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奥德拉你真是太厉害了!”
奥德拉与身边向她祝贺的人们寒暄道别后,正要回老师的休息室调理下魔力,就听到身后有人追上来结巴地大声夸赞她。
这夸奖一听就很不熟练。
奥德拉:……你们倒也不必如此。
她只想做老老实实做条咸鱼,奈何热情的同学们却不放过她。
她内心无奈,面上还是礼貌的微笑,转身一看发现这位追过来的同学有点眼熟。
“奥德拉,原来镇长说的都是真的!你现在真是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来人正是新生诺斯,他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总算赶上了正要离开的奥德拉,看着眼前这位和从前在镇上全然不同的娇俏女孩,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以前的她虽然也是能力出众不同于常人,但也没有刚才在竞技台上挥洒自如的强势,才十四岁,诺斯仿佛隐隐在她身上感觉到一丝属于强者的姿态。
他对上她疑惑地看过来的目光不自觉站定挺胸,神情有些紧张地解释道:“也不是完全不一样了……”
从前在德卡小镇,家里父母教育孩子提起的第一句就是“你看看人家奥德拉”。
从镇上学院的杰出学生再到后来被游历的大陆五大魔导师之一的菲尔曼魔导师收下为徒,推荐给斯托姆学校入校,创造了开校来天赋测试的顶峰。
曾经那个在别人欺负他时会强势把他护在身后的奥德拉,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就算他努力读书靠着理论知识高分入校,但实战成绩实在不理想,在学校毫不起眼。她可能都忘了他这个不起眼的邻居了吧?
想到这,诺斯有些沮丧,但又觉得又在情理之中。
看着眼前脸上不断变化,明显神游外出的少年,奥德拉觉得一阵眼熟。
似乎是邻居家玛丽大婶的大儿子,叫什么来着?
前段时间收到镇长的来信,大婶还叫她帮忙看一下,说自己的儿子幸运地考上了斯托姆学校,过阵子要入校呢。
印象里是一个埋头苦读,热情真诚的好学生,当然,也是坏孩子眼里的行走钱袋。
“诺斯?”她试探性地叫了个最有可能的名字。
诺斯激动了:“是我!”
没想到奥德拉竟然还记得他!
奥德拉:……
原来真的叫这个名字,她本来还想不对的话换个诺兰的名字来着。
玛丽大婶爱慕魔导师诺兰克,她的孩子不管男女名字都是诺开头是众所周知的事了。
“你刚刚真的太厉害了奥德拉!”诺斯涨红了脸,憋不出更多的话,只得高兴地挥舞着双手重复刚刚的话,“加油!”
“谢谢。玛丽大婶还好吗?”奥德拉想起什么般问道:“去年的事情发生后,还有魔族出没小镇吗?”
诺斯闻言总算冷静下来,细想后板着一张小脸道:“没有,除了那片树林无法恢复种植,镇上还是和往常一样。”
“附近骑士团自那以后加强了巡逻,时常有来镇上检测,但除了最初在你家附近发现的那个空间输送阵,并没有别的异常。”
她闻言若有所思:“这样……”
看来去年魔族追杀她并不是因为别的,或许是他们的目标就是她?
如果不是她生死关头血脉天赋爆发,撑到了老师的救援,现在她还不一定能首尾俱全地站在这里。
告别久别重逢的故乡学弟,奥德拉回到导师的休息室,老老实实写战后感想。
对于自家天赋型咸鱼弟子,菲尔曼能强调只有时刻关注自身力量变化,总结不足,随机应变,多练习。别的更多是应付外人的多努力别骄傲了。
奥德拉正出神想着决斗时自己体内随着瑞贝卡的魔力涌动而隐隐有呼应之势的魔力,身边的元素力已自动在笔尖缓缓汇聚。
“我看你是不要活了?”
一声轻嗤自门口响起。
被打断了的思路,她举目看到不知何时站在那儿的青年,瞬间惊喜道:“蒙托克!”
