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轻舟笑得很灿烂,还夹起一筷子鱼肉放进了她的碗里:“表姐,吃这个!刺儿我已经帮你挑掉了,可以放心地吃。”
“诶?”
卞霏霏先是一愣,回过神后,她疯狂上扬的嘴角再也不受控制。
我的老天爷啊!她上辈子究竟是做了多少好事、结下多少善缘,才能遇上可爱动人如斯、乖巧懂事如斯的好妹妹!
若不是顾忌着此刻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卞霏霏是真想将她这个亲亲小宝贝揽进好好揉搓一番。
实在动不了手去揉搓,卞霏霏只好在夹菜上下功夫。白轻舟给她夹了一筷子鱼肉,卞霏霏就夹起一筷子东坡肉放进她的碗里:“试试看这个!我没记错的话,子晋他们家厨子做的东坡肉味道很不错!”
注意力被白轻舟转移后,卞霏霏哪里还顾得上刚才脑中一闪而逝的想法。
嗯?施佳慧对她的态度不太对?施佳慧是什么?能吃吗?
施佳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边和身边的手帕交谈天说地,边注意着对面卞霏霏的情况。她在等,等卞霏霏主动来找她说话。
去找卞霏霏这事儿太丢面子,她做不出来。
施佳慧原本满心期待着卞霏霏会带着她的初语姐姐一起来,如此一来,她就可以在宴会结束后找个理由把对方留下,听初语姐姐给她讲那些美好的爱情故事。
她当然也可以去卞霏霏那儿找人,只是在别人家,她没理由和别人的客人独处,所以她不得不将人邀请到自己这儿来。
结果,初语姐姐没来便算了,卞霏霏还偏偏把那个病秧子带来,这不是给她找晦气么!
让施佳慧没想到的是,原本待她热情至极的卞霏霏,这次却连个眼神都没分到她身上,一直对着那个病秧子表妹殷勤。
施佳慧不自觉便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坐在她身侧的年轻姑娘见她的状态有些不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戳戳她的胳膊:“佳慧?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恰在此时,白轻舟望了过来,与施佳慧对上实现后,脸上绽开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那笑容落到施佳慧眼里,让她心头突突一跳,忽然就觉得不舒服极了。
苍白着一张脸的施佳慧有些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小佩你别担心。”
卞霏霏对两人的眼神交锋一概不知,她知道白轻舟喜欢吃瘦肉不爱吃肥肉,正忙着给她挑菜。
白轻舟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
不过是被之前热情对待的卞霏霏忽视,就能心态失衡到这个地步,这个施佳慧,显然还很不成熟,也难怪她会被秦初语那些美好的爱情故事所吸引,成为施子晋和秦初语在一起的最大支持者。
这样的她,想必不能容忍自己的大哥被一个病秧子侮辱吧?
白轻舟心下有了打算。
在这场宴会上,作为主办人的施佳慧实在有些食不知味,白轻舟倒是心满意足地吃了许多美味食物。
眼看着宴会都快结束了,之前说好的骑射表演还没安排上,白轻舟擦擦嘴,准备开始演。
与此同时,施佳慧也按耐不住了。她终于迈过心中那道坎,凑到卞霏霏身边,想问问她初语姐姐为什么没有来,却忽然听见那病秧子小声说了一句:“施世子不准备表演骑射之术了吗?”
卞霏霏一愣,忙冲白轻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子晋兴许是没时间过来,这事儿暂且不要提了。”
施子晋一直没出场,卞霏霏便知道那事不会有后续了。这时候提出来,说不定会让施子晋丢面子。
“我轻轻地说,不让他人听见。”
确认过施佳慧把每个字都听进去了,白轻舟笑笑,眼中写满“得意”二字:“我想他是不敢来了!他必然是不精于此道,所以不敢露面,怕丢人!”
“轻舟!”
卞霏霏眉头一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白轻舟眨眨眼睛,一脸认真地问道:“难道表姐觉得,他那三脚猫的功夫会比我强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但卞霏霏看施子晋时,会不自觉地为他加上滤镜,所以卞霏霏迟疑了。
白轻舟没对这片刻的迟疑有什么异样的感受,施佳慧却觉得,有一股怒气直直涌向她的天灵盖,几乎要让她的身体因愤怒而燃烧起来。
卞霏霏竟然迟疑了!她那么优秀的大哥,在卞霏霏眼里,甚至都比不上一个病秧子吗?
