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文宣的怒意来自于一件事:就因为这个女人的臭主意,本不受父皇喜欢的他被讨厌的程度又加深了!如此下去,他总有一天会被父皇彻底厌弃!而这都是因为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凭着一腔愤恨,房文宣将房里的东西砸了个干净,当他回过头用目光搜寻缩在角落里的傅悠柔时,却发现傅悠柔竟已不见踪影!
他在屋里四下找寻不到,最后才发现后院墙角有个狗洞,显然,傅悠柔从这里逃走了。
“把那个女人找回来,直接处理了!别留下任何痕迹!”房文宣脸黑如墨,咬着牙对身旁的侍从下了命令。
侍从恭敬应是。
从狗洞里逃出去的傅悠柔正在满京城地乱转。
她身上带的钱并不多,虽然有些值钱首饰带出来,当了换钱的话倒是能坚持一阵子,但并不能支撑太久,更重要的是,她没有能证明身份的户籍,就算想给别人做丫鬟都不行,没有人愿意收她这种身份不明之人的。
一边转悠,傅悠柔一边思考,她是否还有认识其他像房文宣一样的、能够养得起她的人。
突然间,白昊焱的那张脸浮现在她眼前。
经过这几天的思考,傅悠柔愈发确定,懂得超越时代术算法的白昊焱一定和她来自同个地方,他还将那种算法教给了自己的妹妹,又把妹妹介绍给皇帝,抢了她的功劳。
如此一来一切才能说得通,白昊焱改进犁的方法也必定来自未来。显然,白昊焱的运气比她好上几分,他是魂穿而非身穿,所以不用为身份问题担心。
当初白昊焱之所以装作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因为这样会惹上麻烦。既然如此,她就可以用这一点来威胁白昊焱,如果让其他人知道真正的白昊焱被其他灵魂附体,他也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说不定还会被当成妖怪烧死。
反正她横竖是个死,拉个垫背的也不算亏。如果运气好一点,也许她还能在白昊焱的庇佑下衣食无忧地过完这辈子。
除此之外,傅悠柔选择白昊焱还有一个原因——她的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现在的白昊焱不是真正的白昊焱,白昊焱一定会帮她,甚至愿意为了她付出一切。
打定主意后,傅悠柔开始密切关注白家上下的一举一动,白昊焱更是她重点关注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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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入宫以来,白轻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白家的人了。如今的她日日忙于教那群学生,压根儿没有半点空闲时间。
好在云渡也在宫里,能时不时地给她带些消息来。
白轻舟一直很好奇一件事,云渡明明只是个小小侍卫,为什么却能在宫中畅行无阻,还能将各种消息、玩物带到她这里来?
譬如今日,云渡又带来了一个大消息:陛下有意让白昊焱在工部任个一官半职,若是他的聪明才智还没有用完,能继续捣鼓出小玩意儿的话,说不定他的官能做得比白父还大。
白轻舟摆弄着兔子灯的手一顿。
兔子灯也是云渡给她带来的,前两天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宫里倒是也有活动,但白轻舟没兴趣参加,就一个人窝在她的小宫殿里。
最后是云渡带了一大堆有趣的小东西过来,陪着她过了节。
今天又是云渡给她带来了消息,而且这个消息有点大。
说完消息,云渡还附到白轻舟耳边,轻声提醒了她一句:“陛下还未做好最终决定,暂时不要将这消息外传为好。”
白轻舟微微颔首,表示她明白了。
此刻白轻舟更想问问云渡,他到底对皇帝做了什么,才能得皇帝如此信任,竟愿意把这种内幕消息都告诉他?
可惜眼下这个场合并不合适。
她毕竟身处深宫,宫里这些宫女太监,都是皇帝派来照顾她的,是皇帝的人,很多话不方便当着她们的面说。
将最重要的消息告诉白轻舟后,云渡看了看桌上的兔子灯,又问道:“入宫这么长时间了,想不想见见白大人和白小公子?”
云渡知道那不是白轻舟真正的家人,但毕竟她也和对方相处了这么久,说不定已经处出了感情。云渡有些拿不准白轻舟的想法,便没有贸然地为她做出决定,做出类似于在八月十五悄悄为她安排惊喜、让她家人进宫之类的事。
白轻舟摆弄兔子灯的手又是一顿,她确实有些担心白昊焱。
虽说之前白昊焱和傅悠柔完全没什么联系,更没有你侬我侬、携手私奔的可能性,白昊焱似乎也不太看得上傅悠柔,但她毕竟不知道傅悠柔是个什么想法。
从傅悠柔专门问了白昊焱一句“天王盖地虎”看来,对方肯定有在注意着白昊焱。
万一傅悠柔对白昊焱有点什么想法,她这个哥哥从没碰过女人的,唯一见过的女人就是她,完全不知道“温柔”是何滋味,说不定就会沦陷在温柔乡里。
想到这儿,白轻舟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云渡:“我想见见我哥哥,可以吗?”
