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克拉克一点不疼,但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放开了猫。
猫咪轻巧地四肢着地,下一秒却又嫌恶地跳到一边,开始甩自己被雨水打湿的爪子。
“好吧。”保安低下头看了看它,“我的工作完成了,再见,伙计。”
“再见。”克拉克下意识回道,眼睛还盯着那只猫。
而那猫则早已无视了他,或者说,无视了任何人。它开始拿沾了水的爪子往克拉克散了一地的资料上踩,一边踩还一边低下猫头去看,好像它真的在认真阅读这些资料,而不是只想拿它们擦脚。
克拉克盯着它踩出来的爪印叹了口气。
“好吧。伙计。”他说,“现在只有我和你了。不能呆在这儿吹风,我得给你找个地方躲雨。”
他弯下腰伸出手,想再一次把猫捞进怀里,那猫却很不愿意,一看到他的脸凑近就背起耳朵朝他哈气。克拉克发现它翠绿翠绿的猫眼睛里没有害怕和畏缩,只是冷静的拒绝和威胁,好像根本不在面对一个比它大了无数倍的物种。它的眼神是压制性的,好像一头豹子或者别的什么猛兽,反而会让人类感到危险。
这眼神让克拉克感觉自己在和一个性格难搞的人类交流,他不由得举起双手妥协:“噢噢,好吧,我不动你。别生气,冷静。”
猫才慢慢地收起自己的小尖牙,冷漠地瞅了他一眼,又低头研究资料去了。
克拉克好笑又无奈。他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个性格难搞、有两只尖耳朵的人类,然后被自己无端的联想刺-激地打了个寒颤。
雨越下越大,一人一猫就这么呆傻地站在狂风暴雨中,连屋檐也开始遮不住飘进来的雨水,把猫背上的毛都打湿了。那猫很明显厌恶着水,被逼得终于放弃了试图阅读资料的想法,慢慢挪到墙角蜷缩起来。
克拉克看着它可怜巴巴又毛茸茸的背影,妥协了。
他夹着自己的包,艰难地撑起雨伞,朝猫慢慢伸过去。
猫警惕地回过头看他。
“你最好知道我是为了你好。”克拉克半威胁似的说,“我可要回家了,是你不想跟我走的。”
他蹲下身,把伞搁在地上,伞柄朝内整个罩住了猫,将它裹在无风无雨的阴影当中。
猫看着这个大个子拿了一块石头压住伞柄,好叫风不至于吹跑它。猫的视线被遮住了,只剩下那把伞布料的颜色和巨大的伞骨可看。没有雨再会打在它身上了,它的耳朵慢慢转回来,冲着克拉克歪了歪头。
“好了,乖乖呆着吧。”克拉克把湿的干的资料捡起来,冲猫说。他有些心疼地看了看自己身上尚且完好的西服:“弄干了以后应该不会留下印子吧?”
猫从伞下面钻出半个头来看他。
“别出来,你不是怕水吗?”克拉克弯下腰严肃地对它说,“在雨停前都呆在伞下面,要不然我这样岂不是像个傻子。”
猫睁着眼睛看他,终于没有了防备。
粉色的小鼻子和毛茸茸的嘴就在眼前,克拉克没忍住,伸出罪恶之手,轻轻刮了一下猫的鼻子。
猫没有反抗,依旧睁大眼盯着他,轻轻打了个喷嚏。
克拉克笑了,镜片下的蓝眼睛弯起来。
“可爱。”他说,很滑稽地将领子拎起来套到头顶,“拜拜啦,小家伙。”
克拉克驮着背冲进雨里,那件土气的西装很快湿透了,滴滴答答往下滴水。
猫躲在伞后面探出头,那双若有所思的绿眼睛一直望着他,直到他完全没入雨帘里,消失不见。
·
猫在找一个傻子。
新的一天大都会放晴了,阳光很好,猫的毛再次蓬松,又恢复了气派漂亮的样子。它嘴里叼着一把不小的雨伞,费劲地拖着走在街头,引来一堆诧异的目光。
猫目不斜视,它很清楚自己要去哪里,它马上就要到了,但是,首先。
猫钻进了一个巷子里,七拐八拐地来到一个没有人类或者人类视线的黑暗角落,吐出嘴里叼了一路的伞把,抖了抖毛。
这下猫找一个隐蔽角落的原因就完美体现出来了,因为如果有人在这里,肯定会惊呼出声——这只甚至比正常成年猫体型要小了一圈的小猫咪,这会儿竟然慢慢拔高,变成了一位身材纤细的人类女性。
她有一张古典的少女脸,精致但又顿感十足,显得有些幼态;挺翘得很可爱的小猫鼻,润泽、偏薄而柔和的唇线,碧绿的猫眼圆睁,眼尾却又有些冷厉、狡黠地拖出一道上扬的弧度;乍一看黑色、其实是深棕色的长发堪堪留到锁骨,凌乱但又美貌地微微卷曲;身量实在不高,但是比例惊人的完美,纤细玲珑而充满了力量。
这是一位长得一看就会被联想到猫科动物的女性,而实际上,她就是一只猫。
不是变种人,而是变种猫。很明显,第二种更加稀有,而且更加高级。
因为猫本来就比人类要高级。
但是要带着一把伞从外面爬上楼,还是人类的形态更加合适一些。
猫小姐不太习惯没有毛的感觉,在旁边的杂物堆里找了一块布披上,低下什么都没有,两条白白嫩嫩的细腿从乱七八糟披着的布下伸出来,引人遐想。
