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梦里

照片边缘已泛黄,但其中景象却并未因逝去的岁月而减半分惊艳。

里面的场景是三年前国外某个小地方举办的一场小型私人汉服展。

照片内,邮轮T台之上,明辉灯光中驻立着一名手持薄伞穿着红色华夏衣冠的姑娘,头戴朱钗,墨发如瀑垂至细腰间,遥遥望向镜头时,白纱蒙面,只露出那双藏满媚色的美人眼。

“虽然照片上的人戴着白纱蒙着脸,但你仔细看……”霍任夫推了推镜框:“刚才那姑娘跟这照片上的人的眉眼是不是很像?”

照片上的姑娘是那次汉服展中的一名参与者,本来并不是什么稀奇人,但奇就奇在这姑娘是蒋商记忆里唯一一个特殊的存在。

霍任夫猜测道:“会不会就是她?要不问问?”

蒋商捏着照片看了许久,半响后,他将照片递还给了身旁人,语气平淡的否认了:“不是她。”

接过照片,霍任夫有些讶异,挑了眉:“哦?”

回应他的是蒋商冷漠的背影和冷酷无情的两个字:“没痣。”

“……?”

霍任夫低头又仔仔细细看了两眼照片。

这才发现照片中那姑娘右眼角下有颗红色的泪痣,而刚才与他们擦肩而过的那位姑娘并没有。

啊,那还真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

管家胡宽焱分别给两人都准备了一份礼品,季轻盏回房间好奇拆开了包装盒,其中放着的是一款白玉手镯,跟她今天穿的梅花白旗袍很搭配。

胡晓橙把礼物拍照发给了她,她点开看了眼,也是同款手镯,不同的是胡晓橙手里的是款红玉手镯。

胡晓橙吐槽了几句,就嚷着心情不好继续睡觉了。

季轻盏笑着挂断了连麦,退出聊天框后她发现原本安静的工作群突然爆了起来,未读消息高达九十九加,甚至还有人在艾特她。

她好奇点进去一键翻到了消息最开头。

柳应若刚才发了张在医院包扎胳膊的照片,配的文字是:其实我没事,就是骨折了而已,只不过这段时间没办法继续工作了。

工作群的同事纷纷给予安慰的同时有人不明所以,义愤填膺的忽然指责起了她。

柳应若:哎呀,其实真的不怪她啦,她也不是故意的。

张彬帅:什么叫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做你们这行的手很重要的吗?

张彬帅:人呢?@季轻盏,你现在装什么傻呢?不赔偿医药费就算了,连句道歉都没有?合理么?

季轻盏皱眉,一路翻到消息最末。

此刻张彬帅还在群里疯狂diss她:抢了别人的工作就算了,还故意把人推下楼,你这种人就应该被警察抓起来!

张以捷:行了行了,都别吵了,警察已经去调监控了,柳应若摔下楼的原因马上就有结果了,但是请不要在这之前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人,小心到最后打的是自己的脸。

张彬帅:你可别说话了,就你跟季轻盏关系好,我今天就把话撂这了,如果不是季轻盏推的,我就给她免费做一个月的跑腿!

瞧瞧,有人上赶着做跑腿,季轻盏立刻在群里冒了泡,回复张彬帅:OK。

这时,张以捷私信了她:这件事也不怪你,要怪就怪组长,你说她干嘛把一个任务交给你们两个人去完成,还故意不通知另一方,最后选定设计图的时候还故意捧你踩她,让柳应若以为你是故意跟她作对,抢她活干,她这不存心给你拉仇恨吗?

