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一出,满朝皆惊。
女师,顾名思义,便是要请女子来做老师。这可是本朝破天荒的头一遭,众人自然会惊讶,接着便开始派人打听,想知道这位女师究竟是何方神圣。
一打探便很明了了,近些日子皇帝召见过的女子,只有一位名叫傅悠柔的小姐。
傅悠柔一下成了京城中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许多人都让夫人、女儿带着礼物拜访了傅宅,希望能同她结下善缘,傅悠柔见了她们中的不少人,一下就混入了她们的圈子。
白父也在琢磨着是不是该送份礼去,而白家唯一的女眷便是白轻舟,于是便来找白轻舟商量:“轻舟,你看如何,我们家需不需要派人去?”
从白昊焱那里得知傅悠柔已经面圣一事起,白轻舟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不过,她对傅悠柔实在没多少好感,这时候也只想离傅悠柔越远越好,一定不能让傅悠柔和白昊焱扯上关系。
思及此,白轻舟摇摇头,随口便将编好的理由说出:“女儿觉得不必。虽说陛下近日确实只召见了傅小姐,女师人选却未必是她,何况,这位傅小姐来历不明,之前女儿从未听说京中有这么一位人物,里头说不定大有问题。还是莫要轻举妄动为是。”
白父听了,点头应是:“也是,那我们白家便不做表示,静观其变吧。”
白轻舟微微一笑:“好。”
京城另一边,房文宣怀中抱着傅悠柔,脸上是浓浓的笑意与爱意:“悠柔,你可真是我的珍宝!”
傅悠柔羞赧一笑:“能为殿下分忧,是我的荣幸。”
皇帝要请女师这一消息一传出,房文宣心底就乐开了花儿,只是之前来见傅悠柔的人实在太多,他还不想现在就被人知道自己和傅悠柔的关系,现在不是最佳时机,于是他便拖到今天才来见了傅悠柔。
两人浓情蜜意了好一阵子,房文宣方才心满意足地回了他的府邸。孰料就在他出去的这段时间里,府中却来了位贵客。
房文宣一直知道,父皇身边有位名叫“云渡”的先生,年纪很轻,却很得父皇器重。但是,他却从未见过这位先生,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这时候房文宣突然听府上的幕僚说,这位云先生竟然带着圣旨来了府上,他心中的惊讶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来不及做其他准备,房文宣忙不迭地去了云渡等候着的书房见他。
云渡一看到房文宣,开门见山道:“五皇子殿下,请您准备准备,这就和微臣去接女师入宫。”
房文宣先是一愣,随即喜上眉梢。他养了傅悠柔如此久,等的就是这一天。
而云渡的下一句话,无疑是一盆冷水对着房文宣当头浇下。
“陛下欲请白氏轻舟做本朝第一位女师,特要殿下同微臣一块儿前去迎接她入宫。殿下,您快准备准备吧。”云渡以一种公事公办的淡漠口吻道。
“白氏轻舟?”房文宣微微瞪大双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云先生,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云渡面无表情地看向房文宣,“殿下是觉得我错了,还是陛下错了?”
房文宣表情微变。不管是父皇,还是云渡,都不是他能质疑的对象。他不被父皇所喜爱,所以地位低下,哪怕云渡只是个臣子,他也不敢轻易得罪,因为云渡是父皇所信赖之人。
这时候听到云渡这么说,他忙低下了头,连声说“不敢”。
云渡嘴角扬起了微小的弧度:“既然没有问题,那我们便准备准备出发吧,您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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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圣旨的瞬间,白轻舟是懵的,白家全家都是懵的。
白轻舟的反应还算快,当即规规矩矩地跪下领旨。
“事不宜迟,白小姐这便和我们进宫去吧。”
从云渡手中接过圣旨之时,白轻舟和他对上了视线。对方的眼神,总让白轻舟有种似曾相似之感。她一下反应过来,右手微微一抬,果然瞧见一只金色蝴蝶从云渡手上飞起,旋即消失不见。
白轻舟一愣,随即嘴角微微翘起。
直觉告诉她,云渡早就认出了她是何人,说不定正因如此,云渡默默帮了她一把,才把故事扭转成了如今这样子。
“那就麻烦您了,云大人。”
云渡微微颔首,大概算是应答。
小半个时辰之后,白轻舟规规矩矩地跪在了皇帝面前。
“你便是白氏轻舟?白昊焱的妹妹?”皇帝饶有兴致地将白轻舟上下一打量,实在看不出她有什么特别之处,至少……她与白昊焱叙述中的那个剽悍形象完全不符。
白轻舟低头应是。
皇帝的食指轻轻扣着桌面:“那种术算之法,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在白轻舟准备回答之前,沉默着立在一旁的云渡忽然轻咳一声开口道:“在陛下面前,实话实说便可。”
皇帝扣桌面的手微微一顿。他的目光在云渡和白轻舟之间流转了几轮,最终还是定格在白轻舟身上,眼中兴味又多了几分。
……实话实说?
