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轻舟笑着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不过，这是外祖母给我的，只有外祖母知道要到哪里才能买到这样的话本。外祖母那时候还跟我说，有关这话本的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不然会带来麻烦……虽然我不是很明白。”
会带来麻烦吗……
卞霏霏在心底回味着这句话。
为什么会带来麻烦呢？虽然这种类行的故事确实不太常见，但应该不至于会带来麻烦才是。
不过，这话既然是外祖母说的，那就一定不会错。
卞霏霏对于她的外祖母总是盲目崇拜，因为，在她认识的所有女性中，外祖母是最优秀的一位。
外祖父在壮年时便撒手人寰，出身武将世家的外祖母以一人之力扛起了整个家族，真要论起来，外祖母当家时的外祖家似乎比之前还要强盛许多。
卞霏霏始终相信，外祖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女性，没有之一。
“表姐，你想看吗？你想看的对吧？”白轻舟拉住了卞霏霏的胳膊。
眼前人脸上的期待之色让卞霏霏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更何况……她确实确实很想看！
于是卞霏霏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是，我想看。轻舟也想让我看？”
白轻舟的期待表现得实在太过明显，卞霏霏心底不免产生几分好奇，她为什么这么想让自己看这种话本呢？总不是……只是为了找到一个同道中人吧？
“我……”白轻舟羞赧一笑，微微低下了头，“之前表姐不是问我，为什么舞刀弄枪我会，骑马射箭我也会吗？其实是外祖母教我的。外祖母过去也想成为一位女将军。可是我没有外祖母那般厉害，只能学个皮毛。但如果是表姐……表姐一定能成为像外祖母那样厉害的人！”
卞霏霏微微一愣，思绪不由自主便跟着白轻舟走了：“我真的可以吗？”
白轻舟忙给她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表姐当然可以，我相信表姐。”
最终，白轻舟成功为卞霏霏洗脑。
她从舞剑开始便等待着这一天了，有她自己作为例子在前，卞霏霏对于这些事的接受程度定然会更高，毕竟体弱多病又只学了个皮毛的白轻舟都能做到这种程度，不是吗？
从白轻舟手上接过其余话本的时候，卞霏霏的脸上满是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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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卞霏霏已经十七岁，按理说，卞家和施家早已订下婚约，卞霏霏与施子晋早该完婚了。
只是，卞霏霏最近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何况这种事本就该男子那边主动，卞霏霏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但没选择去深究或追问。
至于施子晋那边，显然也出了状况。他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连施父施母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难得能见到他想要和他商量婚事，又会被他三言两语搪塞过去。
儿子的变化这么大，作为父母，当然会知道里头有问题，这搞不好还会和婚姻大事有关。为了避免结亲不成反结怨，施父施母只好在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之前暂时按兵不动。
“轻舟，那我们回去吧。”
在庄子上练习完骑射之术后，卞霏霏向着一旁的白轻舟招了招手。
为了便于出门，她和白轻舟都换上了男装。倒不是说没有女性专用的骑装，只是女性骑装多用于表演场合，过于艳丽的设计太过夺人眼球，而她们进行的是实战式的训练，被他人发现恐怕会惹来麻烦。
所以不如干脆装作是男性，能省去许多事。
“好。”
白轻舟应了一声，轻轻踢了踢骑着的马，到卞霏霏身边与她并排而行。
她们策马狂奔了一阵子，快要入城时才放慢了速度，免得速度太快会吓到城中的其他人。
白轻舟含笑看向身侧的卞霏霏：“表姐现在对这些事儿已经熟能生巧了！我就知道表姐一定能比我做得更好！”
卞霏霏刚想谦虚两句，不远处的人群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声音中透露出十成十的惊恐。
“我到前面看看！”卞霏霏眉头一皱，意识到前面一定是出了事，当即向着那边冲了过去。
