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不行,黛儿。就算你再怎么撒娇也不行。”

克拉克意志坚决地将黛从他胸前撕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黛似乎格外钟情于他的胸。

黛在他手里扭来扭去,发出极其甜腻的、拉长了的“喵喵”声。

克拉克叹了口气。

一年的尽头就要来临,气温越发寒冷,克拉克站在门口,能感受到外面吹来的凉风。他像哄孩子一样把黛抱进自己臂弯里,低下头看着她玻璃珠似的眼睛,温柔道:“不是我不让你去。你要知道,这次的巴尔的摩之行非常危险,老编专门要求派出比较强壮的男记者,连露易丝想去都被驳回了。”

他有些凝重地说:“毕竟……是连环杀人、食人案件。”

最近,马里兰州境内发生的一系列凶杀案件引起市民极大的恐慌,吸引了全球范围的热烈关注。一位又一位的死者被发现抛尸荒野,被开膛破肚,器官或者内脏都有不同程度的消失。因此,人们认为凶手是一个疯狂而冷血的食人魔。警方为此忙得脚不沾地,记者会一个接一个地开,但还是没有任何突破,甚至没有办法阻止凶手继续作案。下一个被杀的人是谁,凶手如今在哪里,没有人知道。

最近的一起杀人事件发生在切萨皮克湾附近,警察对周边各处依次排查,最后来到切萨皮克湾西侧的巴尔的摩处。各大报社纷纷排记者前往参加此次事件的新闻发布会、并且暗中嘱咐他们要尽力调查,获得蛛丝马迹后第一时间通报报社。

而星球日报报社中,大个子记者克拉克·肯特就是怀特主编钦定的跑腿人选。

克拉克迅速打包好了行李,只等今天去报社做最后的准备工作,下班后就直接踏上前往巴尔的摩的火车。

在准备行李之前,克拉克就已经再三查看过他给黛留下的食物、纯净水是否充足,门窗是否开合自如,家中电器是否存在安全隐患等等问题,保证黛能舒舒服服地待到他回家的那一天。同时,他也向黛再三强调了一个人在家时要注意的事项,确保她不会被关在家里出不去、关在外面回不来、在家饿着、把家炸了或者自己受到了什么意外伤害。

结果,他苦口婆心、口干舌燥地讲完这起码三千字的演讲过后,却换来了黛撒泼打滚地要跟着他一起去的结果。

先不说黛现在没有政-府承认的公民身份,带她出去要偷偷摸摸地多花多少精力,就只看“食人魔”这三个字,克拉克也不愿意带着她一起。

他自己当然不怕,甚至很想用超人的身份直接去把凶手揪出来,但是如果身边多了个瘦瘦小小的小猫咪……

就像阿喀琉斯之踵,人间之神纵使全知全能,也没有这个自信和把握。

可克拉克不知道的是,正因为是连环杀人、食人事件,黛才会一再坚持要跟着克拉克一起去。

听听人们对这个案子的描述——多人死亡、器官消失、食人……就像在说另一场活死人爆发事件。

万一真的是又一场活死人爆发事件该怎么办?

黛是从实验基地出来的,她自己当然不怕,而且相信与它们对上后可以有一战之力,但是克拉克……

她打量了一下小记者呆板的刘海、老土的眼镜框和驼着背的体态。

光长个子,反应迟钝,脑子还不够活死人啃上一口的。

就这副样子,没有她在身边保护,他该怎么办啊?

黛更忧心忡忡了。

于是,两个同床异梦【?】的人在门口僵持不下。

黛趴在克拉克怀里,猫头可怜巴巴地扬起,绿眼睛努力睁大了盯着他,闪着水光。

‘真的不行吗?~~’

克拉克准确接收到黛的眼神,然后他怜爱地笑了,撸了两把猫蓬松的毛,温柔道:“真的不行,小家伙。”

黛:“……”

黛讨厌死了克拉克这个倔脑袋。

她一秒变脸,使劲儿甩了两下毛尾巴表示愤懑,然后后腿一蹬,负气跳出克拉克的怀抱,躲进猫窝里去了。

克拉克的怀里骤然一空。

他望着黑洞洞的猫窝口,下意识抚了抚胳膊上留有黛皮毛温度的地方。

本来拼尽全力说服黛不要跟着一起去的人是他,可现在黛终于被说服了,他心里又莫名其妙地有些空落落的。

克拉克走到猫窝边上,礼貌地用指关节敲了敲。

“笃、笃”,克拉克侧头朝里面问:“黛儿?”

猫窝里面没有声音。

克拉克叹了口气。

“好啦,黛儿。”他轻声说,“很抱歉不能带你去。你好好帮我看家,我在巴尔的摩买点你爱吃的东西回来,好吗?”