偏偏她现在要开始爬墙了。
照例叼住伞把,她伸手利落得堪比纽约新出现的超级英雄蜘蛛侠,用人类无法达到的柔韧和跳跃能力迅速爬到了她的目的地——一个放了一些鸟食和猫粮的窗台上。
窗台上甚至还有几盆丑丑的花。
窗没开,但是窗帘大开着,显然里面的人很享受被阳光照射的感觉。
猫小姐把伞从嘴里吐出来放到窗台上,打量了一下这个窗台的大小——很显然,没有办法同时容纳一盆鸟食、一盆猫粮、三盆花、一把伞和一个人类女性。
于是猫小姐又变回了猫,在拥挤不堪的情况下硬是踮脚站在窗台上往里面看。
那个傻大个正在打电话,一时半会儿没法注意到窗外来了一只老朋友。窗的隔音效果也很差,猫可以听清傻大个正在讲些什么。
“……我知道你的意思,B。”傻大个坐在床上,旁边的资料摊了满床。他一手拿笔一手捧资料,肩膀夹着手机,眉头死死皱着,“但是这根本说不通。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卢瑟骗不过我——战斗的时候根本没有波及到那个实验基地哪怕一点,又怎么可能因为战斗的震动而引发什么实验事故?况且,又有哪种实验事故能一下子杀死所有人,连一个幸存者都没有?”
窗外的猫耳朵直竖,瞳孔缩成一条凌厉的线。
“我现在的确还没有证据,但我一定会找到……不,B,你怎么能这么说?”他的身体急躁地绷直、前倾,“那是几百条人命啊!我怎么能不关心?我以为你明白——”
傻大个突然噎住,好像是被人非常凶狠地吼了。他肉眼可见地萎靡下来:“……好吧,对不起。我忘了你那边最近……我不该再拿我自己的事来麻烦你了。”
他整个人失去梦想一般向后仰,砸在床上,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又压抑地。
“我会想办法自己去查,你那里已经够乱的了。”他说,把手机调成扬声器模式摔在床上,好像连举手机的力气都没了,“……放心,不会做危害到人类和……的事。”
那边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你最好是。”
傻大个笑了一声,翻身去按挂断键。但是挂断前,他突然有些犹豫地问了一句:“……B,你之前说的那个罪犯,他真的是……?”
寂静的五秒后,电话那端男声响起,隐忍而疲惫。
“……我不知道,克拉克。我不知道。”
通讯挂断了。克拉克沉默地坐起身,拿起手机,脸上露出了一种唏嘘的神色。
但是很快地,他就又看到那些散在一旁的资料,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也没好到哪去,顿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哀嚎。
小记者悲惨地站起来,收拾好资料,打算开窗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顺便看看他那三盆可爱的小花晒够太阳了没有。
然后他的视线就和一双熟悉的绿眼睛对上了。
克拉克:“……?!”
克拉克下意识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使劲甩了甩头,结果猫还在那盯着他,表情越发鄙夷。
“什么……”克拉克震惊地过去开窗,“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儿??”
猫一矮头避过往外推的窗,十分不见外地踮脚跨进屋子里坐下,顺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伞的位置,自然而然地指示克拉克干活。
克拉克看见了那把差不多和猫一样长的伞,惊呆了。
“拉奥。”他瞪着那双蓝眼睛拿起伞端详,的确是他的伞,只不过伞柄多了几道小小的齿痕,“太神奇了,你是怎么做到的?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猫蓬松的尾巴不耐烦地甩了甩。
废话,她想。你不知道你是这片地方的名人吗?“人傻饭多速来”——在那些流浪猫的嘴里,这个窗台上就差贴一个“24小时免费自助管饱”的招牌了。
作者有话要说:目前是隔日更的打算……也许会视情况变动,hmmmmmm
大家多多收藏嘛,收藏数达标了我就可以日更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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