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莱斯特醒了。
唤醒他的是埃斯克里特温柔低醇的嗓音,厚重的天鹅绒窗帘被拉开,温暖的阳光从?窗外透了进来,希莱斯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那个极其?逼真的梦仍旧在他脑海中盘旋着?,让他觉得既恶心又古怪。
他觉得很不真实。
事实上,他是抱着?消遣的意味来看待这个梦的,梦里的他自己所作出的选择,经历的事情,在他看来都挺贴合他的性格,所以,他基本?上对?这个有趣的连续梦境没?有什么抵触心理?。
但是,昨晚的梦太古怪了,尽管一?开始的感觉还算正常,但是到了后面,到了他掀开“帐篷帘子”的时候,一?切就都开始不对?劲了。
希莱斯特知道梦中的自己有一?个“妹妹”,他一?直把这当成是自己为了满足现实中的缺憾而想象出来的,但是,他梦中的“妹妹”怎么会经历那样的事情呢?
如果说这也是他想象出来的,那未免也太不合理?了,他可不会盼着?自己的妹妹遭逢厄运。
虽然希莱斯特没?有受到多少影响,但梦里那个“妹妹”的经历还是让他觉得唏嘘,不过他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因为那个妹妹感觉很不真实。
就好像有人硬生生地在他脑子里塞进一?个概念:你有一?个妹妹,你的妹妹经历了悲惨的事,你觉得很愧疚。
这个概念很清晰,同时也让希莱斯特觉得很不真实。
好吧。希莱斯特眨了眨眼睛,将思?绪从?昨晚的梦中抽了出来,全身心的投入到现实生活中去。毕竟,不管梦里发生的事有多古怪,那也终究是虚幻的。
“埃瑞,你记得我有一?个妹妹吗?”
他鬼使?神差地问?出口。埃斯克里特此刻正单膝跪地为他穿袜子,听到希莱斯特没?头没?尾的问?话,他似乎怔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轻声回答:“当然没?有了,我的阁下,您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呢?”
“您一?直都是独生子,不是吗?”
希莱斯特含糊不清的说:“只是一?个梦。”
说完,他顿了顿,嘟囔道:“我本?来还觉得弟弟和?妹妹都行,现在看来,如果我的母亲再一?次怀孕的话,我希望是个弟弟。”
“……弟弟比较好。”
埃斯克里特温和?地说:“您今天早上的奇思?妙想真多。”
“你对?梦有研究吗?”
希莱斯特问?道:“如果一?个人不停地在做一?个连续的梦,那是怎么一?回事?”
他终于问?出口了,不过他的口吻是轻松的,就好像他只是突发奇想的随口一?问?。
“正常情况下,一?个人是不会做连续的梦的。”埃斯克里特站起来,“如果一?个人突然开始做连续的梦,而那个梦的内容还特别清晰的话,那就说明有人干涉了他的梦境。”
“……是吗?”希莱斯特干巴巴地说:“不幸的是,我觉得我被人干涉了。”
埃斯克里特似乎有些惊讶,他的神情马上就变得严肃起来,“什么时候开始的?您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呢?”
“在我们来奥斯的路上。”希莱斯特撇开眼神,避重就轻地说:“我以为那只是一?个有趣的梦。”
——事实上我还怀疑这是你干的。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希莱斯特没?有贸然做下判断,他不着?痕迹地审视着?埃斯克里特,但是对?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破绽,担忧和?略微的气恼相交织,口吻还带了些责怪:“真是不把自己当一?回事。”
他这么说着?,顿了顿,“今天的日?程就先取消吧,语法课和?钢琴课挪到明天去,宴会也都推了,先把您身上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其?他的。”
“……不需要这样吧?”
希莱斯特不太愿意,语法课和?钢琴课挪到明天,那就代表着?他明天不仅要学历史,音律,还要再加上钢琴和?语法——这真的会要人命的!
“需要的。”埃斯克里特脸上的表情还是很忧心:“只是把课程挪到了明天,算一?下您明天也只不过要学习四个小时,这对?您来说不是问?题,对?吗?”
希莱斯特:“……”
埃斯克里特一?定是在借机报复!
希莱斯特垂头丧气,像是一?只被人捏住了后颈的猫咪,一?下子就乖了。
他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个安排,“好吧,那你有办法让我不再受干涉吗?”
“当然,只不过这需要您的配合。”
埃斯克里特看上去胸有成竹,他要求希莱斯特躺下闭上眼睛,希莱斯特照做了,没?过多久,一?阵莫名其?妙的困意就涌了上来,那个梦境又出现了。
但是这一?次,希莱斯特的意识很清醒,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着?梦境中的那个自己。
和?之前不同,这一?次的梦境仿佛被加快了不少。
希莱斯特看着?梦境中的自己为了让自己妹妹的灵魂重新恢复,用尽了各种方?法,到了梦境的尾声,他看着?自己终于找回了妹妹的灵魂,但是为了让妹妹忘记不愉快的过去,同时也是为了让她更有能力?保护自己,于是没?有将妹妹的灵魂放进她原来的身体里。
他找到了一?个适合他妹妹的男性躯体,将妹妹的灵魂放了进去。
值得一?提的是,他还特地找了一?个和?自己妹妹容貌相似的男人。
希莱斯特:“……?”