来人暗红的短发被主人随意向后一盖显出几分不羁,五官英俊带着狂野,领口敞开凌乱,黑色战斗服勾勒出颀长矫健的身体纹理,他只随意地站在门口却带着气势惊人的侵略感。
他正是菲尔曼的首徒,费尔特国的王长子,蒙托克·费尔特。
原本在笔尖已汇聚成一个亮光的魔力慢慢会散,面对蒙克托紧皱的眉头,她不在意地挥挥右手,左手看似随意地插进兜里,“嗨,不是什么大事,再过一段时间就是我的成年礼了。”
而血脉暴动一般也是从成年礼开始,她只不过是现在有了些许暴动的预兆罢了。
“你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蒙克托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的学妹,看她一副瘫在椅子上没个礼仪的样子,心里暗暗松一口气。
真要有什么事,他这个学妹反而不会这样散漫地姿态。
奥德拉顺势拉着他的袖子随意晃动,抱怨道:“还不是老师的吩咐,什么战后感想啊。”
她现在就仿佛有了兄长撑腰的小女孩,娇气地抱怨父母的严格。
蒙托克挑眉:“老头子随口一说,你还挺当真。”
他从自家老师的里侧柜子里径自取出一瓶置于顶端精酿已久的酒瓶倒在高脚杯中,红色的液体缓缓注入杯中,“这初代的尼索思也就这还能找到一瓶了。”
奥德拉:.......
谁会特地跑到老师这边找酒喝啊!
也就她这个嗜酒成性的学长了。
她不想理他,打算先完成自己的作业先。
重活一世,学习任务也要重头做起,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这时蒙托克随意地将一个东西抛向她,她扬手一把接住,“这是?”
奥德拉细细研究一会儿,疑惑地抬头:“魔具?”似乎是一个能抑制血脉爆发的魔具,看着外观,不出意外,“苏珀尔戒?”
蒙托克似笑非笑,语带嫌弃:“我可不像你,听说你打一场比赛还让瑞贝卡送了个魔具。他亚杜尼斯还是王储,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小丫头。”
而他特意回国去父王的宝库里找了半天,回来发现自己学妹已经有一个更好的了。
“蒙托克你给的总是更合我意嘛。”她卖乖道,立刻背过去将戒指戴在自己的手指上,戒指在套上她手指的那一刻泛起一阵白光,白光过后,原本在她手上略大的戒指已经恰到好处地环在了她的食指,“真漂亮啊,谢谢你蒙托克!”
奥德拉灵秀白净的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炫耀地冲他晃晃手指。
这戒指是蒙托克的母亲,费尔特的先皇后与王的定情信物,纵然有抑制血脉暴动的功效,但在先皇后走后费尔特王睹物思人,下令再不外借于人。蒙托克为了这个戒指付出多少她心中有数,自然也有自己的安排。
她没有说更多的感谢,因为他们的关系远不是一般能轻易衡量的。
蒙托克原本见她转身的戴戒指姿势略感奇怪,正要询问就被她少见的孩子气的表现逗笑了,素来骄恣嚣张的面上流露出无声的温情。
本来因为自己的礼物竟然比不上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恼火莫名地被这个笑容消融得无影无踪。
两人就近日的情况闲聊几句,蒙托克的通讯石就闪烁不停,显然有人急着找他。
“老实点,把自己的命看好了,老头子说过段时间他就回来了。”将杯中最后一口酒饮尽,蒙托克似乎觉得只是完成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一般抬步要走。
“等一下!”奥德拉从自己的空间戒中取出一件包裹严实的盒子,递给蒙托克,“正好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蒙托克随意接过,却在打开盒子看到里面东西的下一秒严肃了脸,“桑格拉花。”
好比奥德拉拿到戒指就知道是苏珀尔戒,这盒子里的东西他自然也是一见就知。
他没有管这显然来之不易的珍贵植物,反而紧紧盯着奥德拉,略带威迫般询问:“你去桑格拉峡谷了?”