施佳慧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捏着帕子走到卞霏霏身旁道:“卞姐姐,我哥哥马上便来,还请你再稍作等待。”然后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就那么个病秧子,哪里配和我哥哥相提并论!
卞霏霏原本以为今日施子晋不会再来了,没想到还能等到他来,这时候心底便浮起一丝兴奋。然而她一回头,却撞进白轻舟漆黑如墨的双眼中,后者的表情如刚才一般认真,似乎还在等着她的回答。
卞霏霏的兴奋感少了些许。她向着施佳慧笑笑,应了声好后,便转过身,凑到白轻舟身边,拉住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拍。
白轻舟立刻展露出笑颜。
施佳慧忽然有些后悔,她何必为了这种事,把大哥牵扯进来?就这么个有眼无珠的卞霏霏,让大哥特地表演一回骑射之术,简直是暴殄天物!
只是,眼下和之前那回不一样,在场的不止她和卞霏霏两人,她不能像原先打算的那般,假装刚才的话她没说过。
无奈之下,施佳慧还是硬着头皮去将施子晋请了来。
明明秦初语不在场,施子晋表演骑射之术也没有任何用处。这让施子晋多有不满,免不了要说施佳慧几句,而施佳慧则直接把这点不满转移到了卞霏霏头上。
卞霏霏还不知道自己被记恨上了,安抚好白轻舟后,她便开始期待施子晋的表演。
然而,等到施子晋真的表演完,卞霏霏心里只剩下两个大字——
就、这?
她也不是故意要看不起施子晋,只是今天早上她刚去看了白轻舟骑马射箭的英姿,自然而然就会产生对比感。对比之后,她对施子晋的滤镜忽然碎得稀里哗啦,他的表演也失去了全部看头。
白轻舟带着一脸得意的笑容凑到卞霏霏身边:“表姐是不是觉得,还是我更厉害一些?”
这次,卞霏霏没有迟疑,干脆地承认了白轻舟的优秀。
被拉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施子晋本就有许多不满,当他结束表演后一转头,却发现卞霏霏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时,这种不满达到一个峰值。
在场还有这么多人,施子晋不方便直接发作,他便坐到屏风后,强压怒火等着宴会结束。卞霏霏常常会在宴会结束后留在施家,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烦躁地等了一阵子后,施子晋才猛地回过神来,他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卞霏霏身上?这个女人如何,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施子晋“啧”了一声站起来,心情愈加烦躁。
就在这时候,宴会结束了。他无意识地从屏风的间隙往外瞄了一眼,正好看到卞霏霏起身离席。
卞霏霏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那个病秧子表妹身上,仿佛世界这么大,却只剩那一个活人一般。一扶住那病秧子的手,她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儿。
这一连串动作成为了一粒小火星,彻底引爆施子晋心底积蓄着的不满。施佳慧送走客人转到屏风后面时,他半点客气也不留,将茶杯砸在了她脚边:“我不是让你把初语邀来,她人呢?!”
差点就被滚烫的茶水泼到,施佳慧的脾气也上来了:“是大哥跟我说,卞霏霏一定带了初语姐姐去庄子,要我前去邀请。大哥在质问我前,都没确认过初语姐姐在不在,直接便把责任怪在我头上了?这是什么道理!”
施子晋默然。
他也是无意中在林子瞥见一抹纵马驰骋的倩影,想着卞霏霏不善骑射,这附近又没其他人家,这才确定那应该是初语。
虽然他没见过初语骑马的英姿,但初语总能给他带去许多惊喜,会骑马也不是什么怪事。谁会想到那人竟然不是秦初语呢?
但突然被施佳慧质问,施子晋心底也有许多不爽。
最终,这演变为一场争吵。
施家兄妹闹不愉快的同时,秦初语也开始感到焦躁和不安。原因无他,卞霏霏实在太久没来找她了。
卞霏霏和秦初语也算是从小一块儿长到大的,两人自从熟识后,还没有超过一个月没联系。这次的间隔长度确实是太不寻常了些。
她可以出于“机缘巧合”与施子晋再二、再三见面,但次数太多的话会有些不妙。秦初语担心,这会让施子晋起疑。她大概能确定,施子晋已经对她有了好感,但这个好感究竟到何种程度,她没有底。
只有通过卞霏霏,才能更顺理成章地见到施子晋。
想到这儿,秦初语不自觉便握紧了拳。她终于下定决心,看向身旁站着的贴身丫鬟:“你帮我做个荷包,越快越好。”
既然卞霏霏不来找她,她只好主动去找卞霏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