她自己达不成这个目标,只能倚靠云渡的力量,毕竟是有求于人,她多少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
云渡点点头:“给我点时间,我需要和陛下那边……咳,说明一下。”
在说这句话时,云渡稍稍压低了声音,显然也是顾忌着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白轻舟低声应好。
云渡的动作实在快得有些出乎白轻舟的意料。她原先以为,她至少要等上十天半个月,才能有些消息。不曾想,仅仅是三日过后,云渡就找到了她:“准备准备,今天晚上我们出宫。”
时间之所以在晚上,是为了不耽误白轻舟上课。这是皇帝提出的唯一要求,其他都由着云渡安排去了。
白轻舟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好的。我没什么要带的东西,随时可以出发。”
云渡点点头:“行,晚上等我。”
当天晚上刚吃过晚膳,白轻舟和云渡就坐着一顶小小的马车,出了宫。
“白小公子说今晚有件事要去办,所以不在家中而在悦来客栈,我们便去那里找他。”云渡将眼下的情况简单地同白轻舟解释了一番。
白轻舟微微蹙眉:“他还有要出门办的事儿?怎么听着这么不正经呢?”
云渡摇摇头:“不知道,他不愿跟其他人说明。我去找他时,他也说要我保密,尤其不能跟白大人说。”
“难怪要去外面,他是怕被父亲发现后会被打呢。他今夜……估计也是□□出的门。”白轻舟轻笑一声。
在白昊焱没有“改邪归正”、老想着半夜□□出去玩时,她常常等在那个墙角,等白昊焱跳下来就把棍子递到他眼前,然后悠哉游哉地看着白昊焱再翻回去睡觉。
云渡不再多话,安安静静等着马车达到目的地。
达到悦来客栈的时间比云渡预估的稍微早了一些。他本来给白轻舟准备了一点收拾东西的时间,不曾想白轻舟完全用不上。
“时间稍微早了点,我们先进去等着吧。”云渡先一步跳下马车,向着白轻舟伸出了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白轻舟觉得,当她握住云渡手的瞬间,云渡的身体似乎小幅度地颤抖了一下。她也没多想,快速收回了手,并肩与云渡向客栈中走去。
为了以防万一,云渡订了两个小的包间,白昊焱已经来了,就在隔壁房间同某人商量事情。
房间这面墙的隔音效果显然不太好,白轻舟竖起耳朵认真一听,便模模糊糊地听到了白昊焱因激动而稍有些响亮的声音:“你说要给我补偿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那屋子里的另一个人大概只是在正常地讲话,所以声音并没有传过来。
总之,另一人的话惹怒了白昊焱,所以后者的声音与刚才相比又拔高了几度:“如果你叫我出来只是想开这种玩笑的话,我就先走了。什么二十一世纪,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白轻舟一挑眉。
白昊焱不懂,她懂了。不仅懂了,连白昊焱对面的人是傅悠柔,她也知道了。
她看了眼身旁坐着的云渡,出人意料的是,云渡的眼中带着几分疑惑,似乎也完全不明白何谓“二十一世纪”。
“我去听听墙那边在讲什么。”白轻舟指指墙壁,压下心底的怪异感,不顾形象地趴在了墙壁上。
这下子,她总算勉强能听清楚傅悠柔的声音了。
“你不必继续装下去了,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白昊焱,你和我是一样的人,谁还不是只千年的狐狸了?再这么装疯卖傻下去,我便将这件事捅出去,你我都是外来者,说不定都会被当场妖怪一块儿烧死。所以我劝你,还是跟我合作为上策。”
白轻舟:“啧。”
她对傅悠柔的好感度,又降低到了一个新谷值。
眼下的情况,白昊焱一个人显然无法解决,他恐怕根本听不懂傅悠柔在说什么。
白轻舟犹豫片刻,和云渡打了个招呼,起身出了门。
不曾想,她这边门一打开,另一边的房间门也同时打开了,出现在她视线中的人,是五皇子房文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