白轻舟用手掩住嘴打了个呵欠。从声音来判断，前方应该是有马受惊，既然卞霏霏已经出手，这点小事她的表姐还是能处理好的，显然不需要她再去操多余的心。
再说了……
在刚才的惊叫声中，施佳慧的声音似乎也混杂在其中，还是喊得最响的那个。就个人而言，白轻舟不是很想去救她。
白轻舟慢慢悠悠地走到事发地时，正好看到卞霏霏扶着面无血色、双腿发软的施佳慧下马车。
马车刚才似乎撞在了一个小摊子上，摊子被撞烂，马车的侧壁也受到了不小的创伤。马车套着的那匹马倒在地上，像是陷入了昏迷。
白轻舟一挑眉，她果然没听错。
没想到卞霏霏英雄救美，竟然这么巧的救到了施佳慧身上。
但是，身为这场戏的女主角，施佳慧对这英雄救美的戏码显然有很多不满。从刚才的惊慌失措中回过神后，她眼中明明白白地带出了一抹嫌弃之色，隐隐约约间还透露出了几分恼怒。
白轻舟感到疑惑：这怎么还生气上了？
与此同时，施佳慧正试图对卞霏霏进行训斥：“你怎么能穿成这个样子抛头露面！你是个女人你知道吗？你这样不是丢我哥的脸吗？我哥哥有你这样的未婚妻，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施佳慧没有意识到，眼前的卞霏霏已经不是当初的卞霏霏了。
在这两年里，卞霏霏对施家兄妹的滤镜碎得一干二净。过去在她眼中，施子晋和施佳慧分别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未婚夫和他体贴可爱的妹妹，而现在……他们是虽然长相俊秀但一事无成的普通青年男子和虽然长相可人但娇蛮任性的普通青年女子。
施子晋年长她三岁，科举一次不落地参加了，却无一例外地名落孙山。要说他身手有多矫健，也不见得，至少，卞霏霏现在有信心在五招之内将他打趴下。
跳出原本的视野回过头看曾经喜欢过的人，就会觉得当初那人也不过如此，至于当初的自己……大概短暂性失明了一段时间吧。
其实施子晋若是努力的话，还是能考中的。至少在原本的剧情线里，他为了能配得上声名远扬的秦初语，用尽了全力去学习，最终一举夺魁。但最近这两年，他忙着谈情说爱，又哪里还有心情好好读书呢？
施佳慧的不满让卞霏霏有些无话可说。
卞霏霏已经是有脾气的卞霏霏了，她当即收回了扶住施佳慧的手。
施佳慧：“吧唧。”
因为双腿发软，施佳慧当即瘫坐在了地上。
“你……”被卞霏霏这一举动气到，施佳慧语气微微一顿，当即放出了狠话，“你这么做，就不怕我告诉大哥吗！娶了你也是家门不幸，我这就让我哥哥上门退婚！”
卞霏霏听了，不怒反笑。
说句实话，她现在对不思进取的施子晋稍微有些不满。当然，这毕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她会在成婚后努力扮演好妻子、媳妇、母亲的角色，但像过去那样满心满眼只有施子晋，她大概是做不到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施子晋真要退婚，对她来说反而是好事也说不定。
但卞霏霏不想与施佳慧纠缠。后者刚才并没有控制声音，两人的对话被围观之人听去了一部分，现在正对她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卞霏霏恰巧听见了其中几句对她的评论。
“那是个女人？女人还做这副打扮？真是没脸没皮！”
“既然是个女人，就该安安分分待在家里，穿成这样出门是什么意思？”
参与议论的人虽然有男有女，但他们话中的意思大都差不多。概括起来，就是觉得她一个女人，不配身着男装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么做了的她脑子多多少少有点问题。
卞霏霏没多少兴趣听他人议论她，所以她准备速战速决。
听出他人对卞霏霏的不满，施佳慧看起来有些得意，她一把拉住卞霏霏的手，准备拖住卞霏霏，让其他人一块儿来骂这个臭不要脸的女人。
但她没来得及得意多久，卞霏霏忽然凑到她眼前，带着一脸古怪的笑容开口道：“你确定你还要继续无理取闹下去？”
施佳慧面色微微一变：“你什么意思？”
“这里离我们住的地方还比较远，所以现在围在边上的这群人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施子晋是谁。但如果真的让他们知道了，你觉得丢脸的仅仅会是我一个吗？”
卞霏霏嘴角的笑意放大了许多，施佳慧心底却被忧惧和愤怒两种情绪填满了。
卞霏霏这个女人，竟然敢用她大哥的脸面来威胁她！卞霏霏根本没把她大哥放在眼里！她是绝对、绝对不会让这样的女人进她家门的！只有初语姐姐那样温柔又优雅的女性才配得上她大哥！
不过，卞霏霏的言语威胁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让施佳慧在迟疑之间松开了拉住卞霏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