季轻盏沉思。

张以捷:我看她就是记你仇,嫌你之前怼她不让你踩点下班,现在出了事,她连个屁都不放,也没有任何要澄清的打算,还有那个张彬帅,之前追求你纠缠你不成,现在就故意针对报复你,这种男的也是绝绝子。

聊了会儿,季轻盏就下了线。

*

季轻盏准备补觉,但突然想起昨晚只拿回了鱼竿,铁桶还放在了鱼塘那。

何况昨晚她忙活了那么久也没钓到一条鱼,想想也太亏了。

为了弥补遗憾,她又重新去问管家要了鱼竿。

正午烈阳高悬上空,季轻盏拿着一袋新鱼料和新鱼竿重新回到了昨晚那片鱼塘前。

她惊奇的发现昨晚那美人也来了。

鱼塘边,那人穿着昨晚那套衣服,脸上盖着熟悉的草帽,十分闲适的靠着躺椅休憩。

真会享受。

许是因为昨晚两人有了接触,又或许是因为这人长的好看,季轻盏特自来熟的拎着个鱼竿和鱼料一屁股坐在了小木凳上,还十分热情的打起了招呼:“午好啊,先生。”

“来了?”慵懒的尾音往上勾,像是小钩子似的狠刮了下季轻盏的心。

本以为会得到礼貌的午好问候,却没想到这人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来。

回应的话莫名又给了她一种他是专门在这等她的错觉。

季轻盏下意识扭头往声源处看去。

此刻,蒋商已经把脸上的草帽拿开了,他像是没骨头似的半靠着椅背,捏着帽边随手将它盖在了长腿上。

“你是特意在这等我的?”季轻盏直爽问出口。

“是。”

季轻盏心里咯噔一跳,下意识往歪处想去了。

啊啊啊啊他这是什么意思?就这么承认了?难道他也对她一见钟情了?

不会吧不会吧,月老终于找到了她的红线?她现在是不是应该去烧个香拜个佛感谢一下月老?

但下一秒,残酷的现实就告诉她月老不仅没有找到她的红线,甚至还可能早就一把火给烧没了。

“我的鱼竿。”因日光照射,蒋商微眯着眼:“还我。”

季轻盏神情微愣,有一瞬的疑惑,随后她很快就在脑海里搜刮到了昨晚的记忆:“我昨晚不是还给你了?”

话落,她就瞧见男人拿起了放在身侧的鱼竿,朝她挑眉:“这个?”

她点头,不然呢?

蒋商松开手,鱼竿随着他手腕转动在半空中跳跃旋转了个方向,落下时竿身被他稳稳握在掌心。

下一秒,竿头被瞬间推到季轻盏眼前:“看清楚了。”

季轻盏低头盯着鱼竿细细打量了许久,什么都没看出来。

“这是你的。”蒋商看着她。

“……?”

季轻盏心下一惊,顿时倒吸了口凉气,心里狐疑又不信,她伸出手握住竿身,拿在手里翻翻转转仔细打量了半天,可却是半点不一样也没看出来,别提还要从两根一样款式的鱼竿里分出是谁的。

疑惑的同时她对男人的话又生了几分怀疑,那他是怎么分出来的?

蒋商看着眼前人握着鱼竿皱眉沉思时神情异样精彩,时而释然,时而笃定,时而疑惑,最后竟一脸怀疑的看着他,这副模样倒像是他在碰瓷。

“呵。”他轻扯唇,没什么耐心跟这个女人掰扯事情的真假,他捏了捏眉心,语气颇有些无奈:“我的鱼竿上面刻着字。”

季轻盏这下才彻底相信了,得知没有被碰瓷后她心里顿时呼了口气,可随后男人第二句质问却再次让她紧绷住身体。

“所以……”

“我的鱼竿呢?”

蒋商目光扫过季轻盏身边放着的新鱼竿,很显然这是山庄给客人专用的鱼竿,并不是他的那根。

季轻盏缓缓低下头,不知怎么开口解释。

话问了半天没得到回应,蒋商皱眉,身子坐直了些,耐着性子再次开了口:“怎么了?我的……”

“断了。”

蒋商:“?”

咬了下唇,季轻盏心虚抬眼瞅男人,声量渐渐减弱:“被我昨晚打人打断了,然后我给扔到了垃圾箱。”

蒋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