沉默半晌,猫窝颤了颤,好像有人在里面别扭地扭了一下似的。

“黛儿?”克拉克发出了他能发出的最温柔的声音。

“……呜……”

猫窝里穿出一声被委屈浸透了的、呜呜咽咽的猫叫声。

克拉克心都碎了。

他抱不到猫,就索性捧着整个猫窝,撸也带着壳撸。一边撸一边很愧疚地喃喃着说:“我很抱歉,我很抱歉……”

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克拉克一顿,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把闹钟关了。

他重新抬起眼,看着猫窝里面模模糊糊窝着的一团,叹了口气,说:“我要走了,黛儿。”

“你记得,出门不要把窗关死,否则就进不来了;吃的都在冰箱,拿出来后放热了再吃,吃完了倒进垃圾桶里,吃剩下的再放回冰箱里去;下雨天就快点跑回来,不要在外面一个人害怕;身上脏了要自己洗澡,头发也要洗一下;不要用手碰插座,不要玩火,不要玩水,碰到流浪狗就躲开,不许逞能,流浪猫也是……知道了吗?”

没声音,他应该考虑一下黛被他唠叨得睡着的可能性。

但他没有。他猜到黛应该听见了,不回应则很可能是因为她还在生他的气。可她不回应的话克拉克就是会觉得不安心,好像她说了“好的”就真的不会发生那些他担心的事情,而不说就一定会发生一样。

他于是把头凑近猫窝口,几乎整个塞进去地往里面看:“黛儿?听到了吗?”

他的鼻子上理所当然地挨了几爪子。

终于把心放回肚子里的克拉克一步三回头地提着行李箱走了。他没看到的是,在他把门关上后,黛眼珠子一转,就“嗖”地从猫窝里蹦出来,跑进克拉克卧室的衣柜里去了。

星球日报社。

差点迟到的克拉克不得不动用了一小下超能力,才依靠着作弊堪堪准时打上了卡。

今天他的任务不重,在午饭前就基本上干完了,剩下的时间则都留给他做一些准备工作。露易丝对这个案子非常关注,恨不得自己以身替之,可惜老编说什么都不让。她拿着一叠资料,语速飞快地和克拉克交代着注意事项以及她自己的想法,把克拉克听得两眼发晕,终于隐约意识到早上黛在家里为什么要挠他了。

好不容易告一阶段,已经是晚饭时间了。克拉克溜出工位去买了个三明治,一边啃着一边慢慢悠悠地走回办公室。

“晚上好,贝琳达女士,克洛伊小姐。”他礼貌地朝路过的同事打招呼。

年长的贝琳达女士抓住旁边小姑娘克洛伊的手,朝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克拉克:“?”

另一边,有个男同事和他擦肩而过,拍了拍他的肩膀。

克拉克回头,看到男同事又同情又艳羡的表情:“兄弟,你可以呀。”

克拉克:“……??”

可怜的小记者一头雾水地走进办公室。

他的脚尖刚刚踩到地板上,一抬头,就看见办公室里的所有人,“唰”地把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

连露易丝也从工位上探出头,挑着眉毛看向他。

克拉克:“……”

克拉克陡然感到一丝不妙,僵着身体杵在门口,颤颤巍巍地小声问:“……怎么了?”

人们就像被点醒了一样,再次闷不吭声地趴回自己工位里。但克拉克甚至能听到他们耳朵悄悄竖起来的声音。

露易丝对他耸了耸肩,说:“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看呢?”然后也坐了回去。

克拉克犹疑地迈开脚步,朝自己工位走去——他的工位在比较深的地方,拐个弯才能看到。

于是克拉克就震惊地顿在了这个拐角处。

只见他的工位上,赫然趴着一个深色头发的少女,整个人伏在他桌子上,姿态柔软、扭曲而妖娆,胸口压着键盘,百无聊赖地撑着头拨弄笔筒。

见克拉克过来,终于抬起她绿油油的眸子,嗔怪地瞥了他一眼,开口道:“真慢。”

克拉克:“…………”

隔壁桌的吉米·奥尔森朝他投来一道揶揄而八卦的目光。

克拉克很想捂住黛的嘴叫她别说话,就算她只说了两个字,奇怪的氛围也在这个小小的工位之间漾开了。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无助且口吃地问她:“你……你怎么在这里?”

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叫克拉克汗毛直竖。

只听她慢慢地、哀怨地、可怜兮兮地、含糊其辞却吐字清晰地对他说:“你把我锁在家里,不让出来……我只能……”

“嘶——”

办公室里响起一片令人牙酸的抽气声。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迫害小记者好快乐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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