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睡意渐浓。
顾湘却有些透不过气来。
最近几天发生许多事,她压力有些大。
此刻更是闹了梦魇。
她朦朦胧胧地梦见自己乘着一叶扁舟,在黑沉沉的天际下随波飘荡。
四周全是绿幽幽的水,底下似藏着万丈深渊。
顾湘又冷又怕,全身都在发抖,潮湿的气息萦绕鼻前。
前方闪烁着白色光点,她以为会得到救援,拼命划浆而去。
靠近一瞧,那团白光里飘着一个人。
绝代风华,清冷圣洁。
那双凤眸微微睁开,神态温雅安详。
转瞬间,那原本温冷的表情忽然有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并且逐渐狂傲妖媚。
像是卸下伪善的恶魔。
忽而狂风四起,波浪滚滚。
她感觉四周都在晃荡,小船经不起风浪,倒扣在了水面上。
顾湘忽然就不会水了,挣扎着要去扶船,小船却越来越远。
她背后忽然一凉,像是贴上个什么东西。
回头一看,见到一双轻佻的凤眼。
他笑得张扬,一张清越昳丽的容颜透着股阴沉腐朽的气息,眼尾眉梢都如墨般浓黑。
水妖轻轻贴在细白的脖颈上,湿滑的黑发摩挲着柔嫩肌肤。
一阵麻意顿时扩散开来。
不给她求饶的机会,又缠着她的身子,将她往水下拖。
像是要将她带入万劫不复的危险地带。
安静的水里,一切都越加模糊,她毫无挣扎余地。
水妖浮在上面,有光透来,半明半昧中,他的唇角扬起高深莫测的弧度。
忽而俯身而来,绝美的脸骤然放大,那弯笑也越发深刻。
她惊慌与之对视,像是被摄住了心魄。
与此同时,海藻般的乌发悄无声息张开来,将她绕了一圈又一圈,然后猛然收紧,像是要吸榨干她的血肉。
恍惚间有手托着她的腰,不重不轻的力道掐了过来。
她不忍吃痛,开始拼命挣扎。
可是越是挣扎,对方便越是禁锢得紧。
她什么都看不见,在未知的黑暗中,一切感官都无限放大。
就是水波流过她的身子,都会让她毛骨悚然。
仰着细长的脖颈试图探出水面,可水的上方依然是水。
比起柔软窒息的女人,对方似乎有压倒性的力气取胜,只是不愿压制得太暴戾。
后背有手掌托着她,腰间也有环绕的手臂,力道慢条斯理往回收拢,使得她不断朝前逼近,挤压间越发呼吸不畅。
好似被人拥得太紧,无数次尝试着发声,喉咙却像是塞了棉花。
在无助的挣扎中,耳垂被什么轻咬着厮磨。
顾湘身上像是压了座五指山,怎么也喘不上气,她急于脱困,血气一上涌,眼前就开始出现五颜六色的光点。
像是贴着眼炸开烟火,纷繁绚丽,眼花缭乱。
顾湘猛然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她坐了起来,扶住额头。
稳了稳心神,查看时钟。
四点半。
顾湘深吸了口气。
刚刚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过去了,梦魇实在太可怕了。
然而回想起梦里的容颜,却又是雾里看花。
顾湘思忖片刻,找到了噩梦的根源。
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麻烦,焦虑和压力未能及时缓解,而且还是第一天入住,睡的新床,潜意识中一定会有畏惧。
顾湘原本是认床的,能一觉睡到四点已经不错了。
她起来倒了杯水,去窗户便吹凉风。
对面的茂林阁里,三层,小窗前隐隐亮着光。
月黑风高,应该还有人跟她一样无法入睡。
时间还早,顾湘坐在客厅沙发上又有些犯困。
随意掏了条毯子,就缩着身子睡了过去。
直到五点半,闹铃响了。
顾湘花了十分钟的时间洗漱穿戴完毕,下楼。
刚走到走廊中间,后面就有人叫她。
“嗨,早啊顾湘。”
顾湘回头,见施琳挽着李芳菲走来。
李芳菲还打着哈欠。
“早。”
李芳菲在施琳和顾湘面前,个子显得小小的。
她性格豁达开朗,像个假小子,上前一来就指着顾湘眼睛。
“顾湘,昨晚没睡好?好大两个黑眼圈。”
顾湘笑了笑,“做噩梦了。”
李芳菲戏谑,“梦见秦思思了吧。”
施琳在旁边被逗笑了。
“你还说别人黑眼圈,你看你这头发。”
李芳菲哭丧着脸,“我有什么办法,它就这样,毛燥得很,说明今天得下雨。”
顾湘笑着,“这是什么玄学?”
李芳菲正色,“这是真的,我头发一毛燥,准要下雨。”
施琳开玩笑,“她这头发有风湿,一下雨就犯病你懂吧。”
三人结伴进了主楼,声音立刻就压低了。
“待会一起食堂吃饭哈!”李芳菲弱着声音。
“好嘞。”施琳比了个OK,往容妙房间跑去。
看着顾湘也点了头,李芳菲这才笑眯眯地追着施琳而去。
从二楼转角直走有一扇门,门外是一个走廊,能通向后面几间套房。
里面四个套间里就有席长河的一间,并几个容家其他的少年。
往下一楼的套间不比其他套间采光好,外加上在底层,虫蚁多,还潮湿,所以住的都是容家不太受重视的子女。
但黄芪是个例外,她占据了一楼唯一采光好的大套房,正好在席长河的楼下。阳台宽阔,可远眺湖光山色。
毕竟是为容家传宗接代的功臣,总不能住得太差。
顾湘候在门外,不多时,腕表就有了震动。
门也适时开了。
“今天不用给我找衣服,开学典礼得穿校服。”她伸了个懒腰。
顾湘重复着昨天的工作,按照课本收拾作业,挤牙膏和准备洗脸水。
做完一切后,又拿着书包追着薛蔓去了楼下饭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