这是认真的吗?将一?个女性的灵魂放进男性的身体里,就不怕她觉得不适应吗?
他万分?不理?解地从?梦中醒过来了,一?睁开眼,就看见埃斯克里特含笑的双眸:“好了,您现在可以不用担心了,您再也不会做那个梦了。”
这个结果希莱斯特比较满意,在他清醒过来之后,他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下梦中自己的行事逻辑,觉得哪儿都是错误,哪儿都有问?题,他真的不愿意承认那是自己想出来的。
不过梦境一?般都没?有什么逻辑,这也不算是他本?人的问?题。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埃斯克里特没?有立刻回答,他看上去像是在组织语言,过了一?会才说:“嗯……我刚才感受了一?下,您梦见的东西很可能是您曾经的经历,或者?是您未来的经历,因为我感觉到了时空的气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人想要让您梦到这些事,但是这个梦对?您本?身是没?有伤害的。”
“更何况,从?今天开始,您就不会再做这种梦了。”
“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如果您早点告诉我的话,我就知道了。”埃斯克里特说:“现在过去这么久了,该被抹掉的痕迹都已经被抹掉了。”
“不过您放心,不会有人再有机会对?您下手了。”
埃斯克里特看上去轻描淡写,希莱斯特十分?怀疑地看着?他,他总觉得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但是既然埃斯克里特都这样说了,那么他也只好相信了。
只不过,他想起埃斯克里特的话,十分?好奇的瞧了瞧这个一?身正式着?装的男人一?眼,既然是他本?身的经历,难道埃斯克里特是条人鱼?
他的目光在埃斯克里特修长的双腿上徘徊了一?会,十分?遗憾地想:看着?不像,应该不是。
在现在的贵族们看来,炼金术是低贱的学科,因为炼金师们要接触很多污秽的东西,并且炼金师们大?多都灰头土脸的,生活贫困,十分?寒酸。
炼金师们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和?小丑或者?魔术师差不多,而希莱斯特的母亲更是坚定的认为,炼金师们全是骗子,从?前希莱斯特还小的时候,他母亲就经常把她国家那些炼金师炼制神药给国王吃,结果国王越吃越早死的故事讲给希莱斯特听。听得多了,希莱斯特就对?炼金师更不以为然了。
尽管埃斯克里特和?之前他找到的马里恩似乎都有真材实料,但是他这么多年养成的观念还是不那么容易改变的。
他一?边享受着?炼金师的好处——埃斯克里特给他的吊坠让他保持健康——一?边对?炼金师不以为然。并且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身为一?个勤奋上进的贵族,公爵阁下对?学习的热情一?向不低,该掌握的东西他都掌握的不错,就算是从?前他身体不好的时候,他也没?有落下学习,只是课程较少,时间也短。现在他身体健康了,不用别人催促,他就很自觉的把从?前因为身体缘故而落下的课程重新补上,课程时间也拉长了,每门课一?个小时,一?天两门课,上午一?个小时,下午一?个小时,他应付的绰绰有余,还有时间到处参加宴会。
然而今天,上完了四门课,一?共四个小时之后,希莱斯特头一?次对?学习产生了厌倦。
……其?实现在他不学了也没?关系的,反正他也已经成年了,难道还有人会压着?他到家庭教师面前去吗?
希莱斯特脑子里窜出了这种想法,但是很快就羞愧的放下了。
他不是很忧心自己的安全,潜意识地,他总觉得埃斯克里特能保护好他,至于这一?次意外,嗯……是不是埃斯克里特自己弄的都不好说。
希莱斯特决定早点回到圣佩德去,私心里,他其?实希望奥斯帝国越乱越好,不打算在这多待的原因是担心那个巫师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来,他原本?没?计划这么早,但那封信让他下定了决心。
至于回不回得去……呃,在他心目中,只要埃斯克里特愿意带他回圣佩德,那么那个巫师是留不住他的。
只是一?个会蛊惑人心的巫师而已,肯定不如埃斯克里特。
所以,在晚饭后,希莱斯特开口要求道:“我打算回圣佩德了。”
埃斯克里特眯起了眼睛,在他开口之前,希莱斯特继续说道:“你不是想要和?我结婚吗?”
公爵狡猾地笑了一?下:“你可以开始清点你的嫁妆了,斯梅德利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游戏终于通关了,从今天开始,渣作者要好好做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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