白轻舟在心底咀嚼着这四个字,稍稍悟出了点云渡的意思。她当即开口道:“回陛下的话,这种术算之法,是一位老师教民女的。”
“什么老师?这老师倒是位高人,能解他人不能解之题。”皇帝似笑非笑。
“这位老师不是这里的人,现如今已经不在世了。”
“也就是说,如今你是唯一会解这种题的人?”
白轻舟沉默了一瞬方才开口:“不,还有民女的弟弟,他也会。”
皇帝笑了:“除了这种,你可会其他的术算之法?”
白轻舟点点头:“还知道几种。”
“今后你便在宫中住下,将这些术算之法教给其他人,你意下如何?”
皇帝这话一出,云渡先是一愣。他没记错的话,这并不是皇帝原先的安排。
白轻舟不知其中关窍,低头恭敬地答道:“这是民女的荣幸。”
“今日你先回去,好好收拾下东西,也和家中之人道个别,明日再入宫来。这次应当是要常住,你且准备好。”待得白轻舟行礼离开后,皇帝看向云渡,“云渡,朕这样安排,你可满意?”
云渡看着皇帝身前的桌子,没有对上后者慈爱的眼神:“陛下如此安排,自然有您的道理,微臣觉得很好。”
皇帝满意一笑,又看向了从刚才起便一言不发的房文宣,笑容眨眼之间便敛得一干二净:“老五,你知道朕叫你来是什么意思吗?”
房文宣面色微变:“儿臣……不知。”
“朕很不喜欢有人算计朕,比如往朕身边塞些人……什么的。”皇帝用双手抵住下巴,眼神晦暗不明,“你明白朕的意思吧?”
房文宣心跳如鼓,回话时的声线都微微有些颤抖:“儿臣明白了。”
“既明白了,你便退下吧。”一挥袖将房文宣赶走后,皇帝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稍稍拉近同云渡的距离问了一句,“难得听你开口,你……莫不是心悦白氏?”
云渡没有否认,他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道:“微臣配不上她。”
皇帝将云渡所说的“配不上”三个字按照自己的方式理解了。他微一皱眉,轻轻拍拍云渡的肩膀:“怎么会配不上?朕一直想让你入朝为官,可你一直拒绝。你若是愿意,当个四品官绰绰有余。到时朕再为你们二人颁道赐婚圣旨,事情不就成了?你意下如何?”
云渡有当场应下的冲动,但他努力克制住了,只是说:“陛下,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他得问问白轻舟的意见。
皇帝允了,脸上还带着看好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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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京城知道女师真正人选是白轻舟时,她已身处宫中,就算他人有心拜见,也轻易不能成行。
房文宣为这事儿,把傅悠柔屋里的珍贵东西砸了个干净。
当初他从城郊骑马而归,正好瞧见傅悠柔在街边抹泪,那我见犹怜的模样让他一下动了心。
得知傅悠柔是因为逃难而进京、眼下正无依无靠如漂萍,他二话不说便将傅悠柔带回了自己的一座庄子上。
像傅悠柔这样的女人,他养了好几个,反正他房子不少闲钱也多,与其在那放着,不如做些会让自己开心的事儿。
对于傅悠柔,房文宣也不过是贪个鲜,几天后觉得没意思了,便不准备再去她那里。
傅悠柔敏锐地察觉到房文宣态度的变化,便挑了个适当的时候,告诉房文宣说她要报恩,成功地用自己的数学水平惊艳了房文宣。
在那之后,房文宣再没去过别的女人房里,夜夜往她这儿跑,一边和她卿卿我我,一边商量着所谓“大计”。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傅悠柔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被房文宣打了一巴掌并不是最让她崩溃的,房文宣眼中滔天的恨意才让她感到害怕。房文宣贵为五皇子,就算不受皇帝宠信,想要弄死她也跟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他的怒意,她承受不起。
傅悠柔一下便慌了: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