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被湖泊包围着的高塔看上去似乎非常难以抵达,希莱斯特往水里丢了一颗小石子,然后侧耳倾听石子落入湖底的声音。
刚才埃斯克里特就是这样做的,骑士长通过这种方法判断出湖水的深浅,希莱斯特也想试着效仿对方的做法。但遗憾的是,不管他再怎么全神贯注,他就是什么也没听见。
湖水.很深,湖里还有凶猛的鱼,不管怎么看,这片湖泊都很难通过。
“这不难。”
埃斯克里特语气淡淡:“真正的炼金大师或巫师会在他们尖塔周边的湖泊里饲养人鱼,这些鱼和人鱼比起来,杀伤力简直不值一提。”
他一边说,一边拔出匕首,用匕首的尖端割开了指尖。
伤口处泌出一滴暗红色的鲜血,埃斯克里特将那滴鲜血滴进湖泊中。
和湖水比起来,埃斯克里特的鲜血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希莱斯特站在一旁看着他,等埃斯克里特收回手,就把他的手捉回来看,但他没看到任何伤口。
埃斯克里特的指尖光滑圆润,没有一点伤口曾经存在的痕迹,要不是希莱斯特亲眼看见他用匕首割开了自己的指尖,他都要怀疑埃斯克里特是否受过伤了。
他狐疑地看着埃斯克里特:“你的伤口恢复速度怎么这么快?”
埃斯克里特温和地笑了起来:“因为我和您不同,我毕竟不是人类,如果连这点能力都没有的话,那怎么行呢?”
希莱斯特觉得自己被敷衍了,但是他也没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埃斯克里特不想说那就不说吧。
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了埃斯克里特一眼,淡淡地笑了一下。
“人鱼?”公爵阁下把话题转移到自己感兴趣的方面上:“我一直认为人鱼是虚无缥缈的传说,原来它们真的存在吗?”
“嗯。”
埃斯克里特站在岸边,静静地等待着,“在几百年前,海洋里的确有很多人鱼,炼金师们会驾驶海船出海,用特有的诱饵捕捉人鱼,人鱼是海洋的霸主,并不容易捕捉,因此,能够拥有人鱼也被看做是炼金师能力的象征。”
“那诱饵是什么?”
希莱斯特开始感兴趣了,他并不想捕捉人鱼,但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见见这些充满了传奇性的神话生灵。
从他阅读过的书籍来看,人鱼是一种非常美丽的生灵。
“诱饵么?”
埃斯克里特语气不明:“想要吸引人鱼,最好的诱饵就是年轻俊美的人类男性。”
“……它们吃人?”
希莱斯特有些吃惊,他正打算再说些什么,但埃斯克里特在这时说:“不。”
“它们想和人类成为伴侣,当然,不合心意的人类会被它们杀死。”
希莱斯特:“……?它们不是人鱼吗?为什么想和人类成为伴侣?这不奇怪吗?”
埃斯克里特回答:“谁知道呢?总之,有些炼金师为了能够捕捉到人鱼,会大肆抓捕美男子,从前,炼金师和巫师的界限并不分明,所以很多方面是共通的。要想成功捕捉到人鱼,人类男性的面容必须非常俊美,而一般只有贵族才能达到这个标准。”
希莱斯特突然觉得自己的后背有点冷。
他想再问几句,但就在这时,湖面突然发生了变化,湖水里的鱼全都浮到水面上来了,湖面密密麻麻,布满了鱼的尸体,随着鱼类的死亡,湖里的水也开始慢慢下降,片刻间就全都消失了。
现在,没有什么东西继续阻隔他们了。
希莱斯特看着眼前这神奇的一幕,却并不十分惊讶。
他觉得自己应该要感到惊讶的,可他却隐隐约约地觉得这并不神奇。
就好像他曾经见过不知道多少次似的。
但这明显不不合实际的。他压下了这种奇怪的感觉,然后向埃斯克里特张开了双手,示意自己的骑士长为自己效劳。
——河床里全都是死去的鱼,他一点儿也不愿意自己走过去。
埃斯克里特走上前抱起了希莱斯特,大步朝着高塔走去。
这座高塔有些破败,但金属制成的大门却异常坚固,埃斯克里特将希莱斯特放在地上,用力将门踢开。
他的力气非常大,在一阵沉闷的巨响之后,门开了。
门后的铁制插栓直接断裂成了两截。
希莱斯特有些惊叹地看向埃斯克里特,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直面骑士长的这一面,尽管有很多人告诉他,他的骑士长极其厉害,可对方在面对他的时候从不表露。
在他面前,埃斯克里特永远是顺从的,因此,希莱斯特对他的厉害程度并没有一个深刻的认识,他只是知道自己的骑士长很厉害,但也仅此而已了。
“进去吧。”
希莱斯特不想承认他此刻有点崇拜埃斯克里特,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的瞳孔,保证不泄露出任何情绪,语气平淡的命令道:“带我去塔顶。”
他没伸手,但也站在地上不愿意动,等着埃斯克里特来抱他。
骑士长察觉到了自己主人的想法,他毫无怨言的抱起了希莱斯特,朝塔内走去。
这是一座非常古老的高塔,石砖都显得有些腐朽了,塔内的家具并不多,全是一些粗劣的木质家具,但塔里又挂着一些华丽昂贵的挂毯,虽然这些挂毯已经破烂的看不出原本的形貌了。但不论如何,它们终究是华丽昂贵的东西。
粗劣的木质家具和破败的昂贵奢侈品共同存在于一个空间内,显出一种极为奇妙的对比,简直就像是一位贵族淑女和一个普通贫民的结合。
“要么是这个塔换过主人,要么就是塔主人的后代落魄了。”
希莱斯特说道。他觉得塔里的陈设简直就是对审美的一场谋杀。
除了这些基本的东西之外,他们还在塔里发现了很多炼金用品和巫术用品,有些很新,还有使用过的痕迹,但有些就非常古老了。
在塔顶的一个房间里,一张对着窗户摆放的桌子上,正放着一本摊开的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