出一丝血迹。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别说许昭,话室堂堂主都懵了,他还在?疑心是哪个?手下不听话,提前动用了一些?手段。
许栋这?时候已?经顾不上再去看堂上的种种情形了,他慌忙握住白轻舟的手,想要为她涂上伤药止血。
“这?点小伤一会儿就结痂了。”
白轻舟想将手抽回,但许栋稍用了几?分力气,她没能做到。
许栋叹了口气:“白姑娘……无论如何,稍微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
白轻舟默然片刻,应了声好?。她由着许栋帮她上好?了药,有了药粉的辅助,伤处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得以恢复。
在?许栋帮着白轻舟处理伤口的这?点时间里,堂中的审讯已?进入尾声。
许若云发出那声惨叫后,许昭的心就彻底乱了,他没有继续坚持下去,干脆地认下了当年?的罪状。一切尘埃落定,话室堂堂主当堂宣判许昭有罪。
因着高家庄后继无人,许昭从高家夺走的宝物也无人可以继承,话室堂堂主做出决定,要将一切悉数充公。
听到这?么个?结果,白轻舟嗤笑一声,用极轻的声音对身旁的许栋道:“说是悉数充公,实际不就是落入了堂主手中?”
许栋点点头:“若不是为了那些?东西,这?位堂主可没有那份闲心来主持公道。我们走吧?”
白轻舟答了一声好?:“我本来以为你在?这?件事之?后,就会和乾义教划清界限。”
“我是这?么准备的。”许栋忽而向着白轻舟一笑,笑容中带着点安抚的意?味,“你先回云渡那儿去吧,我去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
言毕,许栋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般,走向了不远处的许若云。
白轻舟叫住他,将一个?瓶子交到他手中。瓶子里装着她准备的药草,能对皿血蛊产生一定影响。她将其中关窍告诉许栋后,方才离开了此处。
许若云没有参与当年?高家庄一事,自然不会被判什么罪,话室堂堂主利用她威胁完许昭,便会把?人放了。
只是,押着许若云的人虽已?经散开了,许若云却仍然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许栋走到她身边,俯下身对她道:“许小姐,我们谈谈吧?”
乍一听到许栋的声音,许若云还有些?发懵,待看清了许栋的脸之?后,她一把?握住许栋的手腕,手上颇用了几?分力气,简直像是要将许栋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师兄!你救救我爹!”
许栋轻轻地推开了许若云的手:“许小姐,你应该最清楚我究竟是什么人。如何,我们仔细谈谈?”
许若云瞬间面如土色:“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许栋未置可否,许若云艰难地撑着自己站起?身来,咬牙切齿地开口道:“好?,那我们就来谈谈。”
许若云默然在?心底给许栋定了罪。此刻,她只觉得满腔怒火上涌,心一横,便准备对许栋下死?手。待跟着许栋走到了无人之?处,她忽而冷笑一声,催动了皿血蛊。
然而,她面前的许栋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皿血蛊压根儿不存在?一般。
许若云心下一惊,猛地意?识到有哪里不存在?时,五脏六腑却传来了剧痛。她忽地呕出一口血来,又?一次支撑不住,摔倒在?地全然动弹不得。
“你和你父亲在?给我下皿血蛊时,就没想过会遭到反噬吗?”
许栋居高临下地望向许若云,语气淡漠。
许若云的表情一时之?间精彩至极,最终定格在?了面如死?灰之?上。
“你说……要是其他人知道,你们父女二人连皿血蛊这?种东西都敢拿出来用,会怎么看待乾义教?”许栋向着许若云露出了一个?笑容。
许栋倒了,许若云还能依靠乾义教,但若是乾义教也不行了……许若云便再无依仗。
“你不能这?么做!”许若云一把?拉住了许栋的衣摆。
“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做这?件事。毕竟……我是受害人。”许栋蹲下身,平视着许若云,“许小姐,我曾经还是想过,要当一个?好?师兄的。就算我身上没有半分武力,你父亲毕竟抚养我长大,我很愿意?为他唯一的女儿保驾护航一辈子。即使没有皿血蛊,我也……罢了。”
许若云只是别过脸不看他。她的身体已?不受控制,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幅度的动作?。
“言尽于此。许小姐,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许栋最后向着许若云笑了一次,随后便站起?身来,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大踏步离开了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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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义教的名声在?一夕之?间便臭了。
乾义教自诩为名门正派,却被人扒出教中盛行禁术,一教之?主更是犯下滔天之?罪,直接被话室堂给收押处置了。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教主能做出这?种事儿来,想来教内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许昭的大弟子便在?这?时候出来主持大局。为了挽回名声,他还做出了“大义灭亲”之?举,当着众人之?面对许若云施以重刑后将其赶出了乾义教。
这?一举动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效果的,至少乾义教没就此覆灭,那大弟子还借着这?个?机会坐上了教主的宝座,并顺手对整个?教派来了个?“改头换面”。
乾义教至此名存实亡,但至少还有个?“名”,灭羽教则直接化作?了一盘散沙。
知道灭羽教教主是岳辉的人,数量并不算太多,所以岳辉刚出事时,灭羽教大部分人都没什么反应。待那几?个?知道真?相的人反应过来、且遍寻岳辉不着后,他们隐隐有了预感——岳辉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后,几?人讨论了一天一夜。他们想着,对方既能不着痕迹地抹去岳辉的存在?,可见势力不一般。他们与岳辉的关系还没好?到能为他拼命,最后便决定分家跑路。
灭羽教就此分成?了好?几?小宗,各自发展,相互之?间再无关系。
高家庄灭门一事的两个?罪魁祸首,一人已?然痴傻,另一人不日就将被话室堂处死?,往事已?了,白轻舟的重点便放在?了以后上。
在?许栋和许若云谈过话后,白轻舟直截了当地问了他以后想做什么。
“我先把?名字改回来……今天开始我便是高仪了。”高仪向着白轻舟笑了笑,“至于以后么……我有些?想新?建高家庄。”
白轻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倒是个?不错的想法。你预备如何新?建?……对了,我不准备将名字改回去,你跟过去一样称呼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