这时他也顾不上别人找他到底有没有急事,只想好好地教训眼前这个不知道女神慈爱的小丫头。
奥德拉像是丝毫没有察觉他难看的脸色,骄傲地点头,“对啊,你可要好好服用。这东西怪得很,只有那里才有。”
更怪的是这个桑格拉花四年一开花,只在四月开花,花未绽放之时便溢出浓郁的火元素,吸引着高阶魔兽在旁守护,更别提开花时那迸发的元素治理足以让魔兽疯狂。
找到花已是不可思议,桑格拉花传闻能根治火系血脉天赋伤病的疗效,早已是火系血脉天赋者们趋之若鹜的宝物,只可惜桑格拉峡谷外有裂风绕谷,内有高阶魔兽重重守卫,再加上历代的开采挖掘,近二十几年来已经没有听闻这花的消息了。
“之前你问我要的魔力卷轴和疗伤红药是为了它?”蒙托克深红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状似轻松的少女,忍住心里勃发的怒意,仔细地观察她的表现,最终目光落在她一开始就有意无意躲避她目光的左手上。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强硬地拉出她的手,默默地将一堆火系疗伤圣物放在了桌上。
看着她难得心虚的表情,蒙托克沉声道:“我的病我自己心里有数,不想,也不需要你冒险来找这些东西。”
已经是废物的他不愿意看到她受伤,也不值得她这样的付出。
“我想!”奥德拉闻言想也不想地开口,她倏然仰起头直视他的眼睛,那目光坚毅执着像要看到他的心里,“我不喜欢你喝酒,但我知道那是因为你真的太难受了。我也不希望你老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让自己好起来!我.......”
“够了!我说了没必要!桑格拉花根本就没有用!”蒙托克猛地转身打断她的话,不想看到她微微泛红的眼眶。
室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奥德拉无措地眨了眨眼,除了最开始相处那一年的陌生冷漠,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蒙托克这般的失态。
平息了下心头的动荡,他转身看到她惊慌茫然的表情后叹了口气,缓和语气,但仍是无奈且残酷地告诉她真相,“在我一开始天赋受损的时候,我就已经用过它了,对于普通的血脉天赋,它或许真的能根治,但是对我,只是让我不那么痛苦而已。”
他已经记不清度过了多少个眼睁睁地注视着太阳升起的日子了。
自孩童展现天赋以来的表现,无不告诉人们他的优秀和与众不同,身为皇室第一继承人的他进了斯托姆学校也异常杰出,被老师看中选为学生,荣耀和掌声伴随他一路前进的道路,直到被魔族设计重伤天赋,一切似乎戛然而止……
没有再多想,蒙托克抬手轻柔地擦拭她的眼角,难得语气温柔,“我知道你的意思,为了老师和你,我都会好好活着。但是你也一样,做事多想想我们。”
他在看到这朵花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对劲。
刚才了解下来细细一想,猜到可能有人想对奥德拉下手。
他服用桑格拉花的事情虽然只有少数几个人知晓,但只要她来询问他和老师就能得知这东西对他并没有多大作用。
这段时间正好他们两人被各种琐事牵绊没有陪伴她左右,奥德拉要是询问他们也肯定会被他们察觉并禁止,所以她自以为悄悄地给他准备惊喜的行为实际上正是幕后之人所要看到的。
桑格拉花只在桑格拉峡谷,出了学校范围属于学生个人行动,她如今即将成年,血脉力量无法追溯,万一出什么事情空间传送都来不及。
就算她平安带着桑格拉花回来了,被魔兽挑起的血脉暴动也不是能够轻易压制的。如果没有瑞贝卡突然相赠的魔具,单靠他的戒指也不能安稳摆平。
蒙托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少女依赖地用脑袋蹭蹭他的手,发旋的碎发拨弄得他心中一软,但眼中却是无尽幽暗的火焰。
有人想通过各种意外,让她血脉暴动。
他绝不允许!
奥德拉,他叹气,她还是太天真,太执着